庹焰抱宋箬溪進了房,把她放在牀上坐好,站在她面前,擡手摸着下巴,目光探究地看着她,“你……”
“我怎麼了?”宋箬溪縮縮脖子,膽怯地看着他,他不會想打她一頓吧?
庹焰盯着宋箬溪的臉,半晌道:“你跟她們說的不一樣。”
“人有很多面,女人很善變,你不知道嗎?”宋箬溪非常慶幸庹焰和本尊不熟,可以由得她狡辯。
庹焰的目光向下移,落在宋箬溪胸前,勾起脣角,壞壞地笑。宋箬溪雙手抱在胸前,防備地看着他,“你可以出去了。”
庹焰突然向前俯下身子,宋箬溪嚇得身子往後倒,雙眼圓睜,驚慌地問道:“你你你要幹什麼?”
“放心,本公子對小丫頭不感興趣。”庹焰伸手在宋箬溪頭髮上取下一片枯黃的竹葉,挑眉,再長大點,到是可以納入府中。
“多謝公子幫貧尼取下竹葉。”宋箬溪擠出一絲笑容,咬着舌頭道謝。
“笑得這麼難看,就別笑了。”庹焰拿着竹葉轉身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回頭看着宋箬溪,“二姑娘,我們京城再見。”
宋箬溪打了個寒顫,剛要舒展的雙眉又皺緊了,她一點都不想見到他,頹然向後倒在牀上,她還是留在寺裡當尼姑算了。
庹焰離開沒多久,小尼姑就拿來了冰。拿布包着,敷在紅腫的地方,冰涼涼的,冷得宋箬溪打了個寒顫。
“師叔,真得不用擦藥嗎?”小尼姑問道。
“不用擦藥,這樣就可以了。”宋箬溪擡頭對她笑笑,“好了,你先出去吧,謝謝啦!”
“弟子告退。”小尼姑合十行禮,退了出去。
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宋箬溪的傷還不至於如此,可是也得在牀上呆四五天,困在禪房內不能外出,躺在牀上看看書,打打絡子,到也悠閒自在。
“靜塵!”簡兒推開門撲了進來,“靜塵,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要回家了。”
“啊?”宋箬溪懷疑聽錯,“你說什麼?你要回家了?”
“嗯,我哥哥來接我回家的。”簡兒一臉的興奮,“靜塵,我不是棄嬰,我有爹孃,還有哥哥姐姐。”
“你哥哥?”宋箬溪蹙眉,“他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我哥哥你認識的,就是你在山門外撞着的那個。”簡兒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當孤兒當了九年,忽知還有親人,欣喜若狂。
“庹焰是你哥哥?”宋箬溪驚訝地瞪大雙眼,這比她穿越時空,還讓她感到意外,“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簡兒用力點頭,“我明天就要跟哥哥回慶原了。”
“靜玄師兄同意你跟他回慶原?”宋箬溪可以看得出靜玄雖然對簡兒很嚴厲,但也依賴她。
“靜玄師父同意了,慧謹師父和靜葉師父也同意了。”簡兒伸手摟住宋箬溪又蹦又跳,“靜塵,我好高興,我可以回家了!我可以回家了!”
“簡兒,恭喜你,可以回家了。”不管怎麼樣,找到親人都是值得開心的事,宋箬溪輕輕回抱簡兒,眼眶微紅,隱有水光浮動,穿越時空來到這裡,永遠都不可能回家去見爸爸媽媽了,再也不能當爸爸媽媽面前的小公主,肆意撒嬌。
簡兒鬆開手,看到宋箬溪這個樣子,誤以爲宋箬溪捨不得她離開,又重新摟住她,道:“靜塵,我也捨不得你,以後我會找機會來看你的,你別難過。”
宋箬溪閉上眼睛,把眼淚強忍了回去,再睜開眼,眸底一片平靜,輕輕推開簡兒,道:“簡兒,你去打開那個箱子,裡面有兩個繡花荷包,你拿過來。”
簡兒依言打開箱子拿出荷包。
“荷包裡各有三十兩碎銀子,你拿着。”簡兒的真實身世,宋箬溪不清楚,她只是單純地擔心簡兒初進豪門,沒有銀兩打點會吃虧,纔會把年後,紀芸派人送來的銀子交給簡兒,少是少了點,但總比沒有強。
“不用了,我爹是誠晉候爺,家裡可有錢了。”簡兒把荷包又塞回宋箬溪的手裡。
“這些銀子是讓你當私房錢,以備不時之需的。”
“我會有什麼不時之需?”簡兒想法簡單,認爲只要回到家,就萬事大吉。
宋箬溪噎了一下,惱道:“既是不時之需,等到不時之時才知道,現在我哪知道你將來會有什麼不時之需,我又不是神仙。”
“哦哦哦,我明白了,靜塵你別生氣。”簡兒笑嘻嘻地把荷包收好,“謝謝謝謝!”
“我腳扭傷了,不能走動,明天就不去送你了。”
“靜塵,你以後要多多注意,你來庵裡沒多久,就病了三回。”簡兒憂心地道。
“腳扭傷是意外,不是生病。”宋箬溪氣悶地道。
“那你就少出點意外,少生病。”
“意外、生病又不是我願意的。”
“所以才讓你多多注意啊!”
兩人聊了一會,簡兒就回去收拾東西,第二天隨庹焰回慶原。
簡兒的離開,對衆尼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有靜玄在她離開後,突然宣佈要閉關修行,請靜葉爲她另闢一間靜室。
靜葉微愕,沒想到簡兒的離開會令靜玄受到這麼大的打擊,雙眉緊皺,修行之人怎能如此放不下?正顏道:“師兄……”
“靜葉師弟,貧尼心意已定,不必多言。”靜玄堅決地道。
靜葉嘆了口氣,不好多說,就如她所請,尋了間更爲偏僻的禪房給她。靜玄孤身進入禪房,將門栓上,盤腳坐在房內的蒲團上閉目打坐。
靜葉面帶憂色地向慧謹稟報此事,“師父,師兄年事已高,這次閉關修行,恐對她的身體有所損害。”
慧謹垂下眼瞼,口頌佛號,“靜中得見佛法妙,萬緣放下才知道。”
靜葉怔了怔,神情悲喜莫辨。
“爲師要去看靜塵了。”慧謹站起身,徑直出門自去。
靜葉派人每天送飲食過去給靜玄,剛開始靜玄還略進飲食,過了二十來天,送去的飯菜就不再動,僅喝一杯水,又過了七天,就連水也不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