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墨詢注意到宋箬溪不善目光,挑眉,這小丫頭人長大了,膽子也變大了,要教訓她一下才好。恰好到了一處山崖邊,脣邊勾起邪惡的淺笑,落在了斜長在崖邊的纖細小松樹邊,停在上面。
搖搖欲墜的感覺,嚇壞了宋箬溪,她不明白上官墨詢爲什麼要停在這裡,雙手緊緊地箍着他的腰,怕這個壞蛋會把她扔下去,她還青春年少,可不想就這樣死掉!
看着宋箬溪蒼白的小臉,上官墨詢的心情莫名的變好了。
不知經過多少次的跳躍,上官墨詢終於停了下來,斜睨着還緊閉雙眼的少女,勾了勾脣角,道:“睜開眼睛瞧瞧。”
宋箬溪早就聞到了梅花淡雅清香,感覺到腳已踩到實地,小心翼翼地鬆開手,睜開雙眼,環顧四周,微蹙雙眉,有點失望。梅林到是梅林,可惜不是紅梅是臘梅,昨夜的雪下得太大,嫩黃的臘梅被皚皚白雪覆蓋着,顏色不鮮明,沒有紅梅那般耀眼奪目。
上官墨詢沒注意到宋箬溪的失望,徑直向林中走去。
說老實話,宋箬溪不想跟他走的,可是地界不熟悉,四周又無有人煙,怎麼回淨蓮寺更是不知道,天氣寒冷,萬一凍死在這荒郊野外,那就太可悲了,用力搓了搓被寒風吹的冰冷的臉,高一腳低一腳地跟在他的身後。
一前一後,沉默地向前走着。宋箬溪看着上官墨詢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上次陳陌擄她下山,是爲了得到九龍璧,這一次上官墨詢擄走她,是爲了什麼?要挾安隅嗎?
上官墨詢停下腳步,宋箬溪一直留意着他舉動,見他停下來,就跟着停下來,離他五步之遠。上官墨洵披在身上的貂裘微微動了動,樂音響起,聲音古樸渾厚、幽深蒼涼,透着神秘哀婉。
不是笛聲,與簫音亦不同,這男人吹的是什麼樂器?宋箬溪有幾分好奇,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去看,男人的身體阻攔了視線,看不真切。
一曲吹罷,上官墨詢轉過身來,宋箬溪這纔看清他手中之物,形似鵝卵,銳上平底,身有六孔,原來是壎。壎在八音中獨佔土音,擅長抒發哀怨之情,製造肅穆、曠古、淒厲的效果。
上官墨詢從隨身的袋子裡,又拿出一個壎,“你吹一首。”
宋箬溪搖搖頭。
“你不願吹?”上官墨詢眸中厲芒閃動。
宋箬溪向後退了一步,膽怯地搖搖頭。
“說話。”上官墨詢沉聲道。
宋箬溪撇撇嘴,無聲地道:“你點了我的穴。”
經她提醒,上官墨詢纔想起,上前拂開她的啞穴。
“我不會。”宋箬溪見上官墨詢眸色又變,忙補充,“我學的是吹笛。”
上官墨詢微微皺眉,退而求其次地道:“那就用笛吹一首。”
宋箬溪摸了一下腰間,苦着小臉道:“我忘記帶笛子出來了。”
上官墨詢盯着宋箬溪,俊秀的臉上露出不悅的慍色,
“我唱首歌代替行嗎?”宋箬溪委屈地咬着脣,又不是她要他吹壎的,憑什麼強迫她禮尚往來,以笛聲相謝?
“唱首應景的小曲好了。”上官墨詢格外開恩地道。
應景的小曲?
宋箬溪立刻想到了《梅花三弄》,可是悲慘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剛纔飛來飛去嚇丟了魂,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一句歌詞也想不起。
“怎麼還不唱?”上官墨詢挑眉問道。
“唱,我馬上唱,我在醞釀情緒,醞釀情緒。”宋箬溪嘴上扯着謊,腦子快速運轉想應景的歌。
上官墨詢幽深的眸底閃過一抹笑意,這個有趣的小丫頭。
“我唱了!”宋箬溪清了清喉嚨,“雪霽天晴朗,臘梅處處香,騎驢灞橋過,鈴兒響叮噹,響叮噹,響叮噹,好花采得瓶供養,伴我書聲琴韻,共度好時光!”
“沒驢,沒橋,沒鈴,不應景。”上官墨詢極其不滿意這首曲子,明明是他帶她過來的,居然唱成騎驢過橋,這丫頭好大的膽子,“重唱一首。”
宋箬溪語噎,有雪霽天晴朗,有臘梅處處香還不行嗎?這男人未免太挑剔了!還要重唱一首,她挖空心思纔想出這麼一首歌來,要再想另一首,腦細胞不夠用,她又不是點放機,想聽那首放那首。
“又要醞釀情緒?”上官墨詢挑眉,戲謔地問道。
“我只會唱這一首,你說不應景,我也沒辦法。”宋箬溪想不出歌來,惱羞地瞪着他,“你要處處都應景,你就自己寫首出來好了。”
“我不擅詩詞。”上官墨詢說這話時,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我也不擅唱歌。”宋箬溪的語氣如他般坦然,“我會唱一首已經不錯了,你連一首詩都寫不出來,就不要挑剔我唱的不應景了。”
上官墨詢微微揚脣,“梅花已看,我送你回淨蓮寺。”
“你要送我回去?”宋箬溪詫異,他把她擄出來,就只是爲了帶她來看看梅花?聽他吹吹壎?
“你不想回去?”
“不,我要回去。”宋箬溪看着他,“你來寺中就沒有別的事嗎?”
上官墨詢眸光閃動,猶豫了一下,“大哥受傷了,他想見大嫂。”
“安姨拒絕了?”
“是。”
宋箬溪咬了咬下脣,試探地問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上官墨詢微微挑眉,盯着宋箬溪的目光銳利似箭。
“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宋箬溪被他看得侷促不安,“麻煩你送我回去!”
“當年我不在莊中,我知道這件事時,已經是半年之後。”上官墨詢神色凝重。其實就算當時他在莊中,幼弟也不便插手兄長後宅裡的事。
“你就沒問過陸修齊?”
上官墨詢不悅地訓斥道:“不可直呼大哥名諱。”
“名字取出來就是讓人叫的,不叫他陸修齊,難道叫陸壞蛋?”宋箬溪振振有詞地道。
上官墨詢微微挑眉,這小丫頭上一刻還縮頭縮腦的象只膽小的鵪鶉,下一刻又膽大的象吃了熊心豹子膽。
見他挑眉,宋箬溪連忙改口,“不叫他名字就不叫他名字,我叫他陸施主總行了吧!”
“你又不是小尼姑,叫什麼施主。好了,時辰不早,我送你回去。”上官墨詢上前摟住宋箬溪的腰,帶着她在山間跳躍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