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裡,浮生加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濃雲中他看到了久違的熟悉身影。
“師尊?”那個白衣男子不正是魔尊嗎?他們,怎麼會在一起?他懷着滿腹的疑惑,一道冰涼的聲音喊醒了他。
“浮生,那不再是你的師尊了,她背叛神界,背叛所有的生靈,她不再是萬靈之母了。女媧已和妖孽在一起同流合污。”伏羲恢復了以往的神威,淡然鎮定一點都沒有剛纔的暴躁戾氣,儼然一個大義凜然、正義爲蒼生的神。伏羲見浮生仍在懷疑他的話便又說道:
“本帝,說這些你也未必相信,他們在這裡已經這麼做了,就不用本帝多作解釋。你看看便知。”伏羲說完還不忘有些痛心疾首的樣子,可以說他確實適合演戲,如果不是知道內幕的人還真容易被他迷惑。
所以現在的浮生就有些躊躇,難道天帝說的都對嗎?“師尊?天帝說的是真的嗎?”浮生怎麼也想象不到他的師尊會背叛蒼生,選擇與魔尊走在一起。在他的記憶中,天下蒼生就是女媧的生命,她不忍看世人遭受災難。練神石耗心血補天、平定水獸讓人類安居樂業。
“浮生,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果的。不能單方面的只看一面,爲師今日之行爲是爲了彌補我千萬年前的貽誤。”女媧沒有明說,但憑她對浮生了解,她確認浮生一定能聽出她話中所隱藏的意思。
“浮生,不要聽她狡辯。事實就在眼前,你看到的是最好的證據。我們是正義之神不容他們胡爲殘害衆生。”伏羲慷慨激昂,款款而談大有大義滅親的凜然之氣。
浮生在他們之間仍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淺顯而言於情他不可能對自己的恩師動手,於理他也不可能幫助魔尊。畢竟,他不知道伏羲的真正面目。所以站在他們之間一直沒做出決定。即使他現在處在猶豫中,沒有做出要幫哪一方。可是,如果伏羲出手要傷他師父他定會保護自己的恩師。什麼大義爲蒼生,他本就不是什麼救世主。爲了他值得保護的人他可以負盡天下,之所以他一直未動只是想探查下天帝爲何說出那些話,他的目的何爲?他還想知道師父爲什麼會突然改變注意和魔尊在一起?
“浮生,你趕快帶着小唯離開這裡。這兒的是非不屬於你,本座和天帝之間的恩怨也該有個了結了。你不要再趟這渾水。”浮生怎不知女媧是好意是不想讓他白白犧牲,才讓他速速離去,可是,他和女媧不只是師徒關係那麼簡單,女媧還對他有出世之恩,沒有女媧的造石補天,世間怎麼會有浮生?按人類的說法女媧如浮生的生身之母,今日母親危難他怎可以不管不顧,而和自己心愛的人去逍遙自在嗎?他不能那麼無情。所以,他望向女媧,眼中含滿感激。嘴角微微上揚,女媧也是欣慰的看着自己的愛徒,一切爲他付出都是值得的。他們之間眼神的交流很細微,甚至沒有被第三個人察覺到。
“浮生,你想好了沒有?”伏羲看到浮生還在猶豫不決,有些氣惱催促道。但是,浮生仍沒做出任何反應。於是,伏羲改變了策略又說:
“浮生,你可是本帝下一任的傳位人。本帝對你期望很大。以後,你做上了天帝成了衆生靈至尊,受衆生頂禮膜拜,那時肯定也不希望有妖孽與你作對。現在正好是本帝幫你剷除異己的大好機會。你還猶豫什麼?”伏羲此話真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全都是站在浮生的角度替他考慮的。要是換了旁人可能會被感動,可是,他今天面對的是一塊不求名不求利的頑石。
“哈……收起你的僞善吧。別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本座可認得。”說話正是女媧身邊一直沉默的魔尊。他正等待時機揭穿伏羲的僞善。
“妖孽,你住口!”伏羲原本平靜的面容上變得猙獰無比,好似要把玄青一口吞下連骨頭都咬碎,這時的天帝哪像高高在上、仁愛衆生的七界至尊,倒是比那魔還更甚。說畢也不再等浮生的決定。
一道驚雷閃劈向魔尊。魔尊知他會首先向自己發動攻擊,便早已做好準備,跳到女媧身前把她護在身後。然後,手掌一擊一道萬丈光芒從體內呼嘯而出,猶如巨龍。巨龍與閃電在空中相撞,“轟!咔!”一聲震耳欲聾的動靜,把這天震得都要塌了,震得高山瞬間崩塌,江河決堤,波濤翻涌如猛獸一般撲向四野,濁浪滔天、哀鴻遍野整個地面成了汪洋一片,也只有天沐山還屹立在汪洋之中。
女媧看到衆生靈慘遭塗炭,痛心疾首險些從天上掉下來,要不是身邊的玄青發現的及時,那後果不堪設想。
“女媧,你怎麼樣?”玄青語氣中更透着心痛。他知道女媧因何會這般,全都因爲她與衆生靈心脈相連,想到這他突然有些害怕有一種即將要失去她的感覺。不由的手緊緊的抓住她,不想讓她從眼前消失。
女媧輕輕撥開他的手,回以暖暖的笑容。她什麼都沒說,別過頭飛身而下立在天沐山上,雙臂平鋪一股逆天神力傾盡而出,她再耗盡一切來制止人間罹難。奔流的洪水漸漸被靈力平息,哀嚎的哭喊聲也漸漸隱退。但那靈力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女媧身上流出,七色祥雲縈繞在她的周身,絕美之姿不可直視,女媧眉黛微皺,脣角卻依然凝着淺淺的笑。
美眸遠眺,那裡水霧升騰,膨脹,然後消彌,最終消失的無影無蹤。更遠的地方,又會是怎樣一方光景呢?
浮生怒目的看着天帝與魔尊。一個是滿口的大義爲蒼生,一個是爲情可以傾盡一切,就是這兩個男人才讓世間衆靈遭受罹難,而身爲衆靈之母的女媧又怎能坐視不管?浮生緊緊的握住拳頭,骨頭被握的嘎嘎作響,眼中怒火仍未消退,如果今日他的師父真要是修爲殆盡墮入虛無,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兩個,即使拼盡一切也會讓他們一起隨師父陪葬。他轉過身不再看他們,飛身也去幫助女媧制服洪水,希望憑他們二人的合力能控制住,最主要的是他的恩師別出什麼事纔好。
玄青看着屹立在天沐山峰上的女媧眼中流出了悲鳴,直到最後他依舊是無法挽回嗎?希望蒼天不要太無情,他不捨的轉回眼,哀默神情慢慢隱去,怒目看着伏羲一聲仰天而笑,帶着無盡的淒涼:
“哈哈……伏羲今日我們新仇舊恨一起算。”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他的怒不亞於剛纔伏羲的震怒,玄青滿腔怒火雙眼閃出駭人的兇光。就是因爲伏羲的原因,造成洪水災難使萬靈死於非命,才讓女媧不得已而爲之。剛剛在幸福只是曇花一現,忽的就稍縱即逝。現在身邊還能感受到愛人留下的溫度,可是,誰知道她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制止住那滔天的洪水,救回天下的生靈。他毅然手起結印祭出誅神古劍,一把古樸簡單的木劍出現在他的手中,看似普通的一把木劍實則它孕育了很多無窮的力量。
“誅神古劍?本帝今天就要看看你拿什麼來祭劍?她捨命救蒼生難道你就要用她的命來祭劍嗎?誅神古劍沒有祭品也就是一把普通的廢劍。”伏羲由剛纔忌憚的神情馬上轉成了平靜,還隱隱的有些洋洋得意。
“哼!”玄青沒有說什麼,只是不屑的一笑。然後,說出了一沉不變的口訣,只是其中有一句讓在場的每個人聽了之後都震撼到了。
“吾以吾血祭劍魂,噬……”他停了一下好似再看一眼天沐山上的女神,嘴角不經意間浮出一抹淺淺的微笑,輕輕的、淡淡的好像他依然如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噬玄青魔魂,養之。”誰也沒有發現在他這句朗朗之聲以後,女媧眼中流出了晶瑩的水珠,只有此時飄過的風兒才偷偷的看到她的傷悲,把她的情義寄託在風中綿綿的飄向有他的地方。
這代表什麼?燃盡生命的一戰?
“愚蠢!”伏羲依然不屑,在他的生命之中只有自己,他怎能理解這些人對感情的執着?
誅神劍吸了他的靈魂後更加灼亮無比,竟比以前的神光還要強上百倍。他執劍而立,白衣飄然眉宇間重生凝重之色,有一種決絕、悲涼之意。似乎他成了所有的萬物的焦點,而其他存在的一切都成了他身後的背景。
伏羲很討厭這樣的他,竟感覺比自己還要高貴無比。伏羲緊緊的握住霹靂閃手中有絲絲的紅色液體流出。他的恨來自於心妒,爲什麼玄青會有永世的生命不滅不息,而自己這樣身居高位的神還會受到壽盡的約束。玄青樣樣高過他,甚至與自己兩小無猜的妹妹女媧也對他情有獨鍾。他不懂,非要強行而爲。千萬年前,就是他要吸收玄青的所有的靈力與修爲,自己想要成就脫離大限不受自然約束的神。可是,他的計劃被玄青識破,目前他仍是難逃大限將至。
那時就是伏羲逼的玄青離開女媧,不僅如此還逼他成魔,萬劫不復,永世不得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他們的恩怨幾世也難倒清。
伏羲長嘯一聲,周身上下神氣旋繞,但怎麼也掩蓋不住那惡神般的煞氣。帶着霹靂閃躍身而至來到玄青身前。他討有距離感的厭虐殺敵人,讓他感受不到對方心中的恐懼,與臨死前掙扎的表情,這些都不能讓他有種愉悅的快感,他要近距離欣賞自己的傑作。他不像個神,在他聖潔、高貴的外表之下是一顆骯髒齷蹉的心。
不過他的期望並不是很好,玄青比千萬年前還要強悍,所有的一切都在進步,畢竟經歷了那麼長的時間沒有被世界所淘汰,那一定是他再不斷的進化。吸了他生命的誅神劍上下翻飛,與伏羲的霹靂閃不分高低。
伏羲鋒利的霹靂閃尖端帶着他靈力刺向玄青,玄青感覺前方惡風涌動,忙側身躲過。可是,一縷青絲沒有幸免於難被他這一擊絲絲飛落,好險!如果晚一步會不會像這縷髮絲一樣。
玄青在轉身的時候,依然沒有延緩攻擊,左手一翻一枚無形無影的絲針射出,正好擊在伏羲的手臂上。伏羲吃痛收回了霹靂閃,拉開彼此的距離大聲怒罵道:
“妖孽,你居然也玩起了這等齷蹉的伎倆,來暗算本帝。”伏羲一邊罵一邊雙手托住霹靂閃,此時他感覺手中的兵器足有萬斤之重,受傷的右手己無力提起並感覺陣陣微麻。
“哈,本座當然不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物歸原主!”玄青義正言辭道出,一點都沒有小人的行爲。
“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伏羲眼中閃出精光,此人確實不能留。
那一隻絲針暗器還是五十年前,浮生用神威令時,他偷偷在裡面用靈力鑄一根比髮絲還要細小的絲針。就是想借刀殺人,不過出乎他的意料玄青真是命大,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以爲這些都已過去,就是玄青無礙,玄青也會把這仇記到浮生的身上,和他無關。
可是他想錯了,玄青是何等聰明的人!他了解女媧也同樣瞭解女媧的徒弟,他們是一樣的秉性,不可能做出這樣小人的事情來。不只這些還有一個更可信的原因,就是如果浮生真是放暗器的人,那在他被暗器擊中之後,浮生會一直乘勝追擊,斬草除根因爲那時的他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所以通過這些來判斷暗器根本不是浮生所爲,他甚至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
“明知故問!本座還得謝謝你當年的禮物,要不是你的那一擊,本座也不會成就現在的功績,也不可能把魔界魔靈煉化成功,讓你見識一下魔靈化身吧。”說罷玄青周身旋繞層層黑霧濃煙,九天煞氣向他涌來、凝集包裹住他。
天空不只是日月雙珠的奇觀,還有這如墨黑漆漆的一顆碩大圓球,好似下一妙就要壓下來,一種世界末日臨近的感覺。只可憐那些渺小的衆生,他們這一世是做什麼孽,得來這麼多的天災橫禍。洪水還未被退卻,天空又出現了駭人的景觀。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多虧現在有女媧和浮生拯救世間,蒼生纔不至於遭受更大的磨難。
“好強的魔靈之氣。”伏羲看到那團黑雲感受到周圍靈力強大的波動,很感慨的說道。魔靈是魔界最高的形態,誰擁有一成魔靈功力就可有稱霸的四方的能力。
黑雲越聚越多,周圍層層的電閃,忽明忽暗,一陣驟亮照下,一個巨大駭人的黑影顯露出來,如鬼神夜叉,周身黑焰燃燃。全身覆蓋着堅硬的鱗片,在黑焰的照射中顯出詭異的寒光,如地獄中嗤笑惡鬼的森森白牙。頭狀似龍首,又不是他沒有龍的觸鬚,而鼻樑之上有一支尖角突出,看得出鋒利無比。雙眼爆凸閃出幽綠的寒光。身高五丈有餘,龐然大物;後肢化爲粗壯的鷹爪,尖利不差刀尖;背生黑色的雙翼,撲打有颶風之力。又手依舊拿着朱神劍,只有這一點才能證明出眼前的魔物是玄青化身而來。
如此悍然之物,生活了數千萬年的神們又有幾人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