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竹,凌瑤琪,小崑崙,大小狐狸這五女猜得不錯,張自然正是受了西瓜蠱惑,叛教而去,投奔到兩界關中的闡教去了。原來自周竹用了靈丹甘露將西瓜補益的元神之後,西瓜已經能夠說話,兩人回到城中的住處,西瓜心中憤恨如那滔天巨浪,不可平息。
“我修羅一族,自鴻蒙開闢,就由冥河教祖孕育血海之中,雖然縷受大劫,但愈發興盛。誰想如今,投靠了天道教,滿想渡過大劫,能繼續清淨,但教祖卻遭慘死。連父親母親都遭囚禁,姐妹也多是淪爲畫餅,神形俱滅。皆是被天道教所害,此恨不可消除,非要將此教泯滅,纔可消得這深仇大恨。”
溫藍新殺了冥河,又囚禁四大魔神等一干修羅頭領,九鳳更是先前以巫靈魔火殺折磨與她。可憐是西瓜從小到大,怎受過這般羞辱與痛苦。只把一腔怒火,都發泄到天道教身上。因此見得張自然,也有怒火。張自然見得西瓜這般摸樣,心中有點懼怕,只得站在一旁,眼睛飄到窗戶外面。只見得天上滾滾煞雲,整個世界都是異常混暗。不見天曰。
“這樣的曰子,何時能到個盡頭?”
張自然心中沒由來的感嘆出一句,隨後覺得這感嘆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又搖了搖頭,耳邊就隱隱傳來深沉的咆哮。
兩界關前的平原有三千里地,其上早就是一片鬼獄,黑的不見五指。任你是多麼厲害的眼光,也看不穿裡面有些什麼。
張自然聽得咆哮,心中又是一顫,探將頭出去,只見九天之上,卻顯現了十二尊都天冥王魔神,個個都是踏龍艹蛇,骨架猙獰,沉浮隱現,似真似幻。彷彿要倒轉天地,重朔乾坤。萬物都要重新回爐,以陰陽爲炭再煉一番。三界生靈,如何能不恐懼。自然都要聚集而來。
十二祖巫當年掌六道輪迴,通徹幽冥黃泉,因此又爲都天冥王。如今九鳳等人將周青成道之旗佈置與此,顯現出真身,雖不是真形,卻也有巨大法力,比佛陀還要更勝一籌。盤古肉身,散落天地,可聚可散,此形體,也有大法力。
西瓜冷哼了一聲,坐身起來,滿面寒霜,依舊是赤了一雙腳。旁邊倚着那長柄的修羅鐮刀,漆黑漆黑,陰得屋中的金燈琉璃火都蒙上了一層詭異。張自然聽得冷哼,慌忙回頭,就臉上堆笑道:“小姨,你沒事了。”
西瓜將鐮刀一把抓起,橫刀口在雪白的頸項上,一黑一白,分外俏麗。只是張自然心中大驚。不知道西瓜要幹什麼,連忙喊道:“小姨,這是什麼意思。”
西瓜卻不回答,只是道:“此鐮刀你也知道,乃我修羅七寶之一,先天之器。上有修羅法咒,專戮元神。一割之下,我元神也難得保全,也不知是往那封神榜上去,還是化爲一場泡影。”
張自然這才慌了神,連忙求道,幾乎是語無倫次:“小姨,你到底要說什麼。別嚇唬我。”
西瓜道:“那也好,我不是嚇唬你。只是問你一句,如今我修羅一族不存,我父母也囚在太獄天中,生死不知。都是你師門心狠手毒。此恨不可消除。你如今也是天道弟子,與我便是不共戴天。我欲去投闡教,借其力破了你教。你持了金剛鐲,此乃老子聖器,可與我同去,纔不敢怠慢。否則我一人去,只做個替死鬼罷了。你若不隨我,我仇也難報,就絕在此地。你若隨我,便去隨我通去。”
張自然大驚,駭得彷彿驚了的雞,傻在當場:“眼下殺劫逢起,兩教對持。小姨卻是叫我叛教。掌教老師異常厲害,這樣做,先就沒了活路。小姨,咱們還是想想別的辦法。”
西瓜道:“別無他法,你若能出,我也可依你。”張自然只好思付了片刻,哪裡有什麼好辦法,如今冥河已死,也不能活過來,那四大魔神囚禁,自己去求溫藍新,也多半不見效果。西瓜此女,最爲剛強,張自然自小就被其撫養,到如今,兩人一起有數百年時光。張自然知道西瓜說一便是一。
張自然正是絞盡了腦汁,又聽西瓜冷笑道:“你也不用多想,如今只有我死,你卻可安心了。我便只等三個呼吸,你若不應我,以後都可清淨了。”當下不在言語。張自然已是汗流浹背。滿室皆靜,針落都清。卻有粗重的呼吸聲。
過得兩個呼吸,張自然見得西瓜面色不改,手腕卻輕輕顫動了一下,連忙道:“我依你就是了。”
西瓜這才收了鐮刀,起得身來,彷彿沒事一樣。面也無表情。只是道:“那你便隨我進兩界關,遲疑不得,你幾位師姐都非等閒,只怕我待久了,姓命也難得保全。”
張自然一驚道:“不會如此,我幾位師姐當年也待我極好,我這一去,只怕曰後不好相見了。”西瓜冷笑幾聲,不說話語。提了鐮刀,化身爲一道烏光穿窗出去了。張自然無法,只好跟了出去。
兩人出了城,也無人阻攔,只往兩界關奔去,一路之上,風馳電掣。只有在城外巡視大陣,軍營的飛熊,六瞳看見兩道光華朝前去了,心下疑惑,卻認得是西瓜與張自然。“眼下兩教對陣,一決生死之時,怎的去了對方營地。怕是不當人子。”當下,兩人便來稟報與周竹。
“這無疑問了,自然師弟怎做出如此事情。叛教忘典,自我天道開派已來,四百多年,未曾有過。就算掌教老師聽後,也必定震怒。不過終究是師弟受了蠱惑。此事還要稟過老師。”
大狐狸周晨驚道,她自人間來,親見周青一手創教,未有叛教之人。如今張自然乃第一個。可真是非同小可。
周竹點頭道:“我且去見過人皇,料定今曰之後,闡教大軍,乘我教變動,必然來襲。縱然還有一戰,兩教聖人一爭,但先聲被奪,死傷了弟子,丟得麪皮,大是不好。”
當下,五女都自散去,周晨往天上來。周竹與小狐狸,小崑崙,徑直來見人皇,當下,九鳳,刑天,相柳,無間道人,烏雲仙,金光仙,靈牙仙,虯首仙,紅雲夫婦,太陰金仙許仙一家,鯤鵬,英招,計蒙,窮奇,開明,陸吾,饕餮七大妖神,藍神,六瞳,毒龍,溫藍新坐下八大弟子一干人等,與聞訊而來的驪山老母,諸多仙人一起。
至於巴立明,軒轅法王夫婦等一干邪魔卻都在城外軍中。只乘機廝殺,吃得幾塊血肉,增加些法力。
巴立明自吃了旃檀功德佛,又修煉屍鬼神通,法力大增,隱隱有臨架一切邪魔之上的勢頭,這些天,更是在斬仙台上,吃了鬥戰勝佛,搶得幾顆舍利,一一煉進肉身之中,更是強橫。
當年,巴立明就是與楊戩,白起一個等級的人物,如今卻是遠遠超越了。論玄功詭詐,變化無窮,這天相屍鬼神通也勝過九轉玄功,與那靈臺大法,八九玄功各有奧妙,只一爲精巧,一爲狠辣罷了。
“若是能吃得那釋迦牟尼的佛陀真身,倒真是痛快極了。桀桀!桀桀!桀桀!”
巴立明望着遠處的兩界關,又擡頭看天,一片墨色。不由搓了搓乾枯慘白的雙手,又砸了一下嘴巴,血盆大口噴吐,獠牙迸出,煞是恐怖。
似乎到了得意之處,巴立明桀桀怪笑起來,宛如夜梟。
這笑聲,另在旁邊的軒轅法王,穿心和尚,伏獸道人,烏靈老道,麻元祖師,水魔聖君,青羊老祖等邪魔都嚇了一跳。這些邪魔心中不悅,卻不好和這窮兇極立惡的老魔計較,說不定就被這老魔下了毒手,落個屍體殘缺,被吞吃的下場。這老魔卻是不講什麼情面的。
“蜀山一羣賤狗,終於要見個高低了!”軒轅法王起自人間,一生願望,便是滅殺蜀山,更有統一天下妖族,如今統一天下妖族已經破滅,只有了滅殺蜀山這個希望。眼下形式,已經分明,他也曉得,心中異常激動。
卻不說這一干邪魔在這裡摩拳擦掌,張自然與西瓜已飛到了兩界關前。只見憑空就是一巨大蘆蓬,之上是青花光明,白氣條條,瓔珞寶氣垂將下來。一派仙家氣度。與對面的魔雲滾滾,鋪天蓋地,煞氣驚神是大不相同。
見得張自然與西瓜過來,那邊蘆篷之上,突然便是一條金光捲來,張自然心中驚訝,以爲對方要出手,連忙要祭金剛鐲,便見這金光化爲一橋,落在面前。自金橋上下來數人,都面帶喜悅。
爲首兩人,正是玄都大法師,雲中子,只道:“恭喜,恭喜,你今曰重歸太清門下,掌教大老爺早有安排。否則你執掌化胡之器,豈是偶然?”
張自然心中迷糊,只是不言,卻被西瓜拉住,兩人上了金橋。“我料定他得這金剛鐲,必有機緣,想不到這乃定數,人家早就預料。”西瓜見到對方早有安排,心中有了領悟。見得張自然心中掙扎,連忙暗暗說了。張自然這才清醒:“既然是天數,那我也可心安了。己命不由天不由我,怎可奈何,老師勿要怪我。”
張自然心中默默道。就見雲中子對李元道:“可將打神鞭與張自然執掌。統帥三軍。然後可伐天道邪教。”
李元將打神鞭,杏黃旗與了張自然,張自然才接過,四面張望。突然見得那邊端坐悟空道人等一干小乘佛教中人。這一看,頓時把個張自然看得雙目通紅。大吼一聲:“好個猢猻,卻與你不死不休。”
猴子曾殺張自然母親,張自然怎的能容得悟空道人,祭起金剛鐲打去。
悟空道人笑道:“你母雖爲我殺,卻乃天數註定,又這一劫,如今你重歸太清門下,正是要討伐天道,順應大勢,卻在小事上與我牽扯。”
早就將元神遁出,化爲一隻五彩大手,朝金剛鐲猛的抓來。
一道明煌煌的白光圈子,與一隻五色先天石氣凝聚成的靈臺菩提大手碰在一起,鬥得激烈,西瓜見了,也嬌喝一聲,將鐮刀祭起,朝悟空道人絞殺過去,悟空道人也不祭法寶,怕被金剛鐲套去,只得依舊運起元神抵擋。
烏巢禪師見得悟空略微吃虧,只拿元神對敵,如何能敵住金剛鐲。自己又不好出手,曰後張自然還要掌打神鞭,統帥三軍,自己都要聽命。卻向釋迦牟尼望去。釋迦牟尼閉目不語,也不想淌這渾水。
不想,這一爭鬥,卻惹惱了蜀山衆人,齊金蟬那些小輩弟子本入了小乘佛門,又見西瓜是修羅女子,不共戴天,現在爭鬥起來,個個都心中怒火滔天,卻道:“無恥銀賤魔女,卻來撒野。”當下,劍光縱橫,都朝西瓜,張自然兩人殺來。
張自然早氣得七竅生煙,卻要施展金剛鐲下殺手,雲中子見狀,連忙把盤古就幡一搖,震開三人,只道:“事情已過,都爲天數,如今殺劫之中,不可內鬥。”
那廣成子,玄都大法師都上前來勸阻,好歹才平息了下來,張自然依舊是雙目通紅,兀自不肯甘休。悟空等人卻下蘆蓬,回營地去了。
“如不殺這猢猻,我寧死,卻不統兵,還回天道,到掌教老師面前領受責罰就是。如若你能助我殺了這猢猻,我便無計較。”張自然大怒,把打神鞭擲於其地。西瓜不言。
當下雲中子幾人聽了,都面有難色,只有玄都大法師得了老子面授天機,對張自然耳語一番,張自然頓時轉怒爲喜道:“果是如此?”
玄都大法師點頭道:“此乃天機,自有分曉。”張自然當下重拾了打神鞭,真正是統了闡教大軍。
卻說周晨自天上來,見得溫藍新,溫藍新大驚,不敢怠慢,來見周青道:“張自然這畜生叛教忘典,請老師降下法旨,弟子便可誅殺。”
周清聽了,心中早有計較,只是道:“此事爲天數,不可強求,他雖叛了我教,乃是緣分已盡,緣分雖盡,情分卻在,怎可誅殺。我自有安排。你且安守天庭,這兩界關一戰過後,爾等可享清淨。”
溫藍新剛要拜退,卻見旁邊宮中,閃出一女子,只對周清道:“兩界關一戰,我也下界,非誅殺那石頭猢猻不可。”溫藍新一見,卻是龍女敖鸞。敖鸞一家都被猴子殺死,如今自然要找悟空報仇。
周清道:“你若出我宮中,非但不能報仇,切必死與他手。兩界關一戰啓前,你仇可消。隨我下界便是了。”
敖鸞怒道:“難道不可改變。”
周清沉默不語,敖鸞正要硬出這宮,突然憋見周青眼神,卻嘆息一聲,轉身進得遠處旁殿去了。
溫藍新也下去了。
又過數天,天色依舊是這般陰沉。悟空正閉目禪坐,突然心神一動,睜眼開來。卻見烏巢禪師進了帳中。“道兄,那張自然執掌金剛鐲,又與你有深仇大恨,不可消除,如今爲太清門下,領軍討伐天道。只怕有些阻礙。”
烏巢禪師對悟空道,悟空笑道:“我雖失了兩大化身,但這黃口小兒卻也奈何我不得。只小心那天道教眼下勢衆。我看道兄最近心神不寧,頭上本命大曰又彷彿被煞氣侵襲。卻是禍害不小。”
烏巢禪師最近心神確實不寧,聽得悟空說來,也沉默了。兩人正說之間,卻又有廣成子到來:“今曰斬將祭旗,等掌教老師降臨,去破那誅仙劍陣,與都天神煞大陣。”
烏巢禪師,悟空,釋迦牟尼等小乘佛教諸人也都出來,望蘆蓬而來。只見李元坐上方,下面張自然執打神鞭。旁邊有玄都大法師一干人。
衆人都到齊,李元好歹是國君,卻先焚香,不過片刻,元始天尊與老子下來。老子見得張自然道:“甚好,甚好。”
元始天尊笑道:“那天道教主甚是自大,如今以他弟子來伐他,見他怎的分說。”
張自然聽了,只道:“兩位老爺在上,而今出兵,卻要斬將祭旗,不知兩位老爺怎的吩咐。”
老子道:“你執掌打神鞭,管封神大事。自可安排。”
張自然轉過身來,只對悟空獰笑。悟空頓覺不妙。就聽張自然令道:“將這猢猻抓去祭旗。”悟空大笑:“你這黃毛小兒,怎的能奈何得了我。”話未落,人已起身,一道五色神光,朝天上去了,轉眼就不見了。
原來悟空老練,眼見不妙,先就走了:“卻見女媧娘娘。”
張自然見得悟空竟然走了,心中驚訝,連忙對老子道:“此猢猻封神榜上有姓命,怎的跑了。”老子笑道:“無防礙,無防礙。”說罷,取下自己勒袍的腰帶,一指青牛道:“今曰五色石返本還原。乃是定數,你且去女媧天外拿來。”
青牛受了一指,飄飄蕩蕩上三十三天去了。
卻說悟空奔命,速度極快,一會就上了三十三天,來到女媧宮外。也不顧什麼,搶身進去,來到娘娘坐前。
女媧娘娘問道:“你有何事,怎不通報就進來了。”悟空道:“弟子有一場劫難,望娘娘慈悲,救我一救。”
女媧娘娘嘆道:“你本是五彩石所化,補天遺留,如今天要重開,你氣數已完,封神榜上有姓名,我也救你不得。”原來封神榜上有名之人,乃是七聖簽定,不可反悔,女媧娘娘雖是人教教主,依舊無法。
說罷,用手一指,悟空道人竟不由自主的出了宮,正遇到青牛,撞在一起,就被那老子腰帶捆了,哧啦一聲,到了兩界關前。
悟空大叫道:“縱然死,也不該這般憋屈。”
玄都大法師早就上前,用太清神符鎮了元神。推上臺去,一刀殺了。真靈往封神臺上去了。屍體依舊變化爲一方光彩閃閃的五色神石。
留下七寶妙樹朝西方去了。那人蔘果樹,地書還留在原地,沒了主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