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世界上只有一座岡仁波齊神山,它在這裡,外面的那神山又在哪裡呢?”隔了良久,堂娜也輕輕地自問。
林軒油然想到,萬千藏民爲了到岡仁波齊來“轉山”,不遠千里,星夜兼程,一路上的波折苦不堪言,但他們卻年年歲歲無怨無悔,只是堅定信心,向着神山進發。這種精神已經超越了生命本身,彷彿他們活着就是爲了朝拜神山,這是唯一的使命,其它例如放牧、挖藥、養羊之類的,都是這件事的陪襯。
如果神山消失,他們的精神支柱也就轟然崩塌了。
“如果那不是神山,又是什麼?既然說它是幻象,幻象總有個出處吧?不可能憑空臆造出來,不是嗎?”堂娜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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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軒無法回答,恐怕那老僧甚至天鵬王也都無法回答。
他向山洞那邊一指:“堂娜,我們到那邊去,也許能夠憑藉着僅存的線索連綴起一個答案來。”
堂娜忽然嘆氣:“我真的累了。”
林軒又何嘗不累,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句沮喪的話都將成爲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兩人慢慢地向山洞走,滿地伏屍之中,竟然還有能*的瀕死之人。
林軒遊目四顧,迅速找到了那倒伏在十五步之外的黑人。
“在那裡,到那裡去!”他牽着堂娜的手疾步走向黑人。
從傷勢看,黑人遭到了正面重創,胸膛的右半邊已經血肉模糊,彷彿一個踩扁了的紙箱子一般。不過還好,他的眼中還有一點微光。
林軒俯身,先去觸摸黑人頸側的大動脈,已經只剩微弱搏動的跡象了。
“是誰殺了這些人?”林軒貼近黑人的耳朵,大聲吼叫。
“是時間……是時間……”黑人的回答無比奇怪。
林軒明明聽懂了那句話,但卻無法聽懂是什麼意思。
他本來以爲殺人者是老僧或者天鵬王,甚至是那山洞中未知的邪惡力量,但黑人卻說是“時間殺人”,令他突然怔住。
黑人受了那麼重的傷,死是肯定的,而附近其他人受的傷也極重,但傷及的部位卻各不相同。
堂娜也是大行家,只掃了幾眼,便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爲什麼這些人的傷如此奇怪?有些是刀傷也就罷了,剛剛明明沒有聽到槍聲,有幾個人怎麼會身上出現了明顯的槍擊彈孔?這幾個就更奇怪了,竟然是車輛撞擊後的致命傷?”
林軒也有所察覺,因爲距離黑人最近的一個死者竟然是半身焦乾而亡,有雷擊、電擊致死的痕跡。這山谷根本沒有跟外界連通,自然不會出現雷電下擊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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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些人的死因根本無法解釋。
“是時間……是時間動了,我的傷也開始動了……痛啊,痛啊……殺了我吧……”黑人的*聲越來越大。
林軒與堂娜對視了一眼,各自的疑惑更重。
看黑人的表現,似乎剛剛還沒意識到重創之痛,現在神志清醒後,纔有了強烈的痛感。也就是說,黑人在遭受重創之前,有一段時間是失去知覺的。
“你詳細說,什麼叫時間殺人?”林軒低聲問。
“我痛啊……我痛啊……”黑人掙扎*着,無心聽林軒說什麼。
堂娜也俯身下來,右拳亮出拳鋒,在黑人右肩窩裡猛地一擊。
那股力量極大,打得黑人渾身一顫,創口處受到巨力擠壓後,頓時鮮血飛濺。
林軒很明白,那種巧妙之極的銳鋒擊打,能夠暫時封閉黑人右半身的痛感神經,使他在彌留之際,完全失去痛感,能夠節約時間回答兩人的問題。
“所有人的死亡都是很久前就註定的,當時間停止,死亡也就消失了。我們身處於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裡,外面的時間在動,但我們已經超脫於時間線之外。但是,當我們重新回到時間線之內的時候,就會延續昔日的死亡過程,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既定痕跡去走,重傷而亡。”黑人不再呼痛,快速地回答林軒的問題。
林軒腦中一轉:“你的意思是,那股力量救了你們?”
黑人立即否認:“沒有救不救的概念,如果一個人活着還不如死了來得痛快,那麼救他就等於害了他。而且,死是必然的,任何手段都無法改變。”
林軒回頭看看堂娜,艱難地迸出五個字:“北極點方向。”
那是一個非常著名的地理學概念:一個人站在北極點上,他的左右前後都是南。
之所以出現這種現象,是因爲經線指示南北方向,北極點是所有經線的最北端,已經到達了地球的最北端,所以四周都是正南。即在北極極點,所有方向都是南;在南極極點,所有方向都是北。
堂娜與林軒息息相通,只是一瞬間的愣怔,立刻明白了林軒話裡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堂娜喃喃地問。
林軒點頭:“我們在地球軸心上,地球旋轉之後,在地表產生時間線,但是在地球內部的圓點上,卻不會發生任何位置移動,也就沒有時間線的概念了。結論就是,我們的的確確是處於地球軸心之上。”
這種淺顯的幾何原理誰都能理解,但所有人學到的知識都只能夠應用在工程建築之中,但卻沒有人認識到,人類腳下踩着的地球原來也是一個巨大的幾何體。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人或者一羣人生活在地球軸心裡,將永遠不會衰老,成爲“靜止時間”裡的一部分。
當然,如果這些人走出地球軸心,就會回到原先的軌跡中去。
在中國著名神話《爛柯記》當中,誤入神山的樵夫在神山中年齡不變、物品不變,但一離開那裡,身邊的任何物品都會速朽,包括斧柄也成了灰燼。
“沙姆巴拉洞穴。”這是林軒說出的第二個概念。
“沒錯,沒錯,這裡就是沙姆巴拉洞穴,一個被神秘力量左右的地方。在這裡,任何物理學上的概念都失去了固有的意義,只剩下那股力量,無所不能,無所不在……”堂娜的聲音裡充滿了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