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蘭不知道父親爲什麼這樣做,她心已經被撕碎,爲什麼?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
她一個勁的向前跑,也沒有方向,只想着離開那裡,父親在後面喊着:“快回來,心蘭——”
心蘭雙手捂住耳朵,她看前面有一輛馬車,毫不猶豫地跳上了馬車,鑽了進去,
車廂裡有一老一少,兩個人吃了一驚,還沒開口,心蘭一屁股坐在馬車裡,哭開了,眼淚是止都止不住下掉,剛纔那股勁,全化作眼淚了,哭的是稀里嘩啦、靈魂出竅。半晌,心蘭哭的沒力氣了,抹着淚抽咽着。
車子裡的兩個人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心蘭頗爲好奇,老人開口了:“姑娘,這是遇到什麼難事了,這眼淚嘩嘩的,把這馬車都要淹了,”
車裡的少年則遞過來一塊手帕。
心蘭擡眼一瞧,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了,我沒啥事,就眼睛裡落了個沙粒,咯的。”
“哎呦,還是個鐵嘴鋼牙的主,自己個還跟自己個還較勁,你這單槍匹馬的出來,要上哪兒呀?家裡人知道嗎?”
“大叔,你別問,家裡都不要我了,往後我就一人了,那也不打緊。”心蘭垂下了頭。
老人和少年相視一笑,都明白了,這是跟家裡人鬧彆扭跑出來的。
“成啊,你就跟着我們吧,我們去辦藥,正好缺人手,一日三餐管飽。”
心蘭這才警惕起來,仔細打量着兩位。
兩位衣着普通,一副商人的打扮,但眉宇間氣勢不凡,尤其是哪位少年,劍眉星目,不似這裡的普通藥商,
“你們要辦啥藥,這兒整條街,裡裡外外可全是藥,有熟人不?真的假的可得分清了,別把黨蔘當成關東人蔘,把貓骨當成虎骨,銀子白花了不說,藥效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
少年把心蘭拉起來說:“你還懂藥啊,我家祖父有咳喘病,需長年進食靈芝湯,街面上靈芝倒是不少,但貨色都一般。最好是長在深山裡的,年份久些的靈芝,那個藥效最好了,我們昨兒看了一天,街面上沒有,找不到。”
“怎麼沒有,有上等紫芝,菌蓋又肥又大,深山裡出來的,我瞧見過,在——”蘭想起父親在深山裡摘回來的山貨,話脫口而出,但現在自己又跑出來了,又不想回去,所以這後半句又咽了回去,低着頭盤算着怎麼圓過去。
老人和少年萬沒想到,有這樣的機緣巧合,老人迅速從兜裡拿出兩定金子,放到心蘭面前:“姑娘啊,你這話說一半留一半,定是有什麼難處,你能跳上這馬車就是我們的緣分,你有什麼難處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上忙,百善孝爲先,你就成全我家少爺的一片孝心。金子好說,只要你能帶我們去,你儘管開口。”
心蘭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金元寶,揉了揉眼睛,仔細瞧着,金燦燦的,亮人眼,動人心。
“我阿爸、七叔和村裡的人都是爲了金子,天天往山裡跑,你們也是爲了金子月月往這兒跑,有了金子是好啊,百金可以買駿馬,千金可以買美人,萬金可以買高爵,但買不到我阿爸強健的身體,也買不會我阿媽烏黑的頭髮,大叔,這金子能買到你年少時的時光嗎?”
老人愣了,轉響問:“姑娘,你是嫌少嗎?你開個價,我決不改口。”
“我不要金子,再多也不要,謝謝你們收留我,我要走了。”
心蘭跳下馬車,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羣,個個忙的腳不點地,頭不望天的。眼前浮現出父親的身影,後背上一道道的傷痕,阿媽花白的頭髮在山風中飛舞,阿奶佝僂着背,還在吃力搬着山貨。眼淚不爭氣的又冒了出來,心蘭咬了咬牙,攥緊了拳頭,她要回豐元祥去,不管前面有什麼妖魔鬼怪,她不能逃跑。
少年靜靜地站在心蘭的身邊,看着心蘭,他看見心蘭淚眼朦朧,雙眼灰暗無光,就像污泥滿塘的死水,混混沌沌的,瞬息間,她眸若清泉,眼放光華,宛如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輝。
心蘭抓住少年,異常堅定地說:“走,我帶你去找紫芝,一定治好你祖父的病。”
夕陽西下,金色的霞光,猶如仙女的纖纖玉手,徐徐拉開了柔軟的帷幕,兩個少年在霞光裡手牽手奔跑着,笑容如春花般在他們的臉上慢慢綻放,整個大地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