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意,令何美琳膽怯,但她怎麼甘心就此放棄?於是硬着頭皮道:“只要傅少答應美琳,不再不理我,我就放手。”
“那不是傅少嗎?那女的又是誰呀?”幾名女同學從旁經過,她們的竊竊私語,讓傅澤宇的怒火更是燃至極點,“你放不放手?”他咬牙切齒地問。
何美琳的雙手已然顫抖,卻依然搖頭:“不,我不放。”
但,她的堅持在看到手中戒指時突然改變,急急將手縮回,並藏於身後,改口道:“好,我放手。但傅少,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你不能這樣無憑無據就懷疑我啊。”
她怪異的舉動、突然的妥協,令傅澤宇納悶不解。沒有理會她的話,他只冰冷地一望她藏於身後的手,何美琳竟驚得不由一退,這讓他心中更是疑雲滿布。
他冷冷相望,她開始不由微微哆嗦。空氣近似凝結,何美琳緊握的雙拳不由直冒冷汗。如果被他看到戒指,那她失去的只怕不僅僅是傅太太的夢。傅氏集團傅少的東西,從來不是那麼好拿,他若不怒還好,怒則,只怕何氏也會遭她牽連。
何氏是父親的*,也是她現在奢華生活的保障,她不能爲了一枚鑽戒而毀了這一切。想着要將戒指脫下,卻因太緊,脫了幾次都未能脫下。看着傅少充滿疑問的冰冷眼神,心下慌亂不已。
她的慌亂失措,傅澤宇看在眼裡。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身後必有蹊蹺。“你手上有什麼?”他冷聲質問。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何美琳急急否定,辯解道:“你剛剛不是也看到了嗎?我手上什麼都沒拿。”
她剛纔雙手緊拽自己,傅澤宇隱約可記,只是……
他向前一擡腳,想要弄清楚心中疑問,卻在聽到一陣嬉笑聲傳來退了回去。這裡認識他的人太多,他不能再與她糾纏,否則只怕要有是非。最終,轉身而去。
看着他離去背影,何美琳緊繃的神經頓時鬆開。看着因緊握而泛紅的雙手,竟是劫後餘生般的心有餘悸。
此刻,在校園一角的籃球場旁,藍靈芸和方雪兒坐在草坪上,靜靜地看着球場上打球的身影。那是一羣大一新生,男孩們眼中是初入大學校園的青澀與喜悅。對他們而言,大學是一種全新生活的開始。沒有繁重的課程,沒有高考的壓力,只有散漫的自由。
他們眼中的天真,讓藍靈芸不由想起自己初入大學校門時的情景。那時的她,因身邊有他而萬衆注目,那時的她,羨煞了高府大學所有女生,那時的她,心中是滿滿的幸福洋溢。
然而,那時是那時,現今轉眼大學生活即逝。她已爲人婦,卻不再是那個令人羨慕、幸福甜蜜的藍靈芸。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無從得知,也再無心力去細細探究。
“雪兒,你說時間如果能夠倒流該多好。”藍靈芸突發感慨,方雪兒知她神傷,伸手與她緊緊相握,“時間是回不去了,但你要記住,不管將來怎樣,你的身邊還有我。有事千萬不能瞞我,不要什麼事都一個人扛着。”
眼中晶瑩閃動,藍靈芸亦緊緊回握,“放心吧,有事我會告訴你的。”
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讓兩人相知相惜。對她們而言,相比愛情,她們的友情也是無可替代。就像方雪兒雖羨慕好友有顧皓遠的傾慕,卻不會因此影響兩人的感情一樣。
靜坐片刻後,兩人見天色不早,便起身欲回。
“靈兒……”兩人剛剛站起,一呼喚聲傳來。
聲音熟悉,卻令人意外,藍靈芸驚愕回頭,方雪兒在看清來人後,淺淺一笑道:“既然他回來了,那我就不妨礙你們,先回去了。”
藍靈芸回以一笑,目送好友離去,才轉身面對已來到身旁的男人,卻低頭不語。
“對不起,說好兩天就回來的,我回來晚了。”雙手微捧她清瘦臉龐,傅澤宇柔聲道。
藍靈芸回以一抹略顯苦澀微笑,搖了搖頭,道了聲‘沒關係’後,問:“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還順利嗎?”不能肯定他是否是爲傅靜怡之事,但還是想要知道他此行的結果。
傅澤宇微微一怔,他以爲她在生他的氣,沒想到她還願關心自己。
歡喜一笑,他將她擁入懷中,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從學校出來,兩人並沒有徑直回傅家,而是在外面吃了飯。飯後,他帶着她來到兩人結婚的現場,香江海灘。
海灘,海風徐徐,無波無浪的海面就像一面鏡子,藍色的光在月色下閃閃發亮。藍靈芸不知他帶她來的目的是什麼,但也不願多問,更不願多想。面朝被黑夜吞噬的浩瀚大海,靠在車頭的她已是頭重腳輕,開始昏昏欲睡。
幾日來的不能成眠,睏意竟因在他身邊備感安心而瞬間襲來。
“過兩天等我把手中工作告一段落,我們……一起去旅行吧?”與她同靠在車頭的傅澤宇突道。眺望海面的他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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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迷迷糊糊聽到這二字的藍靈芸,猛然睜眼,一臉錯愕地看着那令她琢磨不透的男人。他該不會又想着法讓自己不自在吧?已然對他失去信心的她,不禁開始揣測他這麼做的真正目的。
感覺到她的注目,傅澤宇回頭,她眼中的不確令他不解:“怎麼了?怎麼這樣看着我?難道……你不想去嗎?”
“爲什麼突然要去旅行?”藍靈芸不答反問,傅澤宇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愧疚過後卻又是一絲不確定。對照片之事,他只是憑着心中所願選擇了相信,然而事實的真相如何,他卻始終沒有個確切答案。想要旅行,只爲彌補蜜月的缺憾。
於是解釋道:“我們的蜜月旅行……因一些緊急狀況,我一個人去了美國,所以想帶你去旅行,算是補償我們遲來的蜜月。”
婚禮前夕,他接到了美國打來的電話,得知妹妹已知雙腿不能治癒而痛不欲生。如此境況,他怎能還去旅行?於是,便有了軟禁她在酒店一事。只是,此事並還沒有讓她知道的打算。而特意強調一個人,只意在解釋她曾經的誤會,誤會他將她拋下,帶了何美琳去旅行。
一個人?藍靈芸在聽到他是一個出國時,果然震驚。震驚過後,是淡淡的竊喜,原來……事情並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彌補蜜月缺憾,這樣的旅行卻最終沒有實現。
傅澤宇一番大張旗鼓的準備,卻在臨出門前,接到了西方多個國家股市暴跌,世界經濟體制唯恐動盪的消息。危機之風,一吹就散,任何一個商家都不可掉以輕心,尤其是多有外貿易的傅氏。
在這潛危重重的時刻,傅澤宇只能暫停了旅行的行程。
很快,多個國家出現了外資撤離,資本外逃的現象,資金短缺進而引發債務償還違約,金融危機開始彌延全球。
漸近深秋,秋的寒意帶來的是多家中小型企業不堪危機倒閉的不良訊息。聽着早間新聞報道,祥叔一面給家中兩主倒着咖啡,一面擔憂嘆道:“這金融危機也不知何時能過?”再望傅澤宇:“少爺,你看,我們公司是不是也該考慮裁員了?我們傅家雖然家大業大,但這國內國外那麼多的員工,資金進少出多的,久了會留下大洞的。”
祥叔憂心重重,傅澤宇卻是一副悠閒自在,端起咖啡輕啜一口,他回:“公司裡的員工大多都是五年資歷以上的老員工,他們對公司的運作及業務都已熟練。如果現在裁了,將來我們就得重新培訓新員工上崗,這樣對公司反而不利。再說,目前公司雖進少出多,但那也只是小距差額,那點小洞,我還填得起。”
“既然少爺這麼有把握,那我就放心了。”祥叔稱放心退去,但藍靈芸還是從他難掩的憂色中看出他的擔憂。因他們都明白,某人堅持不裁員,還另有原因。在這非常時期裁員,也就等同斷了那些員工的生路,他是打算一人扛下傅氏所有人的生計。雖然傅氏有殷實的家底,但危機是長久之戰,誰也不知道何時回暖。若長此以往,只怕也難保不會有資金短缺的一天。
靜靜相望低頭吃早餐的身影,藍靈芸神色複雜。有擔憂,也有迷茫。
自旅行未遂後,他好像變了一個人,除了上班和應酬外,他只要有時間就會陪着她。下班早了,還會到學校接她,就好像兩人從沒有發生過那些不愉快一般。
而她,在他細膩溫柔的陪伴中,也開始有意忽略戒指的事。雖然曾發生過的事,還是會時不時地刺痛她的心,但在她一遍遍自我催眠式的遺忘下,兩人的關係倒也漸入和藹,更似有了甜蜜感覺。
然而那甜蜜,也只是在別人看來的‘似有’。他們都明白,兩人間就像橫跨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相對從前的甜蜜,現在在一起,總會時有相對無語時刻。藍靈芸深望那線條分明的輪廓,眼眶漸漸溼潤。
當傅澤宇無意一擡眼,看到的是她雙眼泛紅模樣,“怎麼了?”他柔聲問。
愕然回神,藍靈芸扯出一抹淡淡微笑,回:“我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打了個哈欠而已。”她說着有意作了打哈欠手勢。
很合理的解釋,傅澤宇沒有多想,“今天週末不用上學,吃完飯你回房補會眠。公司還有事,我不能陪你了,你下午想去哪,可以讓司機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