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的數落,藍靈芸一笑置之,不多加解釋。她笑着轉移話題道:“好了,不要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最近怎樣了?和皓遠打算什麼時間結婚啊?”
“我們……”方雪兒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笑容,轉頭看向正在身後病房給病人看診的男人,“暫時還沒這樣的打算。”
“還沒有這樣的打算?那你們打算耗到什麼時候?都已經老大不小了,你就催催皓遠,早點把事給辦了。”藍靈芸一副無奈之狀,方雪兒笑嗔:“什麼我催催他?搞得我好像沒人要,非得賴着他似的?你到底是哪邊的啊?怎麼可以這樣損我?”
“是啊,要不然你以爲你現在還很搶手嗎?再不嫁就真成老媽子了。”藍靈芸繼續嘴貧,方雪兒嬌嗔:“藍靈芸,你等着啊,等哪天我回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啊,我等着你回來收拾。”
相隔萬里,兩人皆手拿手機歡樂直笑,直到彼此笑得幾乎岔氣。藍靈芸在歇了口氣後問:“那皓遠呢?他現在沒和你在一起嗎?”
“他呀,他現在在幫靜……”方雪兒回頭看一眼身後病房內的病人,猶豫片刻終將話吞了口。她答應過要保密的,她自然得信守承諾,於是她只得改口道:“他在幫病人看診呢!”
此刻病房內,顧皓遠輕輕地敲了敲病人小腿後問:“靜怡,怎麼樣?有什麼感覺沒有?”
接受顧皓遠治療的正是傅澤宇的妹妹傅靜怡。當初傅靜怡初遇來聖母醫院探望朋友的方雪兒及顧皓遠時,她除了感到意外吃驚外,便是對顧皓遠很深的敵意與排斥。對她而言,如果沒有他與藍靈芸的苟且,便沒有那張讓哥哥失控的照片,而她就更不會因此而飽受斷骨之痛,更甚至會成爲終身殘疾。
只是她的排斥,顧皓遠不知道,方雪兒亦無從得知,唯有她要求絕不可將此事透露給藍靈芸讓他們納悶。她發生車禍致殘,藍靈芸身爲長嫂理應知曉,可不僅傅澤宇對她隱瞞了此事,現在就連傅靜怡也特意交待,這讓人實在難以不疑惑。
雖心有疑惑,但他們還是信守承諾,並自那次以後兩人時常一同前來探望。
對傅靜怡的身份,顧皓遠一開始其實並不知曉,因他們在此之前並未見過面。只是令他奇怪的事,當方雪兒在爲他們互相介紹時,傅靜怡不僅態度冷淡且好像一副對他早已瞭然之態。她的冷淡直到有一日,她從方雪兒處得知他公司因她哥而倒閉時,才因愧疚開始對他稍微熱絡了些。
雖說熱絡,可那熱絡裡總帶着一些勉強與不自在。就這麼尷尬着過了兩年,直到顧皓遠拿到了骨科醫師執照,他進了聖母醫院,並主動要求傅靜怡看診。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傅靜怡的狀態終於開始逐漸好轉,兩人的關係也在漫長的相處變好。
看着幾年如一日爲自己仔細看診的顧皓遠,傅靜怡露出一抹甜甜微笑回:“好多了,這兩天好像越來越不疼了。”
顧皓遠暗鬆了口氣,欣喜道:“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再復健兩個月你就可以正常行走了。”
“真的嗎?再過兩個月我就可以正常走路了?”傅靜怡一臉難以置信,剛掛上電話的方雪兒從外走進,一臉神傷之色。
見此,顧皓遠關切地問:“怎麼了?不是打電話去了嗎?怎麼這副表情回來?”
方雪兒深深一嘆氣,“還不是因爲靈芸那讓人不省心的。她剛剛接起電話時的聲音,聽起來就活像幾天幾夜沒睡似的。也不知道她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了?”想起藍靈芸一開始接電話時的聲音,她便不由擔心。
聽言,顧皓遠亦面露心疼之色,輕聲道:“這些年,苦了她一人了。”
“喂……顧皓遠,你這是什麼表情?在我面前,你就這麼毫不避諱的心疼她嗎?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不滿他對好友的態度,方雪兒不悅怒斥。顧皓遠則錯愕一愣,甚是吃驚地看着她:“雪兒,你……是怎麼啦?你是知道的,我現在只當靈芸是朋友,你怎麼還吃起自己最好朋友的醋來?”
“只當朋友?那是你說的,誰知道是不是那麼回事?”方雪兒不依不饒,顧皓遠不由着急起來,“雪兒,你別這樣好不好?你也知道,以前我對靈芸一直都是遠遠觀望,縱使那時的我再怎麼喜歡她,也比不上我們這幾年的朝夕相處啊?”
顧皓遠着急得不知該如何證明自己的心意,方雪兒看着他無措模樣,終於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傻瓜,逗你的呢!瞧把你緊張的。信不過你,我就不會死心塌地地跟你那麼多年了。”
豁然一笑,顧皓遠伸手捏了捏她鼻頭,寵溺道:“你呀……越來越沒正經了……”
兩人甜蜜相望,而傅靜怡則一開始對他們話題甚是厭煩,因爲她不想聽到有關藍靈芸的話題,更不願是眼前這男人談起的。直到她聽到顧皓遠的那句‘以前我對靈芸一直是遠遠觀望’時,她才甚是驚愕擡頭相望。
怎麼會是一直遠遠觀望?兩人明明揹着哥哥在……
傅靜怡心中疑問重重,最終忍不住道:“顧醫師,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顧皓遠和方雪兒愕然回神,在驚覺自己竟在傅靜怡面前說起那些事時,不由尷尬一笑。方雪兒急忙搶先道:“靜怡,對不起!我們剛剛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說着轉望了顧皓遠一眼,再道:“當年皓遠他雖喜歡靈芸,卻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所以你千萬不要因此而誤會什麼。當初你哥因這誤會把他的公司收購,他也一直不曾怨過你哥,只是希望他的離去能化去你哥的誤會。”說着不由深深一嘆,“只是沒想到,你哥和靈芸最終還是沒能分開了。”
方雪兒面露傷色,傅靜怡則更加凌亂了。沉思片刻,終轉向顧皓遠問:“那……你們的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照片?顧皓遠錯愕一愣,與方雪兒面面相覷……
“照片?什麼樣的照片?我不記得我們有一起照過啊。”顧皓遠滿心疑惑,方雪兒在沉思一刻後,驚道:“有,你們有過一張照片,那張靈芸跌倒在你身上的照片。”
經她一說,顧皓遠已然記起,傅靜怡則滿頭霧水,“跌倒?”驚愕過後,細想那張曾在她腦海中呈現不下百次的照片,再望眼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想起他曾對藍靈芸的深情,瞬間那照片的真相在她腦中解開。
原來……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原來自己和哥哥誤解了她這麼久。再望自己的傷腿,傅靜怡心中百感交集。一直以來,她對藍靈芸亦有埋怨,如今卻發現真正錯的人是自己和哥哥,她無法表達心中的感受。
她心凌亂,方雪兒卻在這時候想起一事問:“靜怡,你是怎麼知道這照片的?”
傅靜怡擡頭一望,最後深深一嘆氣,望向自己的傷腿道:“我這腿這樣,就是因這照片引起的……”緊接着她跟他們講述了那天事情的經過,及車禍發生的原因。
“照片不是子明拍的嗎?那人怎麼會這照片的?”聽完傅靜怡的敘述,方雪兒看向顧皓遠說出心中疑問。
“這……”顧皓遠遲疑片刻答:“我也不清楚。”回罷,三人皆陷入沉默,他們都在思考着該如何解開傅澤宇和藍靈芸間的誤會。
最終,三人皆很有默契地選擇暫時保持沉默,因這誤會已造成太多的傷害,他們的婚姻又豈是一張照片誤會可以挽回的。
方雪兒與顧皓遠帶着無限感慨而回。回到兩人共居的公寓,顧皓遠心有愧感道:“也許,是我害了她,要不是我當時對她的仰慕,也許傅少就不會對那張照片有所誤解了。”
轉頭擡眼望了他一眼,方雪兒安慰道:“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看要怪就怪子民好端端的照下這麼個讓人容易多想的照片幹嘛。”說着她腦海裡突生一疑問:“對了,你有沒有覺得那張照片,子民照得很突然?無緣無故的,他爲什麼要抓拍那樣一個鏡頭?還有靜怡剛纔所描述的那人背影,你不覺得跟子明很像嗎?”
經方雪兒一講,顧皓遠亦覺得傅靜怡所形容的背影與季子明相似,只是他不覺得他會這麼做。
“他沒有這麼做的理由,況且他和靈芸都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他不會這樣對靈芸的。”顧皓遠說出心中想法,方雪兒隨即接口反問:“如果是爲了何美琳呢?你不是說過他喜歡何美琳嗎?”
錯愕一愣,顧皓遠無言。他竟把那女人給忘了。那女人的存在,讓他突然覺得原本的不可能變得皆有可能了。心中有所猜疑,他二話不說拿起了一旁的電話,撥通了季子明的電話:“子明,我問你,以前那張靈芸跌倒在我身上的照片,除了我之外,還有誰有?”
沒有往日的寒噓,他問得直接了當。季子明微微一忤,心中有種不祥預想,他略顯遲疑地問:“表哥爲什麼這樣問?”
“不要管爲什麼?你就老實告訴我,那照片除了我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有?”顧皓遠聲調不由提高,季子明心中更是慌亂,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
電話那邊的沉默,讓顧皓遠確定了一事:此刻季子明在害怕。他在害怕,那便證明了方雪兒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