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就別逗我師妹了,嚇壞了她,我可跟你沒完。”淡淡瞥了眼滿樓,幕夜華將銀白色長劍推到了她面前,滿樓拿起劍放到桌邊一角,說起來她也是回來後才發現莫問沒有將劍歸還給她,這把劍對她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是師傅臨終前教給她的。
她原本打算過些天等花少允對習武沒那麼熱衷時在獨自一人去一趟廣賢鎮將劍討回來,看來是省下一樁事了,不過至於師傅爲什麼將自己寶貝一生的劍給她,卻不是給他最得意的弟子幕夜華,滿樓也並不是很明白,但她也知道師傅也是真心疼愛她的,就算她沒有幕夜華有天分。
“哎呀呀,看來兄弟也不如師妹啊,好吧,花姑娘可別介意我先前的說辭哦,我不過是聽聞夜華說這聲名遠播的望月樓竟是你的店,所以帶着好奇,和蹭杯免費的茶喝,我便和夜華一起來了,希望沒給花姑娘造成什麼困擾纔好。”舉杯將瓷杯之中的水一飲而盡,夏景榕笑的一臉春風和睦。
頓了頓,似想到什麼好笑的事,夏景榕單手撐着下巴,優雅隨意,忍俊不禁的笑道,“對了,剛剛你把我們倆當成誰了?允兒?是你那弟弟嗎?”
“哦,回太……回夏公子,是這樣的,近日來舍弟迷上了練功,就每天纏着我陪他練,好學的確很好,可是偶爾也要放鬆一下,夏公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拿起桌上的茶壺給幕夜華,夏景榕各斟一杯,滿樓一邊偷瞄着幕夜華的神色,見他沒有要說什麼的趨勢頓時鬆了口氣。
“是啊,花姑娘說的有理,不過你弟弟如此好學倒是難得,假如有需要幫忙的也可以和我開口,不用客氣,我這裡也有一些高手,可以教一下你弟弟,不過真是沒想到花姑娘如此年紀輕輕便有這番作爲,實在是讓人欽佩,夜華也是,你們可真不愧是師兄妹啊,哈哈……”眼裡有真實的讚賞,夏景榕的目光中閃耀着晶亮的光芒,明亮而會心。
她這麼一說滿樓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平時和幕夜華的伶牙俐齒勁一下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只得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道,“夏公子謬讚,滿樓哪有你那麼厲害?師兄纔是,如今可是大將軍了,而我也不過是爲了生活而已,小茶樓的老闆有什麼可說的?”
“哎,姑娘謙虛了,放眼望去我焰國有那個女子有你這般魄力和成就?莫謙虛了。”
“哪裡哪裡。”點頭應着滿樓忽然發現幕夜華有些心不在焉,不由關心道,“師兄,你怎麼了?”
“嗯?”擡起眸看向滿樓,幕夜華這纔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只道,“沒什麼,就是一些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可是……”滿樓本想說你可從沒這麼心不在焉的來過我望月樓,一定是有什麼事,可還沒說出口卻沒夏景榕熱情的給打斷了,只見他輕搖着象牙白骨折扇,壓低聲音湊近滿樓一點道,“花姑娘有所不知,昨個夜裡有一個刺客闖進了皇宮,最後還逃了,父皇大怒,命夜華將那刺客追捕歸案,他正煩着呢,當晚他又不在皇宮,而且那刺客並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父皇這也太強人
所難了。”
“有刺客進皇宮了?”看了看幕夜華滿樓暗自奇怪,這哪來的刺客啊?竟然膽大的潛入宮,皇宮不說是銅牆鐵壁,至少也是御林軍重重把守,而且被發現了,居然還讓他逃了,這刺客還真有點能耐。
夏景榕自然不知滿樓在想什麼,用扇子擊打着掌心他道,“好了,暫時就先把那事擱一邊吧,回頭我會和父……我爹說說的,然後在加強巡邏把守,沒問題的。”
“是。”淡淡應了聲幕夜華對滿樓道,“彈一曲?”
“出水蓮?”心照不宣的兩人說完後相視一笑,站起身抱起放在一角的琴滿樓就地而坐,伸手在弦上輕輕撥動了一下,這才擡眸對夏景榕說,“夏公子初來,滿樓就獻醜了。”
微頷首,夏景榕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目光卻撇向了身邊茗茶,眼神一直帶笑,罕見露出溫柔神色的幕夜華,一抹神色飛快的在夏景榕含笑如水的眼眸劃過,不留痕跡,就像一顆細小的沙粒被丟進河裡一樣,蕩起圈圈漣漪,卻微不足道。
琴聲悠揚而清麗,清純而剔透,悠悠繞於耳旁,好似山澗溪水一般纏綿,滿樓低首神色認真而投入,指尖在弦上靈活柔韌的跳躍着,灑出一串串動聽的音符,就連出生於皇室貴族的夏景榕都不禁爲她撫掌讚賞,一曲畢,滿樓放下琴坐回自己的位置,俏皮的衝幕夜華吐了吐舌,這纔開口對夏景榕道,“讓夏公子見笑了,這首曲子叫出水蓮,師兄很喜歡聽,所以我也嫺熟於心,假如夏公子想要誇獎我可要三思了,因爲估摸着我也只有彈出水蓮而頗有心得。”
“哦?是嗎?那花姑娘和夜華可真是親近,感情好的讓人羨慕。”夏景榕似取笑一般說的別有深意,完了還朝無動於衷的幕夜華投去一抹玩味。
“呃,那個,因爲從小除了師傅就是我和師兄相依爲命了,所我對他好,他對我肯定也要很好的,因爲我們是師兄妹嘛!”說的理所當然,而滿樓卻沒發現幕夜華舉杯的手微微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師妹,我先回去了。”幕夜華沒由來的忽然有些心情不好,起身也沒叫上夏景榕,拉開門走了,不顧身後滿樓的喊聲,只道,“景榕今天第一次來這裡,你可別失禮了,我先回去處理一些事物,先行一步了。”說罷留下怔住的滿樓和含笑毫不介意的夏景榕就走了。
出了望月樓,幕夜華站在街頭擡眸看向三樓一間雅間敞開的窗戶,抿了抿脣,擡腳毫不遲疑的走了,一路閒散緩慢的走在熱鬧的市集上,幕夜華卻感覺心裡空空的,什麼都握不住,什麼都看不見,路人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冷漠,漠然,即使他們在笑,在互相暢談,可是他還是感覺很冷漠,或許不是他們冷漠,而是他已經感覺不到別人的溫暖了。
一路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走到自己那外表華麗的將軍府。
站在門前望着上面龍飛鳳舞牌匾上的字頓了頓,他的脣角勾起一抹笑,那笑讓門衛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只呆呆看着他跨步走進府裡,待幕夜華走的都不見影子
了,二人才想起忘記彙報一件事,頓時暗惱不已,想想應該也沒什麼關係,便也不敢去再找幕夜華彙報了。
幕夜華回到府中繞過前廳直接走向書房,可剛走到書房外,還沒到門口卻發現書房的門半掩着,心中頓感不妙,腳步如箭一般直衝進屋,半掩着的木門被猛然推開發出很大的聲音。
夏玉瑤坐在桌案前被忽然的響聲嚇了一下,一下就從椅子上驚慌的站了起,待看清後發現竟是幕夜華,這纔回魂安了心,抱怨的道,“夜華,你嚇死我……”
“誰允許你進我書房的?!”厲聲的質問震得夏玉瑤呆在原地,腦袋有些發懵,愣了好久她才緩緩解釋,“我,我來找你,你不在我又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便來到這裡等你了,可是,不也就只是個書房嗎?你幹什麼衝我發這麼大的火?我又沒做什麼?”夏玉瑤覺得自己很委屈,不過是在他書房等了他一會而已,他至於衝她發這麼大的脾氣嗎嗎?好歹她也是一國公主啊!
此時幕夜華也終於冷靜了下來,幾次鬆開握緊拳頭,重重吐了口氣他有些疲憊歉然道,“公主恕罪,因爲微臣的書房定了個規矩,不允許任何人隨便進入,就算是打掃也不可以,所以剛剛看見有人大膽闖了進來以爲是府上那個沒長記性的奴才,才發這麼大火,得罪公主之處微臣甘願受罰。”低垂下頭說着幕夜華單膝跪了下來。
縱然夏玉瑤仍有些不滿他剛剛的行爲,卻也不想和他鬧翻,見他已認錯,夏玉瑤笑着繞過桌案來到幕夜華面前伸出手扶起了他,“原來是這樣,那是玉瑤唐突了,不過剛剛夜華的確是嚇着我了,那我便罰你今晚陪我去逛夜市,放水燈可好?”
“是,微臣遵命。”鬆了口氣幕夜華本想說請夏玉瑤去前廳,可眼角餘光卻瞥見她手上拿着的一卷紙畫,瞳孔霍然收縮,剛剛緩和的表情也變得恐怖起來,指着夏玉瑤手中的畫幕夜華努力壓制着自己變得銳利的聲音,“公主,您爲何隨便觸碰微臣的東西?”
一愣,夏玉瑤展開手中的畫卷有些奇怪的說,“我也很奇怪,爲什麼你書房會有我母后的畫像?”
“什麼?”伸手準備奪過畫像的手一頓,幕夜華驚詫的望着她,不敢置信,“你剛剛說什麼?”
“我,我說這是我母后的畫像,爲何你會有?而且母后幾乎很少踏足出房,更別說出宮,可你的畫像卻如此嫺熟,畫的還那麼的相似,好像經常見母后似得,爲什麼你會有這幅畫?總不會是父皇給你的吧?”實在想不出什麼原因會讓幕夜華有自己母后的畫像,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父皇給他的了,可是……這個可能似乎是零。
“你確定這畫中人和你母后,是同一個人?”
“嗯,我不會看錯的。”
得到答案後幕夜華的心忽然跳動如擂,連呼吸都紊亂起來,壓制住意外得來消息後的狂喜,幕夜華心中已有了些許盤算,看向夏玉瑤的眼神忽然之間也變得溫柔起來,連帶着笑都似水一般輕盈,如桃花綻放一般讓人炫目,看的夏玉瑤不禁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