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承橋之那關鍵的一步
夜,越發的深沉,他獨自坐在充滿了她氣息的房間裡,想着她在時的眷綣,念着她縈繞他時的淡淡清香。
他想不通她爲什麼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猶如當初,悄然的滲入他的心裡,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紮根發芽般。
瘋狂的尋找了幾天幾夜,卻摸不到她半絲的蛛絲馬跡,那一刻,他的心竟似被挖空了般的痛,痛到窒息。
眼前閃過她的喜笑怒罵,耳邊迴響着她的嬌吟嗔怪,心口還藏着她依偎時的溫暖,可身邊卻已伊人不在。
當初,曾擔心她因她父母之事怨恨他,擔心她因他的身份疏離他,甚至還擔心她會因他的腿傷同情他……可在她徹度屬於他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便安穩了下來,他覺得,她懂他,她願意與他此生不離不棄,可現在,她卻放手了,是因爲他讓她失望了嗎?
“她也只是個尋常女人……”唐瑭的話還如此清晰的回在耳邊,那時,他聽進去了,他是真的聽進去了,可惜,一切似乎也晚了,他依然傷了她,讓她傷心難過……
或許,她是真的被他傷得不輕,才選擇瞭如此絕決的方式棄了他。
“如果有一天……我一定會帶着孩子離你遠遠的……再不相見……”
此時此刻,他才知,她說這話時,是認真的。
瓔兒……看着昏黃的燭光跳動,他想起了無數個夜裡纏丨綿時的呢喃,心再一次抽痛。
“公子,少夫人……和安坊主在一起,落腳揚州城。”終於,等來了她的消息。他卻不敢再靠近半步,他以爲,至少這樣,他還能知道她的下落,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知道她每一天每一晚的一舉一動……
“你錯了!”
他又錯了?面對安若姿的嘆息,他只有苦笑。這些日子。他日以繼夜的忙碌,努力的讓自己投入各種事務,爲的。不是別人所說的報仇,而是怕自己一停下來,又會瘋狂的夢,夢到她窩在懷裡時的嬌顏。夢到她爲他指點生意時的認真,夢到她帶着憂傷看着他的眼神……
他受不了那樣的夢!
“你可知道她爲什麼要走?”安若姿認真的看着他問。
“或許。是我讓她失望了。”他嘆息,他是真的讓她失望了,在她爲他付出一切的時候,他給她的承諾。結果只是一句句的對不起。
“沒錯,她很失望……不,她是絕望!”安若姿怒目相對。
絕望……他無言以對。自她離開後一直困着他的巨痛再次襲捲着他。
“因爲,她需要你的時候。你永遠不在她身邊,甚至,她得到的消息,總是你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安若姿看着這樣的他直搖頭,這還是那個風丨流的大公子嗎?如此不懂女人的心,一想到她獨自揹着的痛苦,安若姿決定要罵醒他,“甚至,她還親眼看到了你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試問,她能不絕望嗎?”
他震驚的擡頭,看着安若姿不似作僞的神情,開始正視的回想之前的種種。
“你知道她那天尋我幫忙的時候說了什麼嗎?”安若姿直直的看着他,不給他任何退讓的機會,“她說,她曾問你一個問題,若是她與不會水的仙芙兒同時掉進水裡,你會先救誰?時值今日,你可有答案了?”
他恍然想起那一天在碼頭,她聽到他答案時的表情……
“有答案嗎?”安若姿逼問。
他閉上眼睛,他知道,若真的有這樣的事發生,他着急的必定是她,可那天,他卻沒有把這問題放在心上,只是單純的在她話面上的意思去推測去回答,卻不想竟在無意中傷她那麼深……
“顯然,你的答案和你那天的回答不一樣。”安若姿浮現一絲嘲諷,“或許,她一向的堅持已經讓你忘記了她還是個女人,一個滿心只裝着你一人的女人,你可知道,一個女人,心裡只裝着一個人時,是什麼樣的痛苦?她難受時,想的是你能陪在她身邊,哪怕是一句話不說,只是安靜的陪着她,她都能高興,可你呢?從她有孕以來,你有多少天是在她身邊的?是,她的身體確實極好,沒有旁人那種磨人害喜,可她畢竟只是個女人,如果你是她,在病得那般難受時,卻聽到有人告訴你,她帶着需要的大夫去陪另一個女人去了,你心裡,會有什麼感覺?”
緊握的拳再一次的圈緊,他睜開眼,眼眶泛着紅,這一刻的頓悟讓他意識到他竟是如此的混蛋!
“她說,她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因爲恩情,纔對她好,她還說,若是,離開便離開吧,相信以她自己的雙手,一樣能給她的孩子創下一片天地,若不是,你自會來尋她。”安若姿收斂了情緒,畢竟,她是自己帶出去的,如今,自己也當爲她做些事情,說到這兒,安若姿定定的看着他,問道,“話說到這份上,你還要堅持這樣遠遠的看着她嗎?”
他的眸瞬間凝住,呼吸微微的急促,她……竟還在等他嗎?可是,萬一他去了,她聞訊而逃怎麼辦?下一次,他還能再找到她嗎?
“還有兩個月,她便要生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我過些日子會再去陪着她,你若想清楚了,確定以後再不會讓她傷心難過,那麼,你不妨來找我。”安若姿最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安若姿給的期限足有半個月,可是,就在安若姿開門離開的那一瞬,他便有了決定,他不能沒有她,他要去把她尋回來!
於是,他出發了,在唐瑭和安若姿等人的掩護下,住在了前院。
她鮮少出來,自然也不知他已登堂入室,只不過,他怕她再看到他會再次影響了心情,只能就這樣默默的守護,只敢在深夜,確定她熟睡之後纔去靠近她,偷偷的陪在她身邊。
這一個多月,他混然忘記了自己是灑脫的喬大公子,他只記得,她就在他面前。
直到那一天,雷雨交加的夜,聽到她隱忍的痛苦聲,聽到安若姿焦急的呼喚,他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惶恐不安,當初他被驅逐出喬家時,他也不曾這樣慌亂,於是,他忍無可忍的踏進了那關鍵的一步……
他才知道,有時候,一切真的只在一步之間,他因這一步,找回到了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