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他就是喬家大公子
一邊是整整齊齊的漕船,一邊是各色頂篷的小船,此情此景,就猶如一羣烏合之衆對壘訓練有素的軍隊,氣勢上,已然弱了幾分。
允瓔有些擔憂,同時,在她心裡也有了某種憤慨,有些錢就可以這樣作踐人麼?有朝一日,她若有了錢,必讓這些人看看什麼才叫有錢人的氣度……
允瓔的思緒有些天馬行空。
“管家,往年風災雨災,我們都是避入圍壩的,爲何今年就不行?”阿康雖然火氣大,可這會兒還是剋制住了火氣,沉聲問道。
“你們沒出力,不配。”管家倚靠在椅子上,仰着下巴吐了一口果核,才悠閒的回道。
“我們年年出力,爲什麼就不配了?”阿康的語氣又沉了幾分。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今年的圍壩,爺說了算!”管家拍了拍手,懶懶的站了起來,來到船頭邊上,指着下面一干船家們倨傲的說道,“你們,一個都沒份。”
“你!”阿康按耐不住,濃眉倒立,手中的竹竿握得緊緊的。
“我如何?”管家戲謔的看着阿康,“你有本事,也站到我這個位置來,那樣,不僅你能站到圍壩裡面,就是讓人給你端茶倒水,也不是什麼問題,可現在,爺說了算,你說不讓進,就不讓進,你能拿我怎麼辦……哎喲!!”
管家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痛呼了起來:“誰!誰暗器傷人!!”
下面一干船家們鬨然大笑:“傷得好,打得好,打的就是你這樣狗仗人勢的臭東西。”
“快,找刺客。”管家捂着嘴的指縫間滲出了血,他氣的直跳腳,身邊的家丁們倒是開始四下裡尋找打人的兇手,但那些護院們,卻一動不動。
允瓔看到這兒,若有所思的回頭,剛剛她似乎聽到了什麼。
果然,烏承橋端坐在船尾,指尖掛的可不就是他自制的那彈弓,似乎是留意到允瓔的目光,他擡眸,揚了揚嘴角。
允瓔下意識的還以一笑。
“什麼……什麼銀!”管家還在跳腳。
“管家,你說的什麼金啊銀的,我們這些人可沒有。”有人調侃起了管家。
“沒錯,少跟我們扯什麼金銀扯話,我們就問你一句,讓不讓進圍壩?”阿康若有所思的回頭朝着允瓔這邊的方向瞧了瞧,他隱約猜到了一點。
“泥……做夢!!”管家放下了手,大門牙居然被打下了一顆,血淋淋的看着可怖的很,然,話音未落,第二塊小石子再次襲來,第二顆牙也宣告退休,“哎喲喲……你們素死銀啊,還不給我上!”
“上你個頭!”離管家最近的年輕船家突然暴起,手中的竹竿朝着管家打了過去,一竿子打在了管家的臉上。
有一必有二,早就憋火很久的船家頓時曝發了出來,手中有竹竿的有木棍的紛紛往管家身上招呼。
風雨將至,他們卻被排斥在寄予希望的圍壩外面,希望落了空,心底對風雨的懼意便冒了上來,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風雨的可怕。
婦人們也紛紛出了手,自家沒有太多的東西可以砸,她們便從家裡儘量挑着發臭的東西扔,一顆菘菜,也儘量的摳了有些爛的的葉子去砸。
允瓔看得好笑,這纔是生活,不像電視劇裡演的,臭雞蛋西紅柿隨手可取。
烏承橋也沒有歇手,覷着空的往管家身上招呼兩下,倒是不落空,整個渡頭亂成了一片。
管家抱頭躲到後面,狂叫着讓人上去抓人
直到此時,那些護院們纔有了動作,只是,渡頭前被船家們的船圍堵了,他們的船衝不出來,想攔下這些船家們,就只能提着棍子隻身上來。
靠近前沿的地方頓時亂成了一團,較量間,紛紛有人落了水。
“這樣會不會出事?”允瓔皺眉,身邊的船已只剩下老幼,年輕些的都已衝了上去。
“這些家丁的水性不是他們的對手。”烏承橋卻悠哉悠哉的看着,此時這麼亂,他的彈弓已經派不上用處了,便收了起來,靜靜的看着前面。
“我去幫忙?”允瓔猶豫了一下,別人都上去了,就他們兩個處在這老幼中間,未免太扎眼。
“你去做什麼?”烏承橋一眼掃了過來,皺着眉否了她的話,“老實在船上待着。”
“可是……”允瓔有些不好意思,她有心把自己融入進去,可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們卻落在後面旁觀,是不是太不仗義了?
“來了。”烏承橋卻突然出聲,目光直直看向允瓔的身後。
“誰來了?”允瓔驚訝,一回頭,卻看到那護院已然跨上了他們的船,允瓔不由一驚了,下意識的擋在那人面前,“你想做什麼?”
“我只是來看看,勸你們離開。”那護院頗有深意的看了看烏承橋,說道,“這兒不是你們來的地方,馬上離開。”
“什麼意思?這兒是你家的?讓我們走就走?”允瓔張着手臂堵在船艙口,這人幾次注意到她了,是有意還是無心?
“英娘,讓他過來。”烏承橋卻在後面突然開口。
“……”允瓔皺了皺眉,回頭瞧了瞧烏承橋,有些不情願的放下手,這人,怎麼就這樣不識好人心呢,巴不得讓人發現似的。
那位護院看了看允瓔,彎腰鑽過了船艙,來到了烏承橋面前。
允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這護院可是柯家的,他怎麼就這樣放心呢?把自己曝露出來,有什麼好的?
“你認得我?”烏承橋坐在那兒,淡淡的看着那護院,主動問道。
“喬大公子。”那護院仔細看了一番,衝着烏承橋拱手一揖。
喬大公子?!!
允瓔之前還在懷疑烏承橋與喬家的關係,這會兒陡然聽到有人喊他喬大公子,她還是大大的驚愕了一下,一雙美眸圓睜,越過船篷頂看向那邊的兩人。
他居然真的是喬大公子……
“我叫烏承橋。”烏承橋聽到這話,卻沒有任何反應,對他而言,喬大公子已經死了,他只是烏承橋而已。
“大公子可還記得三年前援手過的落魄書生?”那護院卻不理會烏承橋,徑自看着他說道,“單子興,是在下胞兄,年前已任蒼蘭縣的縣令,家兄曾修書於在下,讓在下尋找恩人,大公子若方便,可隨在下前往蒼蘭縣。”
“這兒沒有公子,只有船家,我只是烏承橋。”烏承橋挑眉,他想起來了,當年確實是遇到了那麼一位落魄書生,那時,書生包裹被竊,被投宿的那家客棧老闆趕了出來,那日他正好與朋友宿於那兒,嫌吵,就大手一揮,撒錢打發了那書生,沒想到,他竟成了恩人,這樣的恩,他可不想沾。
“是,大公子若有此意,只管通知我。”那護院也不在意,衝着烏承橋又是一揖,“在下單子霈,如今在柯家任護院頭領。”
“你能讓你那些手下不傷人麼?”烏承橋頓了頓,指着不遠處的紛亂問道。
“好。”單子霈轉頭看了看,點頭,不過,走之前還是扔下了一句話,“圍壩進不去,你們還是早些找地方避風吧。”
允瓔站在那兒,疑惑的看着單子霈離開,才轉頭看着烏承橋,隨意的問:“喬大公子?”
“他認錯人了。”烏承橋卻衝她眨了眨眼,否認的毫無負擔,“你沒聽到麼?我一直在說,我是烏承橋。”
就如她說自己是允瓔不是邵英娘那般。
允瓔瞪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無言的撇開了頭,不理會他。
他就是喬大公子……她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