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雷的兇悍,讓依舊留在這裡的衆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高嵐原本是帶着自己師妹前來找場子,沒料到最後竟然惹怒了這位少城主。
而現在的她,心裡可謂複雜之極。來之前高嵐就已經調查過石飛羽,得知他身後沒有什麼勢力才找上門來,沒曾想最後居然踢到了一塊兒鐵板。
眼神陰冷的看着石飛羽,高嵐深深吸了口氣,隨即跟雷迅打過招呼後,帶着靈隱谷衆人匆匆離去。
然而雷迅的臉色此刻也不太好看,本以爲石飛羽身後沒有什麼背景,即便是將來回到九宮山,行雲峰主公孫陽也不會爲了這些小事怪罪。
豈料半路居然殺出個段天雷,不但將他一拳震傷,還放出了狠話。
相比起來,周煉等一干行雲峰弟子,則覺得大快人心。雷迅仗勢欺人,爲了討好靈隱谷那個妖嬈女子,逼迫石飛羽低頭認錯,沒曾想最後來了一個比他更狠的。
靈隱谷等人雖然離去,可是依舊留在客棧中的九宮山衆弟子,臉色卻變得精彩起來。有些人更是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着石飛羽和段天雷的關係。
聽着周邊師兄弟們的議論聲,雷迅臉色愈發難看,猛的咬牙,憤然一掌將身邊座椅震碎!
一向孤傲自負的他,本以爲自己脫凡境中期巔峰實力以足夠應付此次陰風眼之行,沒曾想這還未過絕命海,就出現了一個厲害角色。
李澤常宇二人則神色充滿陰冷,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他們倆也是不敢多言,只好將對石飛羽的憎恨暫時記在心裡。
周煉一時血氣上涌指出雷迅,如今見段天雷帶着石飛羽上了二樓,他自然也不敢在大堂多加逗留。趁着雷迅不注意,急忙帶着沈家兄妹二人偷偷溜走。
客棧二樓左邊的一間屋子裡,石飛羽剛一進門,一口鮮血便狂噴而出。先前他硬接了脫凡鏡後期強者高翔那一掌,已然身受重傷。
只是爲了顧及行雲峰的臉面,石飛羽才一直強撐着這口氣。如今屋裡沒有外人,他也沒再去壓制體內翻涌的氣血。
“嘿,脫凡境強者的一掌,不好受吧?”段天雷用腳將自己行李踢到一旁,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問道。
先前他便察覺到石飛羽神色有異,從被雷迅一掌打傷,再到二人上樓。從始至終石飛羽都不曾開口,顯然是在硬撐。
挪動着腳步走到牀邊,石飛羽盤膝而坐,嘆了口氣,道:“我又欠你一個人情。”
“既然是人情就得還。”哈哈一笑,段天雷也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的說道:“先療傷,後製符,今天必須給我趕製一批出來。”
對此,石飛羽也沒有推脫,雖然身體受了重傷,但製作符咒使用的是神魂能量,傷勢只不過是影響速度罷了。
“明早我跟你一起去碼頭,看着幫王八蛋誰還敢動手。”憤憤的站起身將自己行李鋪開,段天雷躺在上面低聲冷笑道。
盤坐在牀上的石飛羽聽到後,嘴角微微一顫便沒再開口。
一個時辰後,傷勢逐漸穩定下來,他才取出神魂木片開始畫制烈風咒。以石飛羽目前二品符師的境界製作這種符咒,也是感到有些吃力,期間幾次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段天雷這個傢伙對他並未設防,躺在地上不久便鼾聲如雷。偏頭看着他,石飛羽輕輕搖頭,隨即拿起手中的一片神魂木皺眉不語……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一夜未曾休息的石飛羽把段天雷叫醒,鄭重的將二十多枚神魂木交給了他。
段天雷倒也不客氣,將這些東西如獲珍寶般收入懷中,又取出兩百多枚源幣,笑道:“這些錢雖然不多,但你務必要收下,否則就是看不起我,另外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動身。”
微微點頭,石飛羽也沒跟他客氣,相反,如果此刻他要是推脫,以段天雷耿直的性子肯定會開口罵娘。
不過現在的他臉色卻極爲蒼白,昨晚一宿沒有休息的他,神魂能量幾乎耗盡,再加上體內傷勢嚴重,現在只想儘快找個地方好好睡上一覺。
然而船隊不等人,段天雷可不管他是否疲累,拉着石飛羽踹開房門便直奔樓梯口走去。尚未下樓,如同雄獅般的吼聲陡然響起:“想過絕命海的,都他娘收拾東西出發。”
住在這家客棧裡的,大多數人都是衝着龍魂山脈而去。有些還在睡夢中的少年少女,突然聽到一聲炸雷在耳邊迴響,頓時嚇得驚醒過來。
原本寂靜的客棧,很快變得吵吵嚷嚷。一個個稚嫩的臉龐帶着睏意從各自房間裡走了出來,卻見段天雷拉着石飛羽以出了客棧大門。
半個時辰後,數百人聚集在絕命海岸港口,看着停靠在碼頭的兩艘大船,眼神充滿震驚。來往絕命海的商船並非他們想象的那樣,在這兩艘大船表面,竟是覆蓋着嶙峋鐵甲。
一根根精鐵打造的利刺從船體內延伸出來,看上去說不出的兇悍猙獰。而這兩艘大船的水手,則早已等候多時。
擡頭仰望,石飛羽發現站在船上的這些水手個個目露精光,身上不自覺的會散發出一種兇悍殺氣。
只有那些久經戰場之人,纔會變得如此。
兩艘大船幾十位水手此刻氣勢相連,竟是將一臉睏意的衆多少年少女震懾不敢上前。
“飛羽師兄。”人羣中突然傳來一聲呼喊,石飛羽回頭望去,發現周煉、沈家兄妹等人正在衝自己招手。
昨晚石飛羽受傷後被段天雷帶上客棧二樓,他們也是沒敢冒然打擾,直到此刻確認石飛羽安然無恙,沈家兄妹心裡才鬆了口氣。
卻見周煉分開人羣,帶着他們幾個來到附近,似是想問什麼。可他目光觸及到段天雷,卻沒敢開口。
夢雨倒是不怕這些,柔聲詢問了石飛羽的傷勢,才抱着靈猴灰子站在了他身邊。
段天雷大大咧咧的站在其中一艘上傳舢板附近,臉色說不出的凝重。每次出海都是如此,因爲誰也不知道這次是否能活着回來。
像他們這種久經絕命海的人,心中更是清楚其中兇險之處。
微微一嘆,此刻段天雷身上沒有了那種彪悍氣息,有的只是一種滄桑與無奈。只見他對身後幾位屬下揮了揮手,吩咐道:“讓他們登船,每人兩千晶幣。”
每人兩千晶幣,也就是二十枚源幣,然而這筆錢對於九宮山弟子來說,卻不算一個小數目。
尤其是周煉等人,身上的晶幣總共也不到一千枚,此刻聽到段天雷說出的價格,他們臉色紛紛變得有些難看。
“你們幾個跟我來。”段天雷顯然也看出夢雨等人和石飛羽關係不一般,笑着點了點頭,旋即轉身踏上了舢板。
直到登上大船,負責收錢的幾個人也沒敢開口。周煉見此,不由得咧了咧嘴,旋即衝依舊站在碼頭上的那些人投去同情目光。
雷迅等人自然沒有石飛羽這樣的待遇,只好咬牙各自掏出兩千晶幣登船。期間有些人想要矇混過關,更是被段天雷的幾位屬下一腳踹入海中。
一艘大船足以裝下數百人,等到喧鬧的碼頭逐漸安靜下來,卻發現依舊有許多人站在岸上臉色悽苦。
將石飛羽等人安排在一間裝修簡樸的船艙,段天雷囑咐了幾句,隨後出艙站在甲板上,喝道:“揚帆。”
隨着一陣陣呼喝聲,巨帆逐漸升起,承載着幾百人的商船駛出海岸,直奔波濤洶涌的絕命海深處航去。
海風涌動,一個個年輕的身影站在甲板上紛紛遠眺,從他們臉上看不出任何擔憂,有的只是那種期待與興奮。
相對於這些從未來過絕命海的少年少女,負責駕船的水手們,臉上卻充滿凝重。現在的他們或許還能笑得出來,可是等遇到刺鯊潮,恐怕這些人將會嚇的癱坐在甲板上。
嘟!嘟!
遠遠的傳來幾聲號角,逗留在甲板上的少年少女立即發現在上千米外,停留着五艘鐵甲鉅艦。
這五艘鉅艦比起他們乘坐的商船更加龐大,覆蓋在船體表面的鐵刺閃爍着森冷光澤,即便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那種鋒利。
“海盜,是海盜!”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先前還有說有笑的少年少女,此刻臉色紛紛變得蒼白如紙。
然而不等他們陷入慌亂,段天雷卻開口暴喝道:“都閉嘴,這是給我們護航的船隊。”
聽到這番話,留在甲板上的那些人才冷靜下來。遠處的五艘鉅艦的確是用來護航,而且在這五艘船艙裡都是裝滿黃沙,爲的便是增加鉅艦吃水量。
一旦遇到刺鯊羣襲擊,這五艘鉅艦就會迎頭撞上去,而船體表面的鐵刺則會將刺鯊紛紛撕碎。
船艙中,石飛羽走在一間裝飾簡樸的屋子裡,聽到外面那些聲音,不由得搖了搖頭。
而夢雨也是在此刻抿嘴輕笑,僅是五艘大船便將他們嚇得如此驚慌,要是遇到妖獸襲擊,真不知道他們會變成什麼樣。
盤膝而坐,雙眼微微閉起,一股淡薄的天地源氣涌動在石飛羽身邊。隨着源氣在經脈中流轉,他的傷勢也在逐漸恢復。
不過石飛羽心裡卻清楚,這次受傷極重,想要徹底痊癒恐怕需要一段時間才行。回想起雷迅爲了討得高嵐芳心,一掌將自己打成重傷,石飛羽胸中便恨意難消。
可是以他目前的實力,絕非雷迅對手,正是知道這一點,石飛羽纔沒有當場翻臉,只是將這件事情牢牢記在心裡。
不久之後,搭載數百人的兩艘商船,便與遠處那五艘護航大船會和。船隊藉助海風一路航行,很快駛入了絕命海深處。
直到兩天後的夜裡,航行依舊沒有遇到任何意外,坐在船艙裡的那些少年少女也漸漸放鬆了警惕。甚至連雷迅、高嵐這樣的脫凡境強者,都與身邊之人有說有笑。
可是這種氣氛卻隨着一聲巨響打斷,盤膝而坐的石飛羽突然感覺到整艘商船都在劇烈搖晃,不等他站起身,段天雷的怒吼聲以從外面傳來:“是刺鯊潮,都給老子滾出來準備迎戰。”
隨着他的這一嗓子怒吼,坐在船艙裡的那些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