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天昏地暗,殘肢斷臂,滿目蒼夷。
在那永望森林之中,大戰如火如荼,所有人彷彿都殺紅了眼。
海蜃城,裴步凡以爲大局已定,率衆掩殺,不料被屠魔聖地強者黃雀在後。
莊凱、莊修傑二人修爲,皆是不比他弱,強大手段爆轟而出,讓他都是節節敗退。
而在鏡月山莊這邊,申屠成天雖被玄焱龍晶獸牽制,無暇分身,但他帶來的那些人也絕非等閒之輩。
屠魔聖地從後衝殺的同時,這些人立即放棄了山谷口的幾頭妖獸,趁勢反殺而回。
在這般反殺之下,海蜃城頓時陷入腹背受敵的境地,愈發讓那裴步凡心頭驚怒不已。
廝殺聲響徹夜空,整整兩個時辰都未曾停下。
待那一番混戰過後,裴步凡發現自己帶來的兩千多人,竟然死傷大半,只有數百殘兵站在那裡,粗重喘息。
“莊兄。”
似是突然醒悟過來,只見他身形急退,提高聲音暴喝道。
“有何話說?”
雖聽到暴喝,但莊凱等人依舊沒有停手,恐怖源力掌印四下狂轟,立即又有幾名海蜃城強者倒在了地上。
望着那倒在地上的幾名青年,裴步凡眼角不由得輕輕抽搐起來:“不如你我暫時罷手言和。”
“罷手言和?”
莊凱才揮手製止了屠魔聖地衆人,冷笑而問。
緩緩掃視着重新集結在一起的屠魔聖地強者,裴步凡發現對方竟然還有八百多人存在,心頭頓感棘手。
回頭望去,又見那鏡月山莊比自己愈發不堪,只有不到三百人數立於戰場,裴步凡逐而笑道:“你我都知道這場測試意味着什麼,不如咱們來做一個君子之約,只要莊兄答應,我便告訴你一個驚天之秘”
聽聞此言,莊凱雙眼逐漸眯了起來,裴步凡善於謀劃,又擁有着不輸給他的強大修爲,若是逼的急了,說不定屠魔聖地損失更大。
“什麼秘密?”
心中衡量過後,莊凱沉聲問道。
而裴步凡見此,則哼道:“你不覺得今日之事多有蹊蹺麼?”
話至此處,也不等莊凱再問,他便立即轉身,用手一指守在山谷口的幾頭妖獸:“我們爲何會在這裡拼殺莊兄難道沒有想過?”
站在山谷口巨石之上,見他突然將矛頭指向了自己,石飛羽眉梢一挑,心頭不由得冷冷而笑。
此人心知繼續拼殺下去,海蜃城之人遲早都會被屠殺殆盡,看來是又想用什麼陰謀來化解這場劫難。
對於裴步凡的意圖,石飛羽心知肚明,倒也沒有出言阻止。
因爲他心裡更加清楚,自己這邊勢單力薄,就算說什麼,恐怕也無人相信。
而且海蜃城、鏡月山莊與他都是結下死仇,多言無益。
“你是說,這場戰鬥是他一手策劃?”
目光驚疑不定的望着石飛羽,莊凱臉色微沉。
無論是海蜃城,還是鏡月山莊,亦或者自己率領的屠魔聖地,其實力都將強過那少年千百倍。
若這少年僅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掀起如此軒然大波,那將是何等可怕?
“莊兄不妨仔細想想,前幾日我們爲何會遭到妖獸襲擊,今日又爲何聚於此地,血流成河。”
現在的他雖然是想轉移視線,從而化解這場危機,但是經過仔細推敲,他自己心裡都是倒吸了口涼氣。
“如此說來,卻也有些道理。”
緩緩點頭,莊凱雙目微沉,似是被其所動。
同樣站在山谷口的溫碧兒,此刻則略有焦急:“喂,你那麼聰明,倒是替自己說句話啊,沒看見裴步凡要將所有罪責都扣在你頭上麼?”
這場紛爭,石飛羽只是起到了一定的誘導作用,真正相互拼殺的還是他們自己。
如果不是他們彼此心懷殺意,又怎會全部聚於此地?
那裴步凡擺明了是要用這種辦法,將衆人的仇恨全都轉到石飛羽身上,其心腸之歹毒,不可不提。
“辯解有用麼?”
偏頭看着那滿臉焦急的溫碧兒,石飛羽微微一笑,道:“你覺得他們誰會聽我的,何況這場戰鬥本來就是我一手誘導。”
“你……你想要急死人麼?”
見他居然當中承認,溫碧兒頓時氣得雙眸圓睜,咬牙切齒的道:“你一個人怎能左右得了他們那麼多人?”
“呵呵,現在說這個未免晚了吧?”
在溫碧兒絞盡腦汁要替他爭辯之時,裴步凡卻是趁機抓住了石飛羽的把柄,冷聲狂笑道:“莊兄,申屠兄,今日之事此賊而起,咱們不妨暫時停手,將那罪魁禍首除掉如何?”
“裴兄請便。”
莊凱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雖未石飛羽承認感到心驚不已,但臉上依舊未曾表露出來。
手臂一伸,做了個請的手勢,莊凱便帶人緩緩向後退去,那般意思顯然是你裴步凡既然想要動手,就自己去,屠魔聖地絕不會被你利用。
看着那帶人緩緩而退的莊凱,裴步凡頓時氣得咬了咬牙,旋即朗笑數聲,道:“既如此,裴某就多謝莊兄成全。”
說罷,只見其目光一閃,又將視線轉向鏡月山莊這邊。
不料沒等他開口,申屠成天就以冷哼道:“不用說了,先解決那小子,咱們的賬稍後再算。”
“一言爲定。”
見他竟然如此痛快就答應下來,裴步凡心中略有驚訝。
不過在驚訝過後,他便以明白申屠成天的用意。
如今海蜃城、鏡月山莊等人都是死傷慘重,十中存一,唯獨那屠魔聖地傷亡過半,還有將近八百強者存在。
若是任由事態繼續發展下去,最後能夠活着通過這場測試的,恐怕有大半都是那屠魔聖地之人。
而這也是申屠成天不想看到的事情。
其實在他心裡,恨不得立刻將裴步凡碎屍萬段,但爲了那第二場的百獸爭鋒準備,他又不得不咬牙合作。
“且慢。”
正當裴步凡點頭,打算帶人衝入山谷時,一聲怒喝突兀傳來。
怒喝聲響起,在那密林之中,立即有着三十多人狂掠而至。
看到那領頭的正是溫宏儒,溫碧兒猛的向前踏出一步:“大師兄,你來做什麼?”
但溫宏儒卻並未理會,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現在那戰場之中,環目四顧之下,冷冷一笑:“這場狩獵怎能少的了我流雲島?”
溫碧兒臉色頓時變得難看無比,逐喃喃自語道:“還是來了,還是來了,他……他這是要害死流雲島的那些人麼?”
“你可以跟我走,亦或者……去告訴他們儘快離開。”
望着那率衆趕來的溫宏儒,以及掙扎在痛苦中的溫碧兒,石飛羽緩緩深吸口氣,沉聲說道。
突聞此言,溫碧兒嬌軀微顫,回眸看着他,滿臉震驚。
現在前去將消息透露給溫宏儒等人,就等於出賣石飛羽,而這種出賣之下,石飛羽恐怕最終也難逃活命。
可是如果不去,溫宏儒就會帶人捲入這場紛爭,一旦最後的局面形成,那僅存的三十多名流雲島弟子,怕也是沒有多少能夠活着離開。
因爲她很清楚石飛羽設下這個局,耗費了多少精力,更清楚捲入其中之人,將會迎來何等後果。
心中掙扎良久,溫碧兒最終沒有上前與那流雲島弟子會和,而是突然用手抓着石飛羽的胳膊,哀聲悲慟:“放過他們好麼,求求你放過他們。”
見到這個女人最終選擇站在自己這邊,石飛羽心中不由得輕輕一嘆。
溫宏儒的出現,其實早在他預料之中,這也是他一直不肯告訴溫碧兒整個計劃的原因。
一旦她將計劃透露給溫宏儒,那溫宏儒必然會以此來作爲籌碼,與另外幾個勢力談判。
到了那時,石飛羽精心籌劃的一切,也將付之東流。
因爲他無法得知在那最後一刻,這個女人會不會選擇背叛自己。
何況溫碧兒即使將計劃告訴那溫宏儒等人,測試最後的一百名額之中,恐怕也沒有她一席之地。
現在看來,溫碧兒並未糊塗,如果她真的去那麼做,最後未必就能活下去。
“我只能答應你盡力而爲。”
面對那哀聲相求,石飛羽眉頭微皺,給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感到爲難的答案。
“謝謝。”
雙眸低垂,溫碧兒輕聲道謝過。
似是有所決斷,石飛羽猛然轉身凝視着那三十多位流雲島弟子,沉聲喝道:“諸位,如果你們不想白白送死,今日就聽我一言退出戰場。”
“師姐,只憑他一人無法保護咱們,你還是回來吧。”
不料天竹、天蘭見此,竟不加理會,立即開口呼喚道。
溫宏儒則冷冷一笑,嘴角略帶嘲弄的道:“狂妄。”
見此情形,溫碧兒就他已是鐵了心要帶人加入這場戰鬥,心底頓感悲涼。
“撤!”
而石飛羽這時,卻一把將她拉回身邊,向後狂掠。
在那狂掠中,溫碧兒赫然發現,申屠成天與裴步凡,已然帶人衝了過來。
隨着他的身形暴退,守護在山谷口的幾頭妖獸,也紛紛向後撤離。
“跟上去看看。”
莊凱等人見此,立即朗笑數聲,快步前行。
同時,看到石飛羽似要帶着妖獸據守這座山谷,溫宏儒心頭不由冷冷一笑:“無知少年,終將害人害己。”
冷笑聲落下,他也竟是帶人衝了上去。
那般用意,顯然是要在山谷之中,伺機而動。
但溫宏儒並未料到,這般舉動帶來的後果,最終連他自己都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