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街道,唯一讓眉頭緊皺的張朗感到欣慰的是,那些自由靈者並沒有喪心病狂胡亂殺人,所以城中濃煙四起喊聲漫天,卻並沒有太多的流血衝突。
可是,也僅僅是不太多而已!一行人傳過幾條街道來到城中主幹道之後,張朗還是看到了十分不想看到的一幕。
一側的衚衕深處,幾個自由靈者將一名女靈者團團圍住,正一步步將其朝着牆角逼近,那名女靈者身上已經負傷,周圍也有不少戰鬥的痕跡,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掙扎。
可是現在,那名女靈者眼中卻滿是絕望的光芒,當她瞥見衚衕口處的張朗等人熱別是身後的烈陽門人時,絕望的眼神中竟然閃過一股強烈的恨意!
沒錯,是恨意!這股讓明確而強烈的恨意讓張朗和陽千紫同時一呆,接着臉色同時冷了下來。
兩人都是聰明人,輕易便想通了其中關節,便明白這名被欺負的女靈者,爲何看向歹徒時是絕望的眼神,而看到他們卻是如此濃烈的恨意。
她和此刻城中其他遭殃的人一樣,原本生活很平靜,可是就因爲烈陽門的舉動,這一切都被打破了!因爲烈陽門的舉動,自由靈者纔會混亂,纔會讓她陷入此刻的絕境之中。
或許,更直接的原因是,已經不止一隊的烈陽門巡邏弟子從此處經過,但卻都未制止。畢竟之前沒有接到命令,機率森嚴的烈陽門人只會講注意力放在青靈門身上,纔不會去理會這些事情。
幾名大漢再次逼近那女子,使得女子又是一陣的慌亂。而接着那幾名自由靈者似乎發現了女子的異樣,順着她的目光轉身開來,一個個露出複雜的目光,接着竟然直接無視張朗等人,徑直轉過身去。
張朗怒了,原本嬉笑的神情早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渾身冰冷的氣勢在周圍蔓延。而一旁的陽千紫反應則更是激烈,只見她冷哼一聲,忽然動身直撲衚衕而去。
那女子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不知道是詫異陽千紫出手,還是在詫異她那鬼魅般的速度。
”滾開!”一聲冰冷的嬌喝聲猛然驚醒了衚衕裡那幾名壯漢,而等他們轉過身來時卻只感到眼前一花,接着當先一人直接在一道紫芒中引倒飛出去,重重的轟在後方的牆壁上,傳來一陣慘叫。
見狀其餘幾人不由臉色一變,瞥見衚衕口出正在逼近的張朗和那十餘名黑袍人,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慌亂,顯然他們也沒有料到,這些人怎麼突然出手了。
沒有人說話,幾名慌亂的自由靈者匆忙的架起受傷的同伴,避開輕紗遮面面容冰冷的陽千紫,小心翼翼的朝着衚衕口退出來。
而陽千紫也未去理會他們,只是緩步走到那名女靈者身邊,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輕輕幫她將衣衫拉好,低聲道:“對不起!”
那名女靈者直接呆立在原地,任由陽千紫一點點將她的衣衫扯好,眼中的憤怒和絕望統統在此刻轉化成了茫然,不明所以的茫然。
張朗站在衚衕口,面容冰冷的看着那幾個小心的接近準備逃離的自由靈者,目光猶如利刃一般的直射他們心魄:“殺人了?!”忽然,張朗盯着幾人身上手上的鮮血冷冷問道。
幾名自由靈者渾身一顫,有些茫然的同時停住腳步,不敢動彈。不過從他們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們懼怕的不僅僅是張朗,更是衚衕深處身形如鬼魅一般的陽千紫。
“這幫混蛋,他們殺了我的家人和丈夫!”似乎聽到了張朗的問話,衚衕深處的那名女靈者忽然驚醒,用憤怒到顫抖的聲音嘶吼着道:“只是爲了搶我們的靈石和靈藥!”
沒有悽慘的呼喊,沒有哭泣,那女子只是用憤怒到顫抖的聲音咆哮,似乎是在對着那幾個兇手咆哮,又像是對着陽千紫和張朗等人。
聽聞此話,陽千紫渾身一顫,再次在女子面前低下頭,誠懇的低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女子不明白這個黑袍面紗的傾城女子爲何對自己道歉,可是她卻管不了那麼多,只是拖着鮮血流淌的腿,一步步朝着幾名兇手走來,用難以形容的恨意嘶吼着:“靈石靈藥都給你們,爲什麼還要殺人!爲什麼!”
爲什麼呢?衚衕口處的幾名自由靈者臉色開始慘白,他們似乎已經料到,剛剛犯下的罪惡似乎馬上就要遭到報應,恐懼開始蔓延。
“你們就是那個什麼烈陽門的?!”在恐懼蔓延全身至極,幾名自由靈者中,有一人竟然還能用古怪的語氣開口詢問,讓張朗不禁刮目相看。
張朗沒有開口,實際上的他的眼睛一直在那名被欺負的女靈者身上,特別是對方的神色和眼中的恨意,讓張朗有種莫名的刺痛感。
反倒是陽千紫此刻從衚衕深處走出來,口中冷冷的回答道:“沒錯,烈陽門!即將要取代青靈門重新奪回青靈城!可是,這些並不是你們肆意妄爲的理由,更不是你們殺人的理由!”
那幾名靈者一怔,齊齊的瞥向陽千紫。只要不是瞎子,任誰都能看出來黑袍之下的陽千紫是何等的美豔驚人,可是她身上的冷意卻逼迫的少有人敢於直視。
先前開口的那人嘴巴囁喏一般,最後鼓足了勇氣不屑的哼聲道:“取代青靈門?真是笑話!再說了,這玄靈大陸哪天不死人?城外山林中每天死的人更是一隻手都數不出來,你們管得過來?”
這話雖然說的硬氣,但是卻也明顯暴露了這人的怯意。說到底他和他的同夥不過都只是三四階的靈士,可以說是整個靈者中對底層的存在。難得碰到這樣一個機會可以肆意妄爲一下,卻偏偏倒黴的遇到了張朗他們,怎麼能不怯?
“管不過來!可如今青靈城是我們烈陽門的,所以,必須得管!”陽千紫的聲音依舊冰冷,身上甚至亮出讓那幾名自由靈者渾身顫抖的紫色靈力光芒。
四階靈師,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平時不敢碰觸的存在!幾人恍然明白,原來真的是死期到了。
當先那名男子並不服氣,憋足了力氣想要做最後的掙扎:“你們門派靈者都一樣,難道你們殺害的青靈門弟子,都是該死之人麼?”
陽千紫眉頭一皺,腳步也停了下來。這人的話並非沒有道理,被殺害的青靈門弟子並非都是該死之人,可是他們卻不得不死。
而至於眼前的這幾人,他們趁機肆意妄爲或許也沒有錯,因爲很多人或許比他們做的更過火,但卻可能不會受到懲罰。
那麼到底哪裡錯了呢?陽千紫有些猶豫,身上的紫色靈力肆意的鼓盪着,壓迫的那名女靈者和幾名兇手都不禁貼到牆壁上,不敢動彈。
見狀張朗直接擡腳上前,對着陽千紫咧嘴一笑道:“都沒有錯,弱者的命運或許本該如此!做錯了事情,就必須要付出代價!”接着他看向那名神色複雜的女靈者道:“你,決定他們的生死吧!”
張朗的舉動提醒了陽千紫,他們沒必要再這裡浪費時間。畢竟他們此次出來的本意是阻止類似的事情在這裡上演,也算是爲了避免更多無辜的人遭殃,而此刻的優柔,無疑會害了更多人。
那名靈者的話沒有,或許很多人不該死,也或者烈陽門的人並沒有奪人性命的權利。但是此時此刻,張朗他們,卻必須要用最直接的方式解決這些問題。
聽聞張朗的話,幾名兇手情不自禁的轉頭看向了那名女靈者,眼神嘲弄而擔憂。片刻之前,這女子還是他們面前待宰的羔羊,而現在,竟然變成了決定他們生死的利刃。
女子緊緊攥住拳頭,用怪異而疑惑的眼神盯着張朗看了半天,然後又看向了陽千紫,見兩人不似說謊,她才忽然露出一絲慘笑,悠悠說道:“我只想,給我的親人一個公道!”
公道。這平常的兩個字,卻像是兩個大錘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張朗的胸口,他不禁慘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從當初父母離開自己的那天起,他便知道,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公道。
而存在的那種被稱之爲公道的東西,不過是強者的心情罷了!
深深的看了那女子一眼之後,張朗對着陽千紫展顏一笑:“走吧,咱們去解決問題的源頭吧!”
陽千紫微微點頭緩步跟上,在他麼出衚衕口的剎那,冰冷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一般:“動手吧,事情因我們而起,那就還她一個公道。”
幾名黑袍烈陽門弟子齊齊領命,下一刻直接化作幾道黑影,直撲牆角已經瑟瑟發抖的那幾名兇手而去。鮮血飛濺,他們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發出來,便齊齊栽倒在那女子腳下。
待這些烈陽門弟子離開,衚衕中只剩下那名女子,盯着腳下的幾句仇人的屍體,時哭時笑。
“你怎麼了?”一行人快速離開那條衚衕,陽千紫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柔聲對着張朗問道,語氣和眼神中滿是關切。
張朗一怔,接着苦笑搖頭:“沒,可能是見那女子可憐,有些憐香惜玉了吧!”說罷他不理會陽千紫那要殺人的眼神,瞥向一旁店鋪悠悠道:“得趕緊找到陳平,不然殺也殺不完啊!”
陽千紫實在對這個傢伙的變化莫測感到乏力,無奈的翻了下美目,輕輕點頭道:“那咱們就去找陳平先。”說罷她又轉頭看向身後的同門吩咐道:“吩咐下去,阻止那些混亂的靈者,必要時候可以動手。”
張朗眯着眼睛望向豐泰錢莊的方向,聽着陽千紫的命令心中暗自欣慰,心道還好,紫兒只不過外表冷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