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張朗又十分正常的在幾人面前露了幾次面,也不顧雪靈是不是投來的奇怪目光,和平常一樣的嬉笑,一樣的的花花口占便宜。
做到儘量不讓三人懷疑自己之後,張朗便以需要其他一些材料爲由,看上去十分正常的鑽進了萬符樓偌大的藥材庫裡面,直接待到了夜裡。
“小子你想好了,真的要這樣離開?”張朗徑直走出寂靜的藥材庫,見四下無人悄然翻身上房,卻聽符龍忽然開口說道。
“要不然呢?”張朗苦笑一下,再次確定周圍並沒有人在,這才沿着房頂的屋脊一路前行,直到躍上萬符樓的高牆,無聲無息的融入黑夜的青靈城中。
符龍滯了滯,接着嘆息一聲,而這時候張朗徑直又開口道:“如果被她們知道我的推測,必然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白天我對雪靈說的那些話,事後她肯定能明白過來,起碼她會理解的。”
“以雪靈的聰慧冷靜,我相信她能很好的處理這些事情,如果我自己出面的話反倒是個麻煩。”張朗一邊在黑暗中穿行,一邊自顧自的說道:“現在咱們還是先在附近找個落腳的地方再說。”
符龍沒有再多說什麼,如今青靈城形勢特殊,他雖然並不關心這個,但是對張朗的安危卻十分上心。他也明白,現在張朗離開萬符樓,或許纔是正確的選擇。
因爲華羽的強硬政策,如今的青靈城想必以往已經冷清了太多,那些誓死不願將自己一輩子積攢下的產業拱手讓人的商家,要麼最後一無所有的屈服,要麼已經被殘忍的強制執行。
也正因爲這一點張朗很容易便在附近找到了一處被封鎖空置的房屋,店鋪很小,想必是被青靈門強制收繳後又搜刮完畢,然後直接拋棄了的。
“也不知道這裡的原來的主人是死是活……”站在寂靜的院子裡,張朗看着死氣沉沉的院落中心那片血跡,心中掠過一陣無奈想到。
“哼!那什麼華羽這般的手段,當真是可惡至極!我們那個時代因爲魔的橫行而民不聊生,想不到如今魔已不存,可卻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時間上最可怕的,不是什麼妖魔鬼怪,還是人心吶!”符龍也嘆息着道。
張朗神情一怔回過神來,急忙問道:“老泥鰍,你說的魔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就是那些比強大的妖獸還恐怖百倍的存在麼?那種東西還存在麼?”
符龍這時也才反應過來,自己在不經意的感嘆間,竟然又回憶起了部分當初的記憶,當下呼吸有些急促的趕忙說道:“魔應該也是這片天地間的一種生物,和人以及妖獸共存,只是它們比較特殊罷了!”
“如何特殊?”曾經天下的大聖者爲了挽救蒼生以符靈大聖者爲首合力擊敗橫行世間的萬千魔,最後更是拼着他們各自的性命,這纔在殘破的世間劃出了玄靈大陸的七大域,作爲人類生存繁衍的所在。
這些事情張朗以前也只當神話故事聽,細節的東西雖然他也很好奇,但是苦於一直無從大聽,現在難得聽符龍親口說出,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而腦中靈光閃現的符龍也因爲記憶的部分復甦而激動莫名,此刻趕忙順着張朗的問題整理着回答道:“古老相傳,天下本來是三分,分別被人,妖獸和魔佔領,而最初人類的地盤也是最弱小的。”
“可是人不僅是最貪心的生物,也是極爲聰明。隨着歲月的流逝,人類越來越強,並開始一點點蠶食着妖獸和魔的地盤。而隨着人類幾位頂級強者的出現,妖獸和魔被大量屠殺,特別是魔,只有一些強大的倖存下來。”
符龍的聲音彷彿是穿過歲月的洪流來自悠久的歲月之前一般,在這片如水的月光下,在這個安靜的小院子裡安靜的給張朗講述着。
“不得不說,當初的人類爲了能夠更好的生存十分團結,最終他們將妖獸驅趕到山脈的深處,並且開始了長達萬年的對魔的追殺!那時候的人類強者究竟有多強悍,根本不是咱們能夠想象的。”
張朗眼睛眨了眨,皺眉打斷符龍道:“慢着,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這幾萬年來,人類一直在不斷的退步麼?你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只不過那個時候的環境惡劣而且天地靈氣異常充沛!可以想象,那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的,本身就是經過極其嚴峻的考驗!或者換個說法,那時候的人類普遍弱於我那個時代,但是巔峰的強者,卻強的離譜!”
張朗恍然的點點頭,如今的天地靈氣已經單薄到沒有了快,或許天地間的靈氣一直在削弱也說不定。
這個念頭閃現他並沒有多想,難得符龍記起來以前的事情,趕忙問道:“那那什麼魔長什麼樣,又有什麼特殊的?還有啊,爲什麼當時人類的強者不對妖獸趕盡殺絕,卻要對魔如此呢?”
沉睡的記憶部分復甦的符龍此刻也沉浸在異常的興奮之中,張朗連番的問題並沒有讓他不滿,反而他很是配合的解釋道:“因爲能對人類產生實質性威脅的妖獸太少了!而魔,殘留下來的任何一隻都可能讓人類徹底覆滅!”
符龍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其中甚至帶着絲絲的忌憚和憤怒,這讓當故事聽的張朗有些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的搖晃了下身體。
“你開玩笑吧?”朝着月光下移動了下,張朗一臉不信的嘟囔道:“如果魔真的有那麼恐怖,那麼在在人類攻打他們之前他們不早就佔領天下了麼?!”
符龍綠油油的身軀在夜風中微微抖動了下,表情沉重的搖頭道:“魔,本體是有着妖獸的強悍身軀和人類的聰明頭腦,它們其實是世間最可怕的存在!可是正如山林間的猛獸,你可見過哪知猛獸對周圍的野獸趕盡殺絕麼?即便是妖獸,有麼?”
這次輪到張朗發怔了,在原地呆了半天,他忽然覺得背後陰風陣陣,揮揮手拿起寄魂玉,直接找了間用品齊全而保存完好的屋子,進去關上門掏出一把燭光草放在桌子上照明。
張朗這輩子和妖獸猛獸打的交道幾乎比人還還多,他自然很清楚,無論是妖獸還是猛獸,他們對待其他獸類甚至是植物也都不會趕盡殺絕。
正因爲這一點,張朗纔有些心底發冷。因爲他明白,獸或者不會,可是人會!且不說人類爲了某些毫無意義的用途而不論老幼的擊殺某些妖獸,甚至是靈石礦脈,似乎所有掌控者都在一直在尋找礦脈的根源。
人是最貪心最不知足的存在,這一點張朗很清楚。
“即便如你所說,魔的本體是妖獸的強悍身軀和人類的頭腦,那它們怎麼會被人類四處追殺呢?後來又怎麼會出現魔橫行世間造成浩劫的呢?”張朗沉吟了一番,暗自嘆息一聲接着問道。
“魔很強,但是終究沒有人的狡詐!而到後來,存活下來的那少量也最強悍的魔,似乎卻已經從漫長的戰鬥中,對人類有了太多瞭解!”
“額……什麼意思?”張朗一滯,沒太聽明白符龍的話,也沒看明白他那張老臉上怪異的表情是啥個意思。
符龍苦笑一下,忽然用滿是滄桑的眼神看着張朗道:“人魔之間的戰鬥持續到我們那個時代,人類已經走上了巔峰的繁盛。而正因爲這種繁盛,人與人之間也早已經不復當初的團結,不同勢力的野心也開始暴露!”
張朗被符龍怪異的語氣和表情嚇得不輕,縮了縮脖子聽符龍繼續說道:“如此,也給了魔可趁之機。然後,便是數以萬計的魔突然出現,開始瘋狂的報復着險些讓他們滅族的人類!殺戮,到處都是殺戮!”
符龍已經緊緊閉上了雙眼,臉上被一種異常的沉重表情所覆蓋,語氣也開始愈發的激動,彷彿那血腥的場面再次重演一般。
張朗也聽的渾身發冷,他腦中不禁想象了那種場面:大部分都已經習慣了安逸的人類,卻忽然面對無數強大的魔,然後人類只顧着驚駭的逃竄,而魔則是盡情的用鮮血來報復……
等等!張朗突然一怔,回過神急切的問道:“不對啊老泥鰍,你不是說魔已經被人類強者逼迫的遠遠藏匿起來了麼?還有它們不是所剩不多了麼?爲何會出現那麼多?!”
聽到張朗這一連串的問題,沉浸在那段特殊回憶中的符龍渾身一顫,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我不知道……我記不起來了,但是的確有很多,這似乎很重要,可是我卻記不起來了!”
重新睜開眼睛的符龍怔了怔之後忽然茫然而又急切的說道,眼神中甚至出現一絲慌亂,就好像是弄丟了什麼性命攸關的重要東西一般。
“淡定!老泥鰍淡定!”張朗被符龍這一連串的變化給徹底搞暈了,茫然間他乾脆直接喝道:“彆着急,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呢?!”被喝住的符龍擡眼看了眼張朗,可是接着又彷彿神經了一般開始喃喃:“那些魔究竟是如何出現的?這好像特別重要,但是爲什麼我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眼見符龍突然像是丟了魂一般,張朗心中無力的嘆息一聲,知道他又習慣性的掉鏈子了。
皺着眉等待符龍在焦急和茫然中努力的試着回憶,等了半天卻不見他有絲毫動靜。無奈之下張朗只得搖搖頭,輕聲安慰道:“算了,說不定明天就能記起來了。反正現在魔已經被徹底消滅了,沒什麼重要的了!”
符龍渾身一震,擡眼看了眼開始修煉的張朗,自顧自的搖頭繼續努力回憶。他沒有開口否定張朗的話,但是在他內心深處,卻本能的十分抗拒他這個說法。
魔,真的徹底消失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