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跳下牀,將自己的行李箱拖出來,周洲察覺不對,呆呆地問,“您要幹嘛?”
“我去給她畫道防護符。”
周洲目瞪口呆,見他拿了硃砂就要過去,他連忙上前攔住,“隊長,隊長,這酒店的消費可不便宜,你不會想畫在窗戶和門上吧?”
易寒靜靜地看着他。
周洲欲哭無淚,“隊長,雖然上頭大方,但咱也不能亂花錢不是,每次出門吃住上的差旅費都是有限額的,你把人家的門和窗畫壞了咱可賠不起啊。”
易寒蹙眉,“符紙前兒用完了。”
他們用的符紙都是特製的,在外面很難買得到,易寒不由扭頭看向窗外。
周洲生怕他重色輕友的讓他連夜出去買符紙,想也不想就拉上窗簾道:“隊長,明天我們還得早起呢,趕緊睡吧。”
易寒盤腿坐在牀上,微微閉着眼睛道:“你睡吧,我修煉。”
周洲就知道他肯定是分了心神偷看隔壁的林妹妹,心裡哼哼了兩聲,等他也修練後不知道能不能變成人形監視器。
放在蘇怡康身上的監聽器和攝像頭連接過來的視頻就在他們前面的電腦上。
周洲直接拉了被子矇頭睡覺,易寒則照常分出心神來兩邊監控。
看來他們這兩天的動靜有點大,有人過來試探了。
對方一擊不中後應該不敢再貿然出手,反倒是蘇怡康那裡有點危險。
他現在是唯一活着的受益者了,易寒並不想他死,所以心神大半集中在他那裡。
蘇怡康還在抱着林老太太的手臂哭,他已經哭了一天了,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樑蓮用過晚飯再回來,見兒子還是那個姿勢,不免有些怨氣,“小康,這裡面空氣不好,你身體還沒好全,我們快出去吧。你奶奶要是在,看到你這麼不自愛她也會傷心的。”
蘇怡康擡起紅腫的眼睛,啞着聲音問道:“媽,這世上真的有續命的說法嗎?”
樑蓮垂下眼眸道:“有,我親眼看着老太太把東西埋到墳墓裡,不用吃藥打針,你的身體就慢慢好了。”
蘇怡康抖了抖嘴脣,“他們要付出什麼?”
樑蓮摸着他的腦袋嘆氣,“都過去了,小康,這些事你不要想了。”
“要是太容易,這世上就不會有死人了,快死的時候續命就行,所以我想是以命換命吧,甚至換的價高,兩條命都未必換來一條命,是不是?”
蘇怡康緊盯着樑蓮,看見她的神色就全明白過來了。
他怔怔的道:“難怪奶奶一直讓我與人爲善,多做好事,積累陰德。不是因爲我們家心好,而是我們家太壞了,做了很多損陰德的事?”
“小康,”樑蓮喝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你奶奶,她可都是爲了你,一切都是爲了你!爲了你,她連命都不要了!”
蘇怡康臉色蒼白,握緊了奶奶的手沒說話。
樑蓮就嘆氣道:“好了,我們回去吧,明天要送你奶奶去火葬場,等我們化了骨灰就帶她回美國,我們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蘇怡康垂着眼眸沒說話。
第二天,易寒吃過飯,正要和林清婉商量一下今天的行程,蘇怡康那邊就鬧了起來。
樑蓮沒來得及把林老太太火化呢,律師就找上門來了。
他對蘇怡康道:“前天我收到老太太的信息就趕回去拿東西了,再回來就聽說了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蘇少爺,您請節哀。”
樑蓮心中有些忐忑,握着手道:“麻煩秦律師了,只是我們小康的身體還不是很好,我打算過段時間帶他回美國修養,所以這遺囑的處理還請儘快。”
秦律師看了她一眼,笑道:“夫人放心,蘇老夫人早就立好遺囑,產業都有專門的經理打理,很容易就處理好的。只是……”
秦律師看向蘇怡康道:“老夫人曾經留下話,希望蘇少爺以後留在國內生活,她要葬在中國,並希望您將來把您父親的骨灰也移回中國。”
說着話,秦律師請來的人也到了,是幾家慈善機構的負責人。
看着他們,樑蓮心中的不安感越盛。
秦律師見人到齊了,這才抽出遺囑宣讀,蘇家是從蘇順開始發家的。
蘇順是蘇家的庶子,當時沒分家時,他就是個下人,分家以後,除了國家分給他的一間破茅草房,他身無分文。
可他的身份和曾經的經歷是天然的保護傘,在那段時間,他漸漸把日子過得比嫡支好。
後來改革開放,他更是靠着那些年積累下來的一些東西挖了第一桶金,然後順勢去了南洋奮鬥。
很辛苦,但也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他去世之前更是賺了一大筆錢,本來是想回國的,卻意外身亡。
蘇一爲更向往美國,所以沒遵從父親的意思回國,而是直接帶了財富去美國闖蕩。
他繼承了他父母的聰明才智,在商界裡也殺出了一條血路,後來這些產業和錢自然都是交到了老太太手裡。
樑蓮的任務就是照顧老太太,照顧兒子,做一個優雅貴重的家庭主婦,所以對家裡到底有多少產業還真不知道。
她也不敢問,她想過自己分到的可能很少,卻沒想過是一丁點也沒有。
老太太把遺產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是現金,直接捐了出去或交給他們自家辦的慈善機構;一部分是固定資產,都給了蘇怡康,並有專人打理,儘量自給自足,且能給他創收一些;還有一部分則是產業,交由專門的經理人打理,蘇怡康只拿分紅。
但這些產業的分紅也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是蘇怡康的,還有一部分則是給慈善機構的。
老太太只在遺囑的最後提到了樑蓮,她把她所有的衣服都送給了她,尤其是衣櫃裡那個盒子的布料,點名了是給她。
樑蓮臉色蒼白。
蘇怡康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秦律師確認無誤後交給蘇怡康簽字,道:“蘇少爺,老夫人希望你將來多做善事,積累福報。”
雖然對這樣的說法他很嗤之以鼻,不過蘇老夫人是個大善人,且立遺囑時一再叮囑過,他便也如實轉告了。
蘇怡康隱隱猜出背後的隱情,默默地簽了字,心裡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