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長先生,遇上夏洛克-福爾摩斯這種人形兇器,除了愉快地和他搞基,或者愉快地被他吐槽到死,是沒有第三條路可選的……
所以,祝你身體健康牙口好,雷斯垂德探長。
“我想你們很忙,我就不打擾了。”
路德維希禮貌地說,內心的小火焰正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
雄起吧!爲雷斯垂德探長!也爲那位即將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命運一般邂逅的約翰-華生!
當命定的基情來臨的時候,請不要大意地反壓回去!
威武!雷斯垂德家和花生家的男人!
……囧……
“你要到哪裡去?”
夏洛克從扶手椅上直起身子,盯着路德維希正在穿外套的手:“你的外套還沒有幹。”
路德維希捏了捏袖子:“差不多了。”
“你沒有帶傘。”
路德維希看看窗外:“雨快停了。”
——這種“夏洛克-福爾摩斯竟然會關心天氣”的詭異的即視感是怎麼回事?
“郝德森太太還沒有回來。”
“我可以晚點再過來找她。”
“不用那麼麻煩,她快回來了。”
……
路德維希在樓梯口捏了捏拳頭,微笑地轉了個身說:
“現在是晚飯時間,先生,我呆在這裡並不合適。”
夏洛克一動不動地看着茶几上的咖啡杯,好像從那個普通的咖啡杯裡可以看見什麼重大的化學革命。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轉頭,用一種十分歡悅的語氣,搭配熱情的笑容說道:“你餓了嗎?冰箱裡有面包。”
路德維希:“?”
一直被漠視的探長:“!!”
路德維希眼角抽了抽,淡定地說:“感謝你的好意,先生,但是不用了。”
“那麼號碼?”
“……哈?”
夏洛克笑容越發燦爛:“手機號,路德維希小姐,郝德森太太回來後我會立即通知你。”
“我沒有手機。”
如果有手機她犯得着和米卡拉叔叔寫信麼
路德維希的怪異感越發的強烈了:“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
“沒有了,路德維希小姐。”夏洛克把手裡合上不久的報紙攤開,又露出了高貴冷豔的表情:
“再見。”
路德維希::“……”
她簡直長舒了一口氣——這種冷冰冰地巴不得自己趕快走彷彿我是一條討厭的無思維軟體動物的語氣纔是正常的。
等等!認爲這種語氣是正常的自己纔是不正常的吧?
難道遇上夏洛克-福爾摩斯這種s屬性全開的boss一個小時不到以後,自己已經開始化身m了麼?
而自己還要和這位很s的boss大人至少相處一年……路德維希已經可以想象出,這一刻,自己昂首挺胸地走進貝克街221b,一年以後再走出來時,該是一個多麼抖m的屌絲樣……
媽媽,人生真是越發地讓人絕望了。
在路德維希小姐離開以後,貝克街221b二樓的客廳裡。
雷斯垂德看了一直默不作聲看報紙的好友一眼,終於忍不住開口:
“ 夏洛克,像你這樣追女孩子是行不通的。”
夏洛克的眼睛並沒有從報紙上撤下來:“你想說什麼?”
“顯而易見,夏洛克。”
雷斯垂德在說出“顯而易見”時,發現自己竟然有一種微妙地滿足感,於是他又重複了一次:“顯而易見,你對這個女孩感興趣。”
夏洛克短促地笑了一聲,“雷斯垂德,你所作出的這個判斷,比你上次認爲卡文許是死於氰化物中毒更爲幽默。”
雷斯垂德:“-_-#那是因爲屍體完全呈現了氰化物中毒的症狀。”
夏洛克慢悠悠地提醒他:“是隻有手指完全呈現出了氰化物中毒的症狀。”
又接着補充道:“當然,什麼也比不上你上上次帶着蘇格蘭場三分之一火力追一輛cab追了半個倫敦最後發現那是魯斯福太太帶着她的狗去看獸醫更爲可笑。”
雷斯垂德:“……”
雷斯垂德第一千次在心裡默唸:這是他的朋友!朋友!所以就算他傲慢自大自負高功能反社會外加喜歡奚落他,他也不能打他,更不能打臉!
相反,他今天是他認識夏洛克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發現夏洛克對一個女人感興趣,作爲他的朋友,作爲蘇格蘭場的探長,他應該關心每一個他轄區裡的公民,友善地提醒他,給不知所措的夏洛克建議,否則他的這個智商雖高卻一直不開竅的好朋友真的會和案件結婚,孤獨終老。
尤其是當他無聊了額的時候就會不停地找他的麻煩——看在上帝的份上,蘇格蘭場又不是案件製造機!
如果有一個女人管他,怎麼樣都會佔用他一點時間吧?
“這太明顯了,承認吧夏洛克,你或許沒有愛上她,但你對她有興趣,我從來沒有聽見過你需要任何一個人的思維,也從沒見過你留誰吃晚飯。”
“那並不能說明問題。”
“你主動要求要和她合租,我以前給你介紹的室友都是在三天之內哭着來找我退房的。”
“那是推理,不是要求。”
“更不用說你看着她離開時的眼神了,她走了以後你看着她離開的樓梯足足五秒鐘。”
“別傻了,雷斯垂德,當你把腐爛的屍體從我這裡拿走時,我也是用這種眼神看你的。”
夏洛克擡起臉:“難道我愛上了你?”
雷斯垂德:“……”
洛麗塔cos版本之夏洛克
夏洛克,倫敦腔的發音,三個音節連在一起就像切碎玻璃,舌尖抵住牙齒,再和上頜貼緊,最後化成喉嚨深處溢出的一聲嘆息——夏、洛、克。
——因爲看見你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隨時處在死亡的危險裡,才這麼想嘆息來着吧?
路德維希頭疼地抵住太陽穴——接下來的一年,怎麼辦纔好?
卡里只剩下一千多英鎊,交完學費和房租,剩下的那一點點渣渣,自己就只能靠打工才能吃肉了……
路德維希單手撐着下巴,隔着帶着濛濛水汽的玻璃窗,可以看見貝克街上走過穿雨衣的孩子,走過穿高檔外套、眼波流轉的年輕□□,走過穿大紅色長皮靴的老婦人。
也會走過黃皮膚黑眼睛的亞洲人……那是誰,又來自哪裡?
是來自中國,還是來自朝鮮日本?
如果來自中國,有沒有人從蘇州來,知道蘇州的公交車上會用軟綿綿的蘇州話給你報站臺,知道平江路哪一家烤麪筋最地道?
她用勺子百無聊賴地攪拌着咖啡,她在這裡等了許久了,咖啡已經涼了,她望着斜對面的221b,郝德森太太窗子的燈光還沒有亮起來。
瓷器小勺子撞擊在描王冠的咖啡杯上,緩緩摩擦過杯底,發出叮噹的聲音。
……連聲音都不對。
中國的骨瓷啊,那是一個骨灰盒。
它收斂一隻鳥的尖嘴,一條魚的脊椎,一隻傻袍子的爪子。
真正好的骨瓷,底胚是薄薄的一層,可以透過光線,看見手指透過來的纖細的影子,它撞擊的聲音帶着金屬的質感,珠玉相撞一般的清脆。
……
不想喝咖啡,想喝爺爺泡的老樹黃片。
不想吃牛排,想吃校門口油炸小雞柳。
想吃廣州燉上一個小時,不放鹽卻鮮得舌頭都要掉下來的陳皮鴿子湯。
想吃地地道道的臺灣醬爆魷魚。
想吃廈門大學南門小吃街的榴蓮酥。
想吃鼓浪嶼紅豆味的手工餅。
想吃大腸包小腸……
能不能還像從前那樣,在自家小園子裡擺上三五個小菜,與二三好友,一起喝今年新開封的黑麥酒。
頭頂上,黃色的南瓜花,紫色的豆角花,還有小串小串珍珠一樣的葡萄,牽着細細的絲,從竹子搭成的花架上參參差差地垂下來。
隔壁老爺爺用蔬菜汁揉麪,擀成麪條,蔥綠蔥綠的,齊齊整整地掛了一架子。
下午餓了,也不用打招呼,直接取兩根來,就可以湊一碗。
……
多麼想念啊……
多麼想念,多麼想念這一切,多麼想念你們。
心彷彿都要因爲這種想念,而蜷縮成一團。
裝修得異常精緻的咖啡廳,此刻正放着賈老闆的曲子,暖黃色燈光下,賈老闆的聲音慢得有些飄渺,好像隔着一個世紀的熟悉感——
離鄉啊,離鄉啊,主,我和家鄉已經相距百米。
她與故鄉所隔斷的不僅是空間,還有時間。她與故鄉隔着一個謎,科學沒有辦法解釋,她或許永遠也回不了家。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要嘗試,她想念那個地方,做夢都想回家,回到熟悉的小巷,巷口總是蹲着一隻老狗。
在那個小城裡,如果她要等人,一定不會在這樣一個冷冰冰的咖啡館。
她會坐在朋友家從不關門的小院子裡,院子門口養的鳥和狗沒有不認識她的,見了她會搖着尾巴撲上來。
就算是坐在一家小店裡,那家茶館或者麪點店的老闆,也會熟悉她如同熟悉自己的子女,會親切地喊她的小名,會打趣她“阿希再不帶男朋友回來給叔叔看,乾脆和我家混小子結婚算啦!”
回憶以一種無比熟悉的覆蓋思緒,侵蝕大腦,潮水一般涌進胸腔間的空隙裡。
她伸手捂住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