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眯起眼,眸中怒火熊熊,一字一頓道,“我問心無
“哎……”蘇舒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攤攤手道,“講這種大道理果然不適合我啊,剛纔我說的話,你就當沒聽到。
雪崖氣結,本以爲她還要繼續充當苦口婆心的勸導,都做好準備跟她對抗了。結果那廂卻自己主動放棄,哪有做事做一半,像她這麼徹底的?他撇過頭,打算再也不跟她說話,也不聽她說話了。
蘇舒笑眯眯的靠在車廂上,她就喜歡看雪崖火的樣子,這個纔是真正的他呀,而不是那個什麼都藏在心裡,外表平靜的一塌糊塗的人。
“雪崖,別生氣了,我唱歌給你聽。”蘇舒也不管他回不回答,自顧自就唱起來,“那一天,那一座陽光燦爛的跨海大橋,你說只要一直跑,那邊就是我們的天涯海角……”是劉若英的人之初,她那時候極爲喜歡的歌,此刻唱起來,又讓她回憶起未穿越前的時光。
雪崖聽到她唱歌,恨不得把耳朵捂起來,可是要真的捂住耳朵,又太沒氣度。不,這不是他的風格,他的風格應該是不管蘇舒做出什麼事,他都要冷眼旁觀,他要讓她知道,她做什麼都是對他沒有絲毫影響的。所以,他挺直了身板,一動不動,任那歌聲不停的飄進自己耳朵,磨練他的忍耐力。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蘇舒又開始唱上學歌,她旁若無人,聲音要有多大就有多大。
雪崖開始後悔自己跟她坐同一輛馬車了,但是他依舊保持冷靜,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懷念你,回憶卻恨你,賜我這天地,陪着你,爲等告別你。明年桃花飛,葬過花,紅過心,忽遠又近,我與你看遍烈日密雲……”蘇舒又開始唱粵語歌,不過她雖然喜歡這歌,粵語音卻實在不敢恭維,若是不仔細辨認,肯定不知道她在唱哪國鳥語。
雪崖就是這種感覺,他已經欲作不能,憋出內傷了,現在猛然聽到蘇舒唱這歌,不知怎麼的,忽然有種想狂笑的念頭。這歌也真虧她好意思唱,之前的至少還能讓人聽懂,可這……他轉過頭,看着蘇舒陶醉的表情,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服了你,蘇舒,不要再折磨我耳朵了!”
哈哈。看來音波功起效果了。蘇舒拿起水囊猛灌了幾口水。好久不唱歌。這嗓子果然不中用。才三就把她唱地嗓子都要啞掉。
“既然你服我。那我現在要問你幾個問題。你得乖乖回答。不然我繼續唱歌。”她雙手抱在胸前。傲然地看着他。
雪崖有點想笑。唱歌也能來威脅別人。她當真以爲他怕麼?他只是耳朵受不了。要是她不怕自己嗓子喊啞。他是可以繼續忍耐下去地。不過。他擡眼看看她。她雖然在恐嚇她。可是表情嬌憨可愛。怎麼也兇不起來。他忽然想起那次她對墨決地用刑。居然是撓人家腳底板……還真是花樣百出。五花八門呀。若是他不答應。她又會用什麼辦法呢?他倒是很好奇呢。
“喂。你想什麼呢。到底答不答應?”蘇舒歪着頭。
“你問。”他居然沒反抗。
“我想知道你從你們家逃出來之後。是怎麼去到離門。做離門地弟子地?離門可不是那麼好進地。你是……是別人領你去地麼?”
怎麼去的離門?雪崖眉心一簇,回憶的門慢慢向他打開。
在目睹家人被殺之後,他被輕歌拉着從後院的小門逃走。誰料那裡也有黑衣蒙面人,輕歌爲了救他,自願去引開敵人,讓他逃走。他當時迷迷糊糊的,頭腦裡一片空白,輕歌說什麼他就做什麼,結果還真的被他逃出了那些人的手掌。他一個人在路上狂奔,什麼都不去想,一想就看到滿眼地血,聽到尖利的嘶喊。
就這麼遊蕩了幾天,他無意在林子裡遇到一箇中毒的老。他們時家本來就會用毒,只不過在時諄之後,更加小心謹慎,並沒有讓外人知曉他們的本事。他悲痛之間,見老所中的毒需別人用自身做引導才能活命。想到自己全家慘死,他只覺活着毫無意義,當機立斷,爲老解毒,一命換一命。
結果他居然沒死成,而老又是離門中人,見他頗有天份,便帶着去了離門。從此後,他的身份便是離門弟子。而一死未成,他覺得是天意,老天讓他活着,就是要他爲時家報仇地。他尋尋覓覓,用盡
段,總算被他找到仇人,那就是戴守秋。可是他不性命,這麼多年的磨練,他的心早就硬了,他要戴守秋得到百倍的懲罰才能泄心頭之恨!
蘇舒看他的表情時而悲痛時而憤怒,知道他在回想往事,也靜靜的等着。
半響,雪崖長吁一口氣,淡淡回道,“我救了離門地護法之一,是他帶我去離門的。”他神色忽有疲憊之意。
“今天就問一個問題。”蘇舒笑了笑,“你累了,休息一會。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用噪音騷擾你。”
雪崖一笑,慢慢閉上眼睛。
此後的旅程似乎順利多了,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過對抗,蘇舒偶爾問些問題,大多是關於雪崖的往事,比如怎麼認識姚清新,或怎麼再次遇到輕歌之類,他都一一答了。不知不覺,雪崖慢慢現,他原來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傾訴。他之前一直沒有人跟別人提起,只是因爲沒有人像蘇舒那樣,如此執着,如此花樣百出的想要了解他。
說便說了,既然說出來讓心裡輕鬆,他又何樂而不爲。更何況,蘇舒早就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他是好人還是壞人,也早就不需要在她面前僞裝。
至於蘇舒,她還是時不時就會想到宣瀟,想到那些傷腦筋傷到要死地難題,雖然她讓雪崖傾訴,去了解雪崖的過去。可她自己卻偏偏什麼都不講,把不開心地事埋得深深的,再說,這些能講麼?說自己地相公跟另外一個女人有了小孩,那不是打自己嘴巴?她纔不要給雪崖機會,讓他嘲笑她。所以,她到後面裝得越來越若無其事。
“啊,終於到了!”蘇舒歡快的跳下馬車,這八天地路程把她坐的骨頭都要散架。也不知道這裡的官道是怎麼修的,到處坑坑窪窪,有時候把她顛得差點吐出來。還好雪崖懂醫術,給她略施幾針,總算是忍過來了。
雪崖走下馬車,這裡便是廣平。城不算大,大概只有明城的二分之一,也夠繁榮,店鋪稀稀拉拉的,賣東西的人也都是有氣無力的樣子,大早晨的居然在打盹。這生意可不是一二般的差呢。
“你可以在這裡等我們,第二天就回明城。”雪崖吩咐車伕,“住客棧的錢我出,怎麼樣?”
車伕當然願意,連連點頭,“行行行。”
看車伕走遠,蘇舒奇怪的問道,“這馬車我都後悔僱了,坐墊也不夠舒服,這官道這麼顛,我想僱輛更加好的。你怎麼還繼續用他?”
“用生不如用熟,這廣平我們第一回來,還是小心點。”雪崖四處看了一眼,目光在某個地方停留片刻,然後說道,“蘇舒,我們去吃飯。”
“吃飯?我想先去找彎月。”蘇舒心思此刻都系在彎月的身上。雖然她肯定是不喜歡那個爹的,但是她真的也很好奇藍玉兒喜歡的到底是哪一種男人?她爲什麼會喜歡?她是怎麼跟他約會並有孩子的,這些只有彎月纔可以給她答案。
“你看到這家飯館的名字了麼?”雪崖指了指大街左邊一家三層的店鋪。
蘇舒看過去,現店鋪的牌匾上寫了兩個大字,“盛月”。
“有個月字。”她很敏感的說道,“難道跟彎月有關?”雪崖是個很有效率的人,他做什麼事必定都是有目的的,看來這飯館跟彎月脫不了干係,所以他纔要跟她去吃飯。
雪崖讚許的點點頭,也不再故作神秘,解釋道,“彎月離開藍家之後,在廣平經營過不少店鋪,不過到最後都關門大吉。也就只有這家盛月飯一直比較順利,也算生意興隆。我想,這大概跟她自己的廚藝有關。”
經營過不少店鋪,一個丫環哪裡這麼多錢?看來走得時候她得到不少封口費啊!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她既然有封口費,那麼一定是知道不少事情。蘇舒本來還怕找錯人,畢竟藍玉兒身邊的下人不少,也不一定就彎月知道,說不定是其他人。不過現在肯定了她的用處,蘇舒立刻激動起來,一扯雪崖的袖子,用力拉他,“走,快點,我們去嚐嚐她的手藝。”
看她急吼吼的摸樣,雪崖忍不住搖頭。這個女人有時候可真像個孩子啊,可有時候……總之就是讓人很無語。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脣角卻揚起來,隨心所欲的做自己,確實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