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宣東流的婚宴如約舉行,比起蘇舒那次的低調,還是請了不少達官貴人,一時間車水馬龍,避暑山莊的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宣東流一身新郎大紅袍,顯得年輕不少,加上本就風度翩翩,成熟男人魅力四射。蘇舒看得咋舌,捅了捅身邊的蘇韓青,笑道,“帥爹,你老了有沒有他帥啊?”
蘇韓青瞪起眼,“什麼他啊他的,他可是你公公,不要叫人聽了去,說我沒教好你啊。”
蘇舒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睛一轉道,“你什麼時候也穿上新郎袍給我看看啊!爹爹,你年紀不小了,可是大齡青年哦。現在我都嫁人了,你怎麼也得爲自己打算一下了吧?”想起蘇韓青爲藍蘇舒犧牲的八年,蘇舒眼睛忽然溼潤起來。多好的一個男人,只爲當年一個承諾就放棄所有的一切。他該獲得最好的幸福纔是呢!
“爹爹,你放心,我會幫自己找一個好孃親的。”她很仗義的拍拍蘇韓青的肩膀,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等客人來齊,新娘子上堂,就要準備拜堂成親。二夫人三夫人也來了,打扮的不是一二般的華貴,尤其是王玉凝,簡直就是喧賓奪主,光彩照人。顧盼之間,神采飛揚。蘇舒盯着她直看,心想,她咋那麼興奮?照理說應該是氣的直跳腳纔對啊!怎麼看起來似乎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氣勢。
宣東流對來客抱抱拳,就要和新娘子一拜天地,這當兒。只聽遠處一陣亂哄哄的腳步聲,有人高叫道,“且慢,宣老闆!”
只見來人一身絳紅色地官服,面白無鬚。鷹鉤鼻。正是葛楊的知府,韓閔。
“韓知府大駕光臨。宣某受寵若驚,請坐請坐。”宣東流十分殷勤的招呼他。這韓閔本也是他宴請的賓客。當時卻推說事務繁忙,沒想到還是來了。
“宣老闆,韓某可不是來賀你的婚宴地。在此之前,韓某先說聲對不住!”韓閔翻翻眼睛,手一揮。幾十個官差立即把大堂圍了起來。這舉動惹得賓客一陣慌張,紛紛站起來,詢問發生了何事。
“韓知府,你這是什麼意思?”宣東流也變了臉色,但是很快就笑起來,“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韓某是來抓劫匪地。這劫匪不是別人,正好是宣老闆你要娶的四夫人,樑冰!”韓閔大喝一聲,“給我抓人。帶回衙門!”
這句話又掀起了巨浪。宣東流地四夫人居然是劫匪?賓客交頭接耳,大堂裡亂成一團。而王玉凝則歪着頭。十分悠閒的看自己新染地指甲顏色。
“劫匪?這是很大罪名,韓知府,你可有什麼證據?”宣東流正色道,“她的父親乃是有名的鏢師,平日就是對付劫匪的。她又怎會去做劫匪呢?再說,是劫了何人的?又是什麼貴重物品?韓知府你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啊。”
“交代?好,我就給宣老闆你一個面子。”韓閔從一個官差手裡拿來一塊玉牌,遞給宣東流道,“你看看,這玉牌你可認識?”
宣東流接過來一看,微微變了臉色。這玉牌玉質極好,色澤呈奶白色,如凝脂。上面刻有一隻飛鳳,栩栩如生。正是樑冰地所有物,她似乎極爲愛惜,貼身保藏。當日還是談到玉器的時候,她纔拿出來給宣東流鑑定一下玉質的。不然他也沒有機會看到這塊玉牌。
他皺了皺眉,這東西怎麼到了衙門呢?
“怎麼?是不是很眼熟啊宣老闆?”韓閔眯起眼睛,“這是樑姑娘的東西吧?我告訴你,這塊玉牌是在武揚鏢局的一個鏢師手裡發現的。他們這次保的是價值連城的一尊玉觀音,現在玉觀音已經被劫走,一共死了五個鏢師,其中一個到死手裡還緊緊拽着這塊玉牌,他難道不是想暗示我們,這玉牌的主人就是劫匪麼?”
宣東流沉默片刻道,“知府大人你分析地沒錯,不過樑冰近日來都在我府上,不可能有時間去做劫匪。宣某斗膽問一句,劫鏢這件事究竟是何時發生地?”
“三日前。”韓閔胸有成竹的說道,“有人親眼看見樑冰離開宣府地。宣老闆,你還有什麼疑問?如果沒有,我就帶人了!”
宣東流暗自嘆了一口氣,以他對樑冰的瞭解,她絕對不可能做出劫鏢的事情。可玉牌的事情,還有時間問題,爲何如此巧合?難道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她?有誰與她有這般深仇大恨呢!
樑冰的頭上還頂着紅蓋頭,她清清楚楚聽到了所有的對話,她心裡也迷茫,怎麼會有這等事情。這玉牌幾日前就已失蹤,竟然去了一個死去鏢師的手裡,可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她款款走到宣東流身邊,微微一笑道,“老爺,就讓韓知府帶我走吧。清者自清,我沒有做過這種事,對簿公堂,我相信一定會水落石出的。”
沒想到好好的婚宴還會鬧出這等事,蘇舒搖了搖頭,輕聲對蘇韓青說道,“我覺得樑姑娘不可能是劫匪。”她渾身都是坦然磊落,而且她就要嫁給宣老爺了,怎麼可能在婚期還去劫鏢呢?
“萬事不可看表面。”蘇韓青點點蘇舒的腦袋,笑道,“她被抓去也許是好事,既然有人盯上她,藉此機會拔出此人,也算不虧。”
拔出?蘇舒看了一眼蘇韓青,這爹爹,腦筋不是動的一二般得快,可是賺錢方面他咋就那麼遲鈍呢!哎,老天果然是公平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完美啊。
眼看樑冰就要被帶走,只聽門外傳來一陣笑聲,衆人眼前一花,感覺一團花影閃電般的晃了晃,又飛了出去。然後韓知府忽然叫道,“玉牌,那人搶了玉牌!”他說着就追出門。
蘇舒也跟着走到外面的場地上,頭頂忽然有人懶洋洋的說道,“搶?這玉牌本就是我的好不好?”他的聲音軟綿綿的,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她擡頭一看,原來屋頂上坐着一個人,看身形像是男人。他的長袍花團錦簇,豔麗的過分,更誇張的是,一個大男人臉上卻蒙着面紗,被風一吹,面紗下若隱若現露出一張紅潤的脣。
這聲音聽着有點耳熟,蘇舒疑惑的盯着那人看,卻怎麼也想不起到底在哪裡聽過他的聲音。
“玉牌是你的?”宣東流趕緊抓住重點,既然有人承認是他的,那麼樑冰就會被排除於劫鏢的事件。
“你的?”韓閔嘿嘿一笑,“你連真面目都不敢示與人前,你說是你的,有人會信麼?識相的,趕緊給我下來,本官可以饒你一次。不然……”
“不然?哈哈……”那人嘲諷的一笑,“就憑你一個區區的葛楊知府,能把我郎垣怎麼着?別說你,皇帝老兒都得靠邊站呢!”
“你……你是郎垣?”韓閔聲音一抖,朝廷出動了全國最好的捕快,追蹤了三年都沒有抓到他,他一個知府還真是無能無力。傳說中河西郎垣的容貌有幾十種說法,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爲他從來都沒有以真面目示過人。這麼說來,憑着剛纔卓絕的輕功,莫非此人當真是河西郎垣不成?
“好你個大膽的郎垣,朝廷正在通緝你,居然還敢在此露面!”衆人面前,韓閔可不能丟了官面。
“我說了,我是來拿回玉牌的。”郎垣把手裡的玉牌拋了拋,十分無所謂。
“就算你是郎垣,那玉牌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麼?”韓閔哼了一聲。
蘇舒暗自皺眉,人家郎垣都說玉牌是他的了,這知府怎麼還咬着樑冰不放啊,真是怪哉!不過不是說河西一匹狼麼?眼前此人還真不像狼,河西一朵花還差不多,她想着偷偷一樂。
“我的玉牌啊,可是一對。除了這塊,另外一塊不正在你們衙門裡麼?哎,廢話懶得跟你這個狗官講,我這就去取!哎呀,我記得那玉牌好像是與你的官印擺放在一起的哦。”郎垣嘿嘿一笑,極其瀟灑的掠起,幾個縱落便消失在人前。
韓閔臉都綠了,纔想起王凌嚴那件案子,確實有郎垣的一塊玉牌,他當時隨手就放與官印一起了。這官印若被他盜取,如何是好,他頭上的烏紗帽可是要不保咯!他又急又怒,忙一揮手,對那批官差喝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回衙門!”
宣東流攔住他,“韓大人,那樑姑娘……”
“誤會,誤會,一場誤會!”韓閔急着回去截住郎垣,抱抱拳道,“抱歉,宣老闆。你繼續你的婚宴,本官這次打擾,實在對不住。”說完,拔腳就走,差點摔一個跟頭。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蘇舒回頭看看樑冰,她的紅蓋頭卻不知何時已經掀開,露出的臉,上面表情十分複雜。一雙向來犀利的眼眸,此刻像隔了迷霧,朦朧的令人看不清。她望着的方向恰是郎垣消失的地方。
王玉凝咬着嘴脣,一切都發展的如此順利,卻憑空冒出來一個郎垣。人算不如天算,她當真阻止不了樑冰進入宣家麼?她向謝琴音使了個眼神,後者會意的點點頭,她方纔又露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