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歪心

第二天,秦孝弘就打發秦縉,親自上英王府回了個禮。

戴良齊瑞華雖是寧家親戚,但沾着寧小王妃,也可以說是程家親戚。而昌樂公主已經派人提了親,便不好讓兒子直接上寧家的門,就走了條曲線。

當然嘴上還得說是想請教下京城大才子,程嶽學問,但主要目的是向人家顯擺一下他的好兒子。順便代秦孝弘這個做家長的約一下,如果雙方都有意。等他病好,會親自上門拜訪。

這才象個正經求親的樣子。

寧芳瞧此,才氣順了些。等程嶽見人時,她在紗屏後面,也看到了秦縉真人,對這門親事,也實在是抗拒不起來了。

如果說寧萱從前就吃虧在性子太柔順上,寧芸比她也好不了一點。

這樣的性子,要是遇到個不懂疼人的,實在是太吃虧,但秦縉分明不是。

長得儒雅清秀就不說了,談吐謙和也不提了,他那性子是真好,未曾開口便掛着三分笑,就算對着下人,也是彬彬有禮。並且不是那種裝出來的,而是骨子裡就養成的習慣。

寧芳忽地覺得,昌樂公主那樣跋扈,也未必沒做好事。比如把這堂侄就調教得溫文有禮,很適合拿來當女婿哎!

“王妃,秋姨娘來送點心了。”

百靈輕聲提醒,寧芳微笑,讓奕秋進來,站在旁邊相看。寧家那邊,是她打發人去送的消息,故此奕秋伺機來了。

她自不能生育,寧四娘便把自幼喪母的寧芸交她照管,這些年處得跟親生一般,對寧芸的親事,自然是百般上心。

先是擔心昌樂公主以勢壓人,如今看秦縉人才出衆,奕秋又是歡喜,又是擔心。

“這樣好的人物,咱們可是高攀了。縱眼下成了,也怕日後艱難。”

這一點,寧芳倒是跟駱姨娘觀念一致。

“日子總是人過出來的,只要男方也同意,我看沒什麼不行。只三妹年紀小些,縱能定下,出嫁至少也得等她滿了十五。”

奕秋越發傷感了,“王妃明年六月就滿十五,三姑娘只比您小八個月呢。那說是後年,其實也就一年多的工夫了。”

這個,寧芳沒法子勸解了。甚至,她自己都有些紅了眼圈。

“可不是麼?似乎昨兒還看她跟茵兒兩個在金陵老家樹下打桂花,做桂花糕呢,這怎麼一晃都要嫁人了?想起來心裡都疼得慌。”

孔雀想笑不敢笑。

這也就小一歲不到的妹妹,怎麼王妃說起來倒跟自家晚輩似的?不過這老氣橫秋的口氣,倒是與她家王爺十分相似。

還是奕秋先振作了起來,“若果然好親事,就求王妃替我們三姑娘作主了。恕奴婢說句該打的話,老太太雖是長輩,但總得有您和王爺壓着,這事情才辦得穩妥。”

她雖捨不得寧芸,但更怕寧懷瑜瞎搗亂。所以有好親事,還是願意給寧芸先爭取一番的。

寧芳點頭,“我待芸兒便跟茵兒一樣,她的事,我自會操心。不過如今是咱們相看了人家,人家只怕還要來相看芸兒的。你回去也跟老太太說一聲,且安心等着吧。”

奕秋答應走了。

可聽說這兩邊相互看對了眼,有一個人不樂意了。

壽寧侯府世子秦經,昌樂公主起名時,想兒子經天緯地的經,就算已經快二十了,啥正經事不幹,在母親面前,還是跟小時候一樣任性。

“憑什麼我的親事沒說好,就輪到阿縉了?母親你有空管別人家兒子,怎就不管管我?”

昌樂公主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事,這也值得你醋?那寧家丫頭一沒有出身,二來相貌也只是堪稱中上而已,這樣的媳婦就算給你,你能相得中?”

秦經道,“不是相不相得中的問題,而是憑什麼他有我沒有?我還是嫡長孫呢,憑什麼落在他後面?”

昌樂公主心裡也急,卻怕兒子不高興,還得拿好話哄着他,“你要挑好的,自然就得耐心。放心,娘總會給你尋個好媳婦的。”

秦經不高興道,“你多少年前就這麼說了,可怎麼挑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挑着一個?你也不必拿話哄我,我知道我名聲不好,所以好人家的閨女都不肯許我。哪象阿縉啊,新科進士,自然一說一個準。當長輩的,可不就愛他這樣的小子麼?”

昌樂公主急道,“你聽誰說的胡話?就憑咱家的門第,怎麼可能尋不到好閨女?無非是你娘想挑個好的罷了。”

秦經冷笑,“既如此,也不必往外尋了,娘您把謝家三表妹說與我爲妻可好?”

昌樂公主一下噎着了。

因兩家是親戚,打小就熟。謝三娘人才出衆,家世又好,她早多少年前便想把她說給自己兒子爲妻了,奈何謝太太咬死了就是不同意。

而謝家這樣的門楣,連皇上想嫁個郡主,還得想些計策商量着來,真不是她一個公主能逼得起的。

於是秦經便撂下句話了,“您既說不來三表妹,那寧家姑娘縱不好,也得先挑給我才行,憑什麼輪到阿縉頭上?橫豎我是不服。”

昌樂公主無奈,“這寧家門戶委實低了些,你換一個,娘去替你籌謀。”

秦經便道,“那您要再反悔呢?”

昌樂公主道,“未必你還要你娘發個毒誓不行?說吧,你到底看上誰了?便是不能做妻,弄來給你做妾也行。”

秦經道,“那可是您說的,我現下還真看上一人。甭管您怎麼辦,把人給我弄到府裡來就行。”

昌樂公主道,“說名字!不過先說好,若是謝大人王大人那樣的門楣,你就別指望了,你娘也沒那個本事。”

秦經道,“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麼癡心妄想,我瞧中的是謝探花的妹妹。”

昌樂公主一驚,“哪個謝探花?”

秦經道,“自然是京城四大美人之首的謝云溪謝探花啊!他那妹子雖不如他,卻也着實標緻得很。且寒門子弟,沒甚麼根基。娘,您不會連這麼個人也弄不來吧?那您這公主當得也太沒勁了。”

昌樂公主給噎得竟是連反駁都不行了。

可謝云溪的妹妹,是那麼好弄到手的麼?

等晚上跟丈夫,壽寧侯秦孝恭一商量,泰孝恭也是連連搖頭。

“別看小謝大人出身不高,着實辣手。如今在刑部歷練了幾年,爲官處事越發狠辣老練了。我前兒出去應酬,聽刑部尚書魏大人對他可是推崇備至,恨不得收爲親傳弟子。還說他哪天若是致仕,接掌刑部大權的,非此子莫屬。”

昌樂公主驚了,“魏大人平素最是專權霸道,居然這樣看好他?”

秦孝恭道,“可見此子厲害了吧?老魏原本也想把自家女兒嫁他,可因是庶出,愣是沒好意思開這個口。要說老魏在刑部快二十年了,什麼樣的狠角色沒見過?偏偏這樣顧忌着他,可見此子非池中之物了。我是覺得,這樣的人就算不能交好,最好也萬萬不要得罪。你就算正經給兒子求親,人家都未必答應。還想弄來做妾?做夢去吧!”

昌樂公主不悅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就算這位小謝大人再厲害,他妹子到底是庶出,又沒他那份本事,日後不也要老老實實嫁人?況且你兒子如今非看上她了,這可怎麼辦?”

秦孝恭想了想,“要說知子莫若母。你細想想,你兒子象是一個會看上鄉下丫頭的人麼?就算是,他何曾告到你我面前,還慎重其事的要求親?”

昌樂公主再一琢磨,還真是。

秦經確實好色,卻也薄情。一般在外面遇到合心意的美人,調戲完就算了。要麼就弄上手,玩一陣子便扔,從來沒有還沒動手,就把名字報回家來的。

昌樂公主想不明白,秦孝恭卻猜着幾分。

“他大概是看上一個跟謝小姐有些關聯,卻又不好求娶的人了。所以才千方百計,想搭上關係。”

昌樂公主再一想,倏然變色,“他,他不會看上寧小王妃了吧?”

謝潤娘初來京城,只跟寧家交好走動。如今寧家除了一個寧芸,不就剩下一個嫁到英王府的寧芳麼?

且又是謝云溪的師妹,更加親近一層。

再論相貌,寧芳確也生得比寧芸更好看些。笑容甜美親切,兼之在宮中歷練過幾年,氣質更佳。

加上又會玩又愛吃,就算昌樂公主這樣挑剔,也不得不說。若秦經看上謝潤娘有幾分勉強,但說他看上寧芳,那就半點不違合了。

秦孝恭也覺得大概是這麼回事,“這小子,也太混賬了!不論如何,人家都已經是嫁了人的婦人了,他怎能動起這樣主意?去把人叫來,看我不揍他一頓!”

昌樂公主護短,忙道,“他又沒做什麼,你打他幹什麼?若是鬧開,便沒事也給人說得有事了。到時你我的顏面還要不要了?”

看把丈夫勸住了,她又道,“要說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京中誰不知道,寧小王妃就算嫁了,還是處子。偏程家不知顧忌,把這樣一塊大肥肉放出來。成天不是辦這個宴,就是辦那個宴,讓經兒這樣的年輕男孩看了,豈有不眼饞的?你就是打了他,他心裡還是記掛。不如我去慢慢開解開解他,等把他這念頭打消,自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