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燈光之下面對他明亮而灼熱的眼睛,章晗只是象徵性地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自從成了顧夫人的乾女兒開始,她便習慣了小心謹慎步步爲營地過日子,將兒時在家裡的放縱自由全都收了起來,因而穩重也好,大方也好,聰慧也好,機敏也好,無數的評價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假面具,那些真情流露的嬉笑怒罵卻早就盡收了起來。然而在他的面前,她卻輕而易舉便丟掉了那些爲人稱道的東西,羞怒也好氣結也罷·她總是輕而易舉地便被他挑起了心中那些真實的情緒。
“別胡鬧了······你的傷纔剛好,這些天一直都躺着,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一次,陳善昭聽着章晗的聲音雖然輕了許多,卻知道那是真心實意的關切。他笑着低下頭去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的是大實話,今天晚上,你纔是最好的藥。你知道我爲什麼能夠趕得上今天的親迎麼?是三弟在我牀前了很多話,雖然我只迷迷糊糊聽到了最要緊的那些……”
陳善昭就這麼攬着章晗的腰,腦袋擱在她柔弱而又堅強的肩膀上,一邊回憶一邊複述着之前自己聽到的陳善嘉那些話。儘管漏掉了很多,但他仍然隱約覺察到章晗彷彿被深深觸動了,於是便輕聲道:“倘若我遲幾日清醒過來,對弟弟的承諾固然還能夠做到,但對你的承諾去失約了。我這輩子最討厭的便是不守諾·所以,哪怕是真的三魂六魄被人勾走了,我也一定會迴轉復甦,不消皇爺爺一直用最好的老山參給我吊着元氣。”
見章晗果然是面色微動,他又趁熱打鐵地:“所以,我特意讓人把長壽麪做得清淡一些,之前合巹的時候也吃了不少填肚子。再加上迎親之前,三弟才偷拿了竈上的雞粥······”
情意綿綿的話驟然之間卻變成了這樣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辭,章晗簡直不知道自己該什麼是好·扭過頭來想要再瞪他一眼時,她卻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一時間什麼話也不出來。陳善昭的手輕輕伸向了她的腰間,靈巧地解去了繁複的衣帶,褪下了她外頭的那件青色翟衣之外的織金雲龍紋紅領裾,強硬地拽着她來到了拔步牀前,又牽着她坐下,直到他又彎下腰除下她的襪舄,手伸向了她的中單和蔽膝時,她這才突然伸出手去抵住了他的胸膛。
“晗兒?”
見陳善昭擡頭看着自己·儘管章晗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時必定面紅耳赤,但她還是一聲不吭,只有些僵硬地將手伸向了陳善昭的衣裳。
這些東西都是沈姑姑曾經教過她的,儘管曾經練習過很多次,但相比陳善昭剛剛的嫺熟,對於那些繁複的大帶、大綬、小綬、玉佩、玉鉤等等,她卻是生澀地解了好幾次,這才勉強將這些解了下來。待到除去那一層層的裳、青領時,她同樣費了老大的勁。每除去一件,她本想把東西掛在衣架上·可陳善昭卻看也不看隨手將這些往地上一扔,將這些旁人眼中視若珍寶的世子冠服就這麼和一地的棗子桂圓一塊散落在地。
直到兩人都只剩下了中單,陳善昭才一把捉住了章晗的手·拉着她坐在了牀上。知道她臉嫩,儘管此時此刻周圍並沒有別人,但他還是輕輕拉下了她那半邊的大紅羅帳,伸出手去寬解那阻隔他彼此的最後一重障礙。直到那一件中單輕輕滑落,露出了她雪白滑膩的半截肩膀時,他的手終於停住了,旋即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美好的身影。
儘管羞澀已經比最初疏解了好些,可平生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裸露身體·章晗仍然忍不住背過身去·早先那點爲陳善昭寬衣解帶的勇氣早已經丟到爪哇國去了。直到中單也不知道是因爲他的力道,還是自然而然從背上滑落了下來·她才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可纔剛感覺到幾絲涼意的背上·轉瞬間就傳來了一種炙熱的感覺。
下頭的錦被被掀在了一邊,後頸上彷彿被什麼溫熱的東西緊緊貼住了,一如此前那種撬動了她脣齒的熱情,而前頭的小腹上更是探入了一隻手。而他的另一隻手順着後頸,順着後脊上那一條彎曲的曲線逐漸往下,直到觸碰到某一處地方時,她終於忍不住輕輕驚呼了一聲,整個人順着那力道不由自主往前伏在了牀上厚厚的錦被之中,依稀看見陳善昭那兒的半邊帳子還敞開着,還殘存着幾分狼的她忍不住低聲叫道:“拉上……拉上帳子……”
“沒人能看見的,單媽媽會親自守在外頭,而且再外頭還有三弟那一尊門神……”
陳善昭又好氣又好笑地解釋了一句,便俯下身把人輕輕翻轉了過來。見章晗只看了精赤的他一眼便幾乎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他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反手在帳鉤上輕輕一挑終於放下了自己這半邊簾子。此時此刻,帳子之中一下子就昏暗了下來。然而,相比此前那大紅喜燭喜燈的光芒,眼下這光線透過大紅羅帳再照進來,竟是讓帳子之中更加紅彤彤了起來,一時連帳內的溫度也彷彿升高了上去。
帳子的落下讓章晗的心中爲之一鬆。哪怕知道外頭並沒有按照規矩留了人,可她適才總覺得有些放不開。她伸出手去,扶着陳善昭的雙肩,卻感覺到他的手托住了自己的腰,整個人便這麼完全覆了下來。細碎的吻落在她的眼睛上,臉頰上,紅脣上,又順着脖子緩緩往下,當他最後攫取了那一點嫣紅時,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吟,整個人都隨之一緊,可修長的雙腿之間,卻是彷彿硌着什麼似的,無論如何也無法合攏。那一瞬間,她想起母親曾經提過的破瓜之痛,一時只覺得身體更加僵硬了。
“別怕,有我呢。”
陳善昭再次擡起了頭,探在她腰下的手又輕輕往下探了探,直到兩個人已經近乎嚴嚴實實貼合在了一起,他才順着那漸漸有些溼潤的谷地,整個人漸漸沉了進去。最後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她整個人都彷彿變得熾熱了起來,身體繃得緊緊的,腰腿死死纏住了他,緊緊抱着他肩膀的手也用上了最大的力氣,好些指甲都已經深深掐入了他的肉裡。眼見她的眼中已經淚水盈盈,他不由自主地低頭親吻着那滾落下來的淚珠,隨即低聲在她耳邊道:“放鬆些,兒,放鬆些,別那麼緊張……”
重複不斷的溫柔聲音讓章晗漸漸鬆弛了下來。儘管那種灼熱的在身體裡馳騁的劇痛依舊在渾身上下蔓延,可隨着那輕輕的律動,那種異物的不適漸漸被一陣陣彷彿攀上雲間的快感取代。她有些生澀地迴應着他的親密,手上也漸漸鬆開了勁頭。只是看着那近在咫尺光滑而佈滿了汗水的肩膀時,她也不知道從那兒來的力氣,磨着牙冷不丁咬了
陳善昭手中正揉搓着那一團軟玉溫香,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感鬧得渾身一僵,轉瞬間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方纔稍稍擡起了一些腦袋,身下又用了幾分力氣,待到她終於忍不住再次呻吟出聲時,他才徐徐收兵撤退。眼見得章晗癱在了那兒動彈不得,他才帶着幾分氣喘含笑問道:“如何,好不好吃?”
章晗強忍住呻吟求饒的賭氣冷哼道:“不好吃,又鹹又苦!”
“那下一次你再嚐嚐看滋味有什麼不同。”
大汗淋漓的陳善昭見章晗衝着自己露出了滿口編貝似的銀牙,他便忍不住又低頭吻了吻那翹起的鼻尖,雖則是疲憊得不想動半根手指頭,可看着那張秀美嬌豔的臉,他卻很有一種再度攻城略地的衝動。可腦際傳來的一陣陣眩暈以及章晗剛剛的狀況告訴他,此時此刻還真是像父親告誡的那樣,有節制一些好。於是,他便只是緊貼着人躺了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我叫人進來服侍你沐浴吧?”
“不!”
儘管一陣陣的疼痛讓章晗直皺眉頭,可聽到陳善昭的這話,她本能地反對了一句。直到身邊的男人側頭看着自己,她才頂着火燒似的臉咬着嘴脣道:“再……再過一會兒叫人···`··”
“小傻瓜,再過一會兒,我怕我又會忍不住了!”
陳善昭仲手拉過被子遮蓋了赤身**的章晗,突然就這麼轉身下了牀,隨手撿起一件中單披在身上,開口便叫了一聲來人。應聲進來的正是單媽媽和沈姑姑,兩人見這屋子裡一片凌亂,單媽媽連忙側身讓了陳善昭出去,而沈姑姑則是上得前來,見牀上一片狼藉,甚至還有些尚未收拾乾淨的桂圓紅棗花生,想起陳善昭早早急不可耐地打發了她出去,以至於這會兒如此情景,她頓時莞爾。只不過,收好了元帕之後,面對面紅耳赤的章晗,她便笑道:“水已經備好了,世子妃可要眼下沐浴?”
章晗用比蚊子還輕的聲音嗯了一聲。待到三個丫頭進來收拾了地上散落的那些衣裳,沈姑姑又給她裹上了家常舊衣,攙扶着她進了隔間,她艱難地一跨進木桶浸在水中,當即就在水汽氤氳之中出起了神,恍惚之間竟沒注意什麼時候沐浴完了,什麼時候換了一身衣裳,又是什麼時候重新躺在了牀上。直到身邊傳來了好聞的香味,她才側過了頭去,卻發現一身白色中衣的陳善昭已經坐在了牀頭,手裡還捧着一個碗。
“竈上煮着的紅棗桂花粥,我讓三弟去悄悄盛了一碗過來,吃一些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