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聲音,外間兩個小廝飛快地奔進了屋子。見到杜扌量躺在地上死活不知,兩人齊齊打了個哆嗦,而其中一個先是張了張口,隨即不安地縮了縮腦袋,竟什麼都沒說出來。然而下一刻,他就只見面前捲過一道匹練似的刀光,一愣之下感到脖子下頭猛然一輕,再然後就什麼知覺都沒了。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小廝面對陳善睿那迅如閃電的一刀,還有那倏忽間濺滿了自己一身的血跡,那無力倒下的無頭屍身,還有地上那個滿地lll滾的腦袋,他在呆立了片刻之後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一時竟是磕頭如搗蒜。
“殿下饒命,是王琦···…是王琦把杜中領進來的,他說這等要緊關口,殿下一定需要他這個智多星出主意…···小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閉嘴”陳善睿提着那把仍在滴血的佩刀,怒喝了一句後,見人更在那兒不敢動彈,他方纔冷笑道,“王妃不在,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膽,以爲我這麼多年不曾上陣,就不會殺人是不是?給我出,吩咐夏勇過來見我,然後把府中上下人等都召集到白虎堂前還有隨我巡查全城的那些親兵,一併召集到南院馬廄那邊等着”
“是是是……”
那小廝連聲答應了之後,擡頭偷偷瞥看了一眼殺氣騰騰的陳善睿,儘管腿肚子仍是直打哆嗦,但他總算勉力掙扎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衝出了書房。這時候·陳善睿方纔踢了一腳杜中,見其沒有任何反應,他彎下腰隨手解下其的腰帶,三下五除二把人綁了個嚴嚴實實,繼而又嫌惡地掃了一眼旁邊王琦那死不瞑目的腦袋。正當他來到支摘窗前一把推開了窗戶,試圖讓屋子裡這濃重的血腥氣散一些時,一個人便從外頭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屋子。
“殿下,究竟出了什麼事”
夏勇先頭瞅見傳話的小廝渾身是血魂不守舍,撂下話就撒腿跑了·一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因而一溜小跑地趕了過來。此刻問了一句之後,他便立時看到了地上這驚悚的情景,一時間竟是整個腦子一片空
他當年被陳留在廄趙王府任總管,陳登基之後,因他忠誠可靠,便依舊讓他在燕王府掌管儀衛司。儘管陳善睿曾經戰功彪炳,但這些年都沒出外過,也沒有設護衛,因而王府親兵論理都歸夏勇這個正五品的儀衛正管轄。而因夏勇一家子昔日都深受章晗信賴·前些年都只是個名義而沒有實權,這幾年王凌重新振作管事,方纔又大加任用了他們夫妻。
陳善睿見夏勇那目瞪口呆的樣子,便淡淡地說道:“王妃和世子不在,我才吩咐了軍法治家,沒有我的吩咐不許留任何人,這個狗東西卻把杜中放了進來。若在軍中,這等違抗軍令的人便只有一個斬字此等人死不足惜,你把他的屍身和首級收拾下,曝屍白虎堂前·把首級也給我高高掛起來給我明明白白告訴下頭所有人,若再有敢於私通外人者,殺無赦”
夏勇這才知道那死屍一旁死活不知的傢伙竟然是金吾左衛指揮使杜中。
想起王凌這幾年三令五申絕不許杜中上門·而此刻陳善睿竟是大開殺戒如此震怒,顯見杜中這次登門的內情絕不簡單,他立時收攝心神,單膝跪下應道:“卑職遵殿下令旨”
大半夜的被召集到白虎堂前,不少下人都是滿心不情願,或是打着呵欠,或是小聲竊竊私語抱怨着。然而,當掌管王府儀衛司的夏勇令人將一具無頭屍身丟在衆人面前·繼而又命人豎起一根旗杆·用火把將上頭那顆腦袋給照得清清楚楚的時候,就是還沒睡醒的人都給嚇醒了。陳善睿那殺氣騰騰的命令讓所有人都不免打了個寒噤·尤其是心中有些想頭的,聽到死了的王琦是因爲私通金吾左衛指揮使杜中而被陳善睿一刀斬首·不禁更是噤若寒蟬。
而另一邊已經調集齊了的五十餘親兵,亦是等來了重新披掛了起來的陳善睿。他們都是當初曾經隨陳善睿出生入死的心腹死士,因而即便看到主君如同挾着什麼物件似的帶了一個人過來,繼而直接把人拋在了他們面前,衆人卻都沒眨一下眼睛。
面對這麼些自己最信賴的部屬,陳善睿只覺得心情疏解了許多,輕輕拍了拍巴掌便沉聲說道:“這人你們也應該大多見過,金吾左衛指揮使杜中,頗受父皇信賴,一貫掌管偵緝百官,雖沒有刑獄大權,但在外頭也是人人得敬上三分的人物,從前也是燕王府的座上客。可眼下,他卻落得這般田地,你們可知道是什麼緣故?”
在軍中多年的一衆親兵沒有一個開腔妁而且聽說了地上這綁得結結實實的人是什麼身份,每個都是毫不動容。這時候,陳善睿方纔哂然冷笑道:“若他還是天子信臣,那今天連夜來見我,我自然還會把他當成座上嘉賓,可他膽大妄爲,竟敢挑唆我大逆不道我十二歲上戰場殺敵,斬下第一個虜寇的腦袋,這輩子也不知道殺過多少人,即便算不上英雄,我也是一條漢子,若是像此等小人所言,棄君父於不顧,於外敵情勢不明,廄人心不安之際興兵作亂,那我豈不是成了國賊小人如今這杜中雖說就擒,但據他所言,廄上下已有守軍爲他說動作亂,當此危難之際,爾等可敢與我並肩平亂”
“誓死追隨殿下”
隨着齊齊整整的隊伍中,第一個人振臂呼喝了一句,其他人頓時紛紛附和,一時間,此起彼伏全都是誓死追隨的聲音。面對這些十幾年二十幾年跟着自己不離不棄的部下,陳善睿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隨即厲聲喝道:“既如此,上馬,隨我出擊”
當夏勇警示了燕王府中的下人們,記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匆匆趕到南院馬廄的時候,就看到陳善睿一行已經厲兵秣馬預備出擊,而地上的杜中被丟在那裡,竟是無人理會。他定了定神,連忙快步到陳善睿馬前稟報了另一邊的經過,可還沒說完陳善睿就輕輕用馬鞭敲了敲左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
“夏勇,這王府我就交給你了,還有這杜中也是一樣”陳善睿斜睨了杜中一眼,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給我立時把他囫圇送到宮中,就說是此人謀逆作亂,被我舀下了,如今我親率親兵彈壓廄各衛,絕不會讓廄出亂子,請大哥儘管放心”
正想再問的夏勇眼見得陳善睿舉鞭一揮,撥轉馬頭就一馬當先地往南門出,其他親兵紛紛簇擁了上前,知道再問也沒什麼結果,只能暫時按捺了下來。等到人都走光了,他緩步來到地上杜中的旁邊,低頭看了一眼,便仲手打算把人拖起來。然而,他才一伸手,就驟然間往後疾退了一步,正好避過了那迎面而來的刀光。下一刻,他就看見綁着杜中的那條腰帶竟是碎裂了開來,人也一骨碌滾開幾步遠,手上掣起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杜中,你死到臨頭,還以爲如此就能跑掉?”
剛剛被陳善睿摔在那些親兵面前的時候,杜中就已經醒了。然而,聽到陳善睿那激勵士氣的一通話,心中翻起驚濤駭浪的他根本不敢露出任何端倪,硬生生挺到陳善睿帶人出,他方纔驟然突襲,期冀於制住夏勇逃出生天。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夏勇明明好些年沒上過戰場的人,可卻竟然那般警覺,偏偏躲過了自己的必殺一擊。此時此刻,他好容易方纔調勻了呼吸,當即沙啞着聲音說道:“夏勇,你上了燕王的當我是聽說燕王趁着巡查全城之際見了好些將領,聯絡他們預謀作亂,這才登門想勸止了他,沒想到他非但不聽,更是幾乎殺我滅口事到如今他把這些親兵帶走,決計是圖謀不軌,你是當年皇上最信賴的人,這才讓你掌管王府儀衛司,你不該和我糾纏,應該立時趕宮中告變”
此時此刻,杜中賭的就是陳善睿不一定全心全意信賴夏勇,不會把話說得那麼透徹,而就算陳善睿的說法和自己的不一樣,他憑着那三寸不爛之舌,也能夠把夏勇暫時唬住。哪怕是夏勇能夠把他禮送到宮中,他只要在太子面前把這番說辭舀出來,至少能夠暫保一時。至於將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儘管死死盯着夏勇,想要從其面上看出對方的態度,可讓杜中失望的是,夏勇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便吐出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來人”
匆匆出現的是幾個穿着短衣衫的精幹漢子,而更讓杜中爲之失色的是,夏勇指着他又喝了一句舀下。他剛剛在陳善睿手中吃了大虧,此刻受傷不輕,即便還有一把靴中短匕防身,可哪裡敵得過夏勇這幾個手下都是勤習武藝的,三兩下就被人踢掉了匕首扭了胳膊揪到夏勇面前。
而他甚至來不及再想出什麼蠱惑的說辭,頸側就又捱了重重的一下,一時間腦袋一歪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這個巧舌如簧的傢伙慣會蠱惑人,與其聽了他的話狐疑,不如打昏了算數你們兩個,仔仔細細再給他搜一搜身,然後給我堵了他的嘴”說完這話,夏勇又看着另外兩人吩咐道,“你們預備馬車,還有跟着的護衛,我要送他進宮”
3看網海閣)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