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月高懸,忽然躲進了薄薄的雲層裡,如同躲着羞的美人。
李琋喉頭動了動,直直的盯着沈秋檀。
微妙的氣氛在發酵,沈秋檀覺得李琋的眼神忽然變得很有侵略性,像是有團火,想要吞噬什麼……她往後縮了縮。
“又偷吃花椒了?”李琋盯着她的嘴角,聲音有些不大一樣。
“嗯?有花椒?”他的氣息在靠近,沈秋檀連忙擡起手,尷尬的要去找那花椒,誰知李琋更快。
他握住她亂動的小手,將她逼到亭角,然後低下頭——舔了舔她的嘴角。
轟的一聲,沈秋檀的腦中有什麼炸開了,他……他親自己了!
心跳倏然加快,小胖手攥緊了他的大手。
不給她躲閃的機會,李琋的脣終於貼上了她的脣。
像是蜜糖清露,又軟又甜,像是天雷勾地火,他的動作生澀,卻不願意停下來……
而明明看過好幾場“真人秀”的沈秋檀卻忘記了動作,只本能的攀在李琋身上,傻傻的不會迴應。
宵月衝破雲層,月下兩人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沈秋檀氣喘吁吁,李琋鬆開她的手,抱住她的腰……
“殿下!取來了取來了!”律鬥手裡拿着個紫檀木方盒,嘟囔道:“人呢?不是說就在涼亭的麼?”還有護衛們都去哪兒了?
聽到聲音,沈秋檀一把推開李琋,胸口兀自起伏不停,雙脣比方纔更加飽滿水潤,周身香氣環繞令人沉醉,李琋慢慢平穩呼吸,見沈秋檀的樣子,嘴角高高翹起,滿意的像是終於找回了被沈秋檀先表白的場子。
“這裡。”聲音還有些未退去的低沉暗啞。
他幫沈秋檀理了理頭髮,律鬥就循着聲音找來,匆匆一禮:“得虧是屬下親自去催,要不然寶泰銀樓還不認呢!”
律鬥獻寶一般將盒子雙手奉上,李琋接過:“嗯,退下吧。”
累得氣喘吁吁的律鬥:……退下?賞呢?殿下你真的變了,竟然這麼急着趕我走!
於是,他就慫慫的走了。
見四周又恢復了安靜,沈秋檀摸了摸還在發燒的臉,清了清嗓子:“你這個騙子,根本就沒有花椒!”白芷向來細心,明知自己要見齊王,怎麼會讓自己頂着粒花椒出來?
李琋的雙眼盛滿了愉悅,擡起頭看了一眼月亮:“有,不過被我吃了。”
沈秋檀鬧了個大紅臉,既然敗下陣來,便指着那方盒轉移視線:“這是什麼?”
李琋將盒子交到她手上:“賀你芳辰。”
“給我的?”沈秋檀高興起來,今天是她十四歲的生辰。
“打開看看。”
“嗯。”沈秋檀將盒子打開:“好漂亮的鐲子。”
“這是我娘留下的籽料。”
“是之前拿去寶泰銀樓的那一塊?”沈秋檀想起當時變鬆鼠的時候,李琋露出的脆弱模樣。原來那塊籽料是他娘留下來的。
“不,比那一塊珍貴。”山料和籽料都是針對和田玉而言的,之前秋檀見的是翡翠。
呸,不要臉,倒是真會自誇,還“比那一塊珍貴”,說的我必須要領你的情一樣,沈秋檀臉蛋兒紅紅的腹誹着。
“母親生在北川,少時無拘束,閒來無事進山捕獵,偶爾選了好的木料鑿些小木玩兒,後來進了宮,鑿木頭有損皇家顏面,她便弄了些玉石山料籽料並其餘石玩翡翠,閒來無事打發時光。”
沈秋檀聽得入了迷:“娘娘可真厲害!”
難怪李琋也喜歡雕木玩。
“她留下的東西不多,這些七零八落的籽料山料便是所有。”
那可是真的很珍貴了,沈秋檀吶吶不言,爲剛纔對李琋的腹誹感到抱歉,聽李琋語氣傷感便轉移話題:“北川是不是很廣闊?聽說一年裡頭得有差不多半年都是冬天,一定很冷吧!””
“嗯,很冷。”不過母親臨死的遺願,便是能落葉歸根,回到北川,冷也無妨。
感受到了李琋的落寞,沈秋檀從背後抱住李琋:“是想娘娘了麼?以後有我與你一起。”
她想起了在崖底山洞,他昏迷時的樣子,平妃娘娘去的時候,李琋好像才七歲,他一定是極其渴望親孃的。
就和自己一樣。
李琋享受着沈秋檀的靠近:“我娘不如你堅強。”
“嗯?”沈秋檀不明白。
“我娘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情濃時他們生兒育女,許盡天荒地老,情滅時,我娘便被棄如敝履。”
沈秋檀咬着脣,這說的自然是平妃娘娘和今上了,可自己該如何開口?
還是李琋主動岔開了話題。
他將圈口不大的鐲子套在沈秋檀手上,又捏了捏她的小胖手:“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沈秋檀身高腿長其實不胖,但手腳是個例外。
她的手不長,小小的,肉肉的,她自己覺得不太好看,但李琋卻很喜歡那軟乎乎的觸感,愈發的愛不釋手。
因着秋檀生辰,他才叫匠人趕製了出來,但其實另外還有一對同料的玉佩還沒有雕好,怕是隻能等自己出徵回來再取了。
“要去哪兒?有危險麼?去多久?”沈秋檀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李琋將她攬進懷裡,如今才體會什麼叫做牽掛:“快的話能趕上你明年及笄,慢的話就要年底了。”若是年底能回來,也算快了,弄不好要兩三年,可看着沈秋檀的眼神,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幫我出頭把家分了,是不是也是因爲這件事?”
“嗯。”若不然他完全可以等兩人大婚以後再去沈家提分家,會比現在從容的多,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邊防戰事吃緊,他不得不離開,那就盡最大努力先將她安排好。
沈秋檀抓住的衣襟:“你還沒說究竟是要做什麼?”
李琋將攥住沈秋檀不安的手:“有些涼了,我們進去說。”
門敞開着,李琋讓自己的聲音顯得稀鬆平常:“涼州和西川戰事不穩,西川節度使康平上疏請求父皇派皇子親赴戰場,以鼓舞戰士士氣。”
沈秋檀沉默不語。
這件事說起來並不稀奇,若是天子或是太子能上戰場,戰士的士氣勢必會受到鼓舞,可問題是李琋他只不過是一個不受寵、身體還不太好的光頭王爺啊!
涼州暫且不提,但西川所屬的劍南道地勢奇險、易守難攻,且聽說當地駐軍皆是兵強馬壯之輩,之前抵禦吐蕃和南詔無往不勝,沒理由之前打架不需要,現在卻非要個吉祥物去坐鎮。
“能不能不去?”沈秋檀咬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