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轉眼消失在寶盛坊裡。
沈秋檀的呼吸沉重起來,明明看到了對方的臉但不過眨眼之間就忘記了對方的長相,他究竟是誰?又如何知道自己天生異香的?
最重要的一點,他約自己去茶館做什麼?
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事。
危機感四面八方的襲來,沈秋檀腦中閃過許多畫面許多猜測,卻沒有一條是有用的線索……
“姑娘?姑娘讓一讓……”蕭昀瞧中了一個貼塑獸紋青釉尊,可前面總有人擋着,他等了許久,終究沒按捺住,輕聲的提示了一二。
“哦,抱歉。”沈秋檀從思索中回過神來,連忙側身讓開位置。
“四哥,你來瞧瞧這個如何?”
他一喊,從寶盛坊的二樓下來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來,沈秋檀微愣,竟是蕭暘。
帷帽的白紗影影綽綽,裡面的人看外面不算模糊,外面的人看裡面卻難瞧真切,沈秋檀與蕭暘本來也沒什麼深厚交情,更何況他還有個神經病妹妹,所以她直接轉頭走了。
下樓走近的蕭暘眉頭一皺,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女子身上的香氣泄露出微微一縷他熟悉的味道,卻並不全是。
他自嘲一笑,真是瘋魔了。
本來只是略有好感,莫不是因爲她要嫁作別人婦,自己一下子患得患失起來?
“四哥,我瞧着這個不錯。”蕭昀絲毫不知道蕭暘心思幾轉,對那青釉尊卻越看越喜歡。
掌櫃的殷勤道:“蕭六公子好眼光,您瞧這青釉尊胎子厚重,胎質堅硬,玻璃釉子,雖然比咱們大寧的幾個窯出來的都粗糙些,但確實是實打實的前朝舊物。”
蕭昀便道:“當真,若是騙我……”
“哎呦,瞧您說的,誰不知道您是國公府的公子!小老兒開門做生意哪兒敢啊!”蕭暘常年不在京中,相比起來遠不如蕭昀與這些人能混個臉熟。
“好了,就它吧。”蕭暘一錘定音,對這些東西他實在沒什麼耐心。
午時,沈秋檀熟門熟路的進了十香居,依舊要了滿桌子的菜,卻有些食不知味。
她的右手捏着左手的食指關節,一臉的猶豫不決。
她沒有出息,甚至更加的想念李琋,如果他在也許能幫自己出出主意,就算不用他出主意,自己也能安心一些,只要他在。
山奈問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嗯。”沈秋檀應了一聲,可是這件事內裡她不能再與其他人說。
有躲在暗處的人知道自己的隱秘,而她在明處被那人窺伺,想想就可怕。
不變身的時候,她向來是個謹慎的人,說的直白些就是擔心小命。
可這一回,她決定去看一看。
未時整,沈秋檀提前一刻鐘到了心悅茶館門口,卻沒有急着進去。
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袖帶裡是辣椒粉和她自己做的藥粉,空間裡還有各種武器,她努力的給自己打氣。
一刻鐘過去,山奈掀開車簾,她走了下來,茶館的小廝迎了上來,沈秋檀點點頭:“帶我去碧海……”
“姑娘,姑娘!前面可是我家姑娘?”
沈秋檀回頭:“大興?你怎麼來了?”
望山家中有事,沈信年紀又小,所以沈秋檀另外指派了兩個腦子不笨也有些力氣的小廝跟着懋懋,這大興便是其中一個。
“真是姑娘,姑娘您快跟小的來,小公子和人打架了!”他本來是想去寶盛坊找人的,結果在路上看見馬車有些像自家的,便過來問上一問。
怎麼會?懋懋向來乖巧,沈秋檀心裡一駭:“究竟怎麼回事,傷着沒有?”她並沒有之前因爲上當受騙過險些墜了山崖,就不再相信這等消息。
事關弟弟,任何時候,她都不會掉以輕心。
“哎!”大興應了一聲:“在旺德樓,是小世子說要帶着小公子見識見識,誰知……”
旺德樓也提供飲茶,卻不像心悅茶館這麼安靜走高端路線,旺德樓裡最吸引人的是說書的。
馬車在喧鬧的東市上儘量的快走,大興跟着馬車邊走邊說:“小公子的臉被打了,小世子更慘,衝在前頭傷得更重。”
沈秋檀急壞了:“爲了什麼?”
小翀雖然衝動卻不是個是非不分的,何況懋懋向來懂事,怎麼會就與人動起手來?
“是……是那個說書的,正在說當年濟北州的事情……說咱們老爺當年是個孬種和貪官,不但打不過反賊,還……還不給災民放糧。”
“放屁!”沈秋檀喝道:“停車。你們太慢了,我先去,你去醫館找個大夫來!”
說完便下了馬車在街上飛奔了起來,白芷張大了嘴巴,而會功夫的山奈已經追了上去。
旺德樓共有兩層,在一層一側有一紅布臺子,尋常日子那說書人平時便是在那裡說書。
沈秋檀進來的時候,旺德樓裡一片狼藉,她一腳邁進來,踩的腳下自的碎瓷片兒微微作響。
往裡看桌椅翻飛,橫七豎八的躺了十數人,有的是王府的便裝護衛,還有一些看上去裝扮也很精良。沈秋檀凝眸去看,卻並未發現懋懋和李翀。
她又往裡走了兩步。
“哼,敢打小爺我,你知道我是誰麼?”一個狂妄的少年聲音響起:“今日便叫你知道爺爺的厲害。”
沈秋檀眉頭一皺,循聲找去,就見懋懋正被那人按在角落裡,那拳頭眼看就要落到懋懋的眼角,沈秋檀兩三步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後脖衣領,哐噹一聲就將人甩脫了出去。
能動手,何必瞎比比。
何況還要打我弟弟。
少年發出一聲慘叫,沈秋檀哪裡還有心情管。
她連忙抱住鼻青臉腫的懋懋,沈懋懋見是姐姐來了,咧開嘴想笑,卻扯動傷處:“姐姐,我沒事。”
沈秋檀心疼極了,只問道:“李翀呢?王府的護衛都是吃素的不成?”
懋懋搖搖頭:“他們也很厲害!都是兵,我們打不過……不過,我也打他了……”懋懋邀功道。
唉,沈秋檀心裡嘆氣,將弟弟交給山奈,轉身去找李琋的身影,誰知這時,之前被他丟出去的少年竟然自己爬了起來,嘟囔道:“誰敢打小爺?喂,前面那個,剛纔可有看到是誰打我?”
他揉揉腫起來的腮幫子,盯着沈秋檀。
在他面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女子長得高高瘦瘦,那腰細的怕是自己輕輕一捏就會折斷,他剛纔被人從身後偷襲,吃了大虧,還丟了大臉,可不能白吃虧。
沈秋檀冷冷的看着他,不知想起什麼,忽然露出個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