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南轅咄咄欲何求
中平六年十二月,寒冬時節,並北滴水成冰。
藉着逼降匈奴叛軍的威勢,衛將軍公孫珣在雁門郡郡治陰館城進行了一系列賞罰、任免,然後便帶着休整後的部隊繼續啓程南下。
並未有多餘損失,甚至反而多了一千多雁門子弟的兩萬餘戰兵、一萬餘輔兵, 外加新獲得的上萬匹戰馬、上萬馱馬,兵分兩路,小心翼翼的從雁門關、樓煩關(也就是寧武關)一起南下,然後在雁門郡最南端的廣武、原平兩縣境內重新彙集。
這裡雖然也屬於雁門郡所在,但卻已經是滹沱河上游領域,從地理角度來說其實是大同盆地與太原盆地的中間地帶。實際上, 之前這片區域的三縣數萬人口,本就是屬於太原郡的,被劃撥給了雁門郡也不過數十年而已。
“雁門郡得名於雁門古塞, 而雁門古塞得名於雁門山……如此地勢確實雄偉險峻,怪不得連大雁南歸北飛都只能從此處走。”雖然已經過了險關來到了平地上,並且依城紮營,可原平縣城牆上的戲忠望向北面雁門山方向時卻依舊連連感慨。
“志纔是在可惜咱們經過彼處時沒看到大雁嗎?”時值隆冬,婁圭倒也懶得捻鬚了,只是束手微笑而已。“那種盛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只怕並非如此。”同樣裹着皮裘的田豐在旁微微蹙眉道。“志才先生應該是在擔憂道路難行,更兼隆冬苦寒,後勤無以爲繼吧?此番出了官寺便上城,也是想看看天氣到底有多冷。”
“兩位軍師說的都對。”戲忠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倒是學着公孫珣用了個別致的稱呼,不叫二人中郎將,卻稱爲軍師。“我既在回味之前雁門塞的雄偉,也是在思索寒冬後勤之事……如此隆冬時節還要繼續推進的話,怕不是一般的辛苦, 我剛剛在沮公祧那裡看到文書,說是從陰館再出發,沿途因爲結冰、落石、凍傷,已經減員過百了。咱們之前在馬邑打了那麼一場大仗, 不過也就是這個戰死之數。”
“說的不錯。”婁圭也不由正色起來。“之前在陰館時,雁門郡守韓卓與郡中大族商議,以雁門邊郡窮而善武,願意出兵三千相助,但君侯只精選了其中千餘人,仿照幽州諸郡編爲騎兵……這固然是看在雁門亂了大半年,有吝惜民力的意思,但何嘗沒有擔憂後勤不支的緣故?所以,寧可少些戰兵,也要留給雁門郡中多些兵馬,以保證後勤安全。”
“百萬太行山匪是心腹之患!”城牆上,已經從南面轉而望向東面的婁子伯稍微頓了一頓,卻是忽然斬釘截鐵般的下了一句定論。
不過,走到轅門之下時,劉備忽然想起一事來:“孟德兄!”
原來,滹沱河繞着太行山脈的五臺山地區走了一圈,卻是一頭一尾佔據了太行八陘中兩陘,一個是五臺山南的井陘,正對常山郡;一個是五臺山北的飛狐陘,正對代郡、常山郡的結合部。
“玄德弟!”曹操也是喜出望外,打馬加速向前。“你如何自魯陽來?”
臧洪站起身來,依舊氣色不變,也是讓曹操愈發敬服。
曹操聞言當即輕笑,倒是直接離開軍帳主席,親自向前來到對方身前解釋:“子原誤會了,只是尚未定好軍略……”
“正是如此!”田豐毫不猶豫的點頭稱是。“太行不平,則河北難爲一體。”
“董卓亂政,至尊陷於洛陽,這正是英雄用武之時……如何能這般拖下去?”劉備依舊面色如常。“諸位都害怕袁車騎與後將軍,劉備卻不怕!願效孟德兄昔日矯書匯衆之事,也爲一次天下先!你看如何?”
“曹將軍!”臧洪見狀忽然一聲厲喝,再度叫住了對方。“這種時候還要猶豫嗎?你以爲我是年輕人想出風頭才這麼做的嗎?我自少年認得兩位袁將軍,難道真不知道他們的脾氣?可是董卓亂政,逼迫至尊、鴆殺太后,我們身爲漢臣,難道不該奮勇向前嗎?”
夏侯惇和臧洪自然忙不迭的下面躬身回禮。
“所以君侯纔會駐紮在此嗎?”就在此時,一人忽然從城下出聲,然後邊說邊行,一句話說完赫然便已經出現在了城牆上,卻正是剛剛提到的軍中重要幕屬沮宗沮公祧,而其人匆忙上的城來,又趕緊朝着三個位階在其之上的人拱手問好。“兩位軍師,戲司馬……我正想問一問呢,敢問君侯停在此處,到底是爲何啊?難道真是因爲寒冷,準備等正月開春後再進軍嗎?”
“我自魯陽來,有些事情也是清楚的……酸棗此處遲遲不能起兵,聽說是因爲袁車騎與後將軍都不到,無人敢主持會盟?”
且不說滹沱河故人與腦子進水的事情,其實,正如公孫珣所言,中平六年的隆冬,雖然不敢說整個天下,但幾乎整個關東的主旋律都是在討董罷了!
就在公孫珣攻略下了雁門,準備冒着冬日嚴寒繼續南下,以求拿下幷州腹心大郡太原之時,遠在訊息被隔斷的黃河之南,袁紹組織的關東聯軍也終於徹底從紙面上變成了真正的聯軍……其中,中原諸路諸侯,十餘萬大軍更是已經彙集到了位於陳留境內,或者說是陳留、東郡、河內、洛陽所屬河南尹四地交界處的酸棗縣,正準備誓師討董!
這支規模空前龐大的聯軍,首倡者乃是曹操,真正以朝廷命官名義發出邀請的是現如今的東郡太守橋瑁,前期主要串聯者乃是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兄弟二人與濟北相鮑信,但實際上的主導者卻毫無疑問,乃是誅滅宦官,在士人中獲得巨大聲望的袁紹、袁術兄弟。
然而,真正有意思的是,雖然袁紹的盟主之位宛如囊中之物一般,雖然酸棗聯軍十餘萬,而且接連不斷,還在不停匯聚中,雖然洛陽所屬的河南尹就在酸棗十幾裡地外面,但卻居然無人組織宣誓歃血、推選盟主,然後即刻出兵。
“何事?”
“何事?”被袁紹表爲奮武將軍的曹操倒也不發怒,而且還制止了身側曹洪的作色,他是真的好奇。
但說到一半,帳外卻忽然又有人進來,差點與他們二人撞在一起,不過,曹洪和樂進看到是夏侯惇後,反而主動退後了半步。
而夏侯惇也頗爲匆忙,他不顧臧洪在此處,便直接出言相告:“孟德!營外魯陽來人!”
話說,當年公孫珣爲雁門平城別部司馬,新婚燕爾之際,曾試圖去往五臺山,而經過飛狐陘的戍夫山時,卻因爲哀嘆戍夫辛苦,心生感慨,半途折返……但那已經是十餘年前的事情了。
而回到眼前,飛狐陘其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險要通道,不能因爲它兩頭的地盤都已經歸屬於公孫珣,就默認這條通路徹底安全了——畢竟,百萬太行山賊可不是吃素的!
“非是如此。”臧洪身着鐵甲、手扶寶刀,披着一件赤色大氅,儼然是一副軍裝打扮,而其隨樂進一起來到帳中,既不落座,也不問好,卻居然直接在帳門內停步,然後揚聲作答。“洪此來,乃是私人有一事相詢曹將軍。”
那麼這種情況下,公孫珣稍作停留,派人設置屯點,試圖保證飛狐陘的通暢,從而大幅度減少後勤壓力,也就理所當然了。
“在等一位滹沱河故人罷了。”公孫珣一邊往下行去,一邊幽幽答道。“但如今三日已過,我也算仁至義盡了……可笑這天下,並非人人都如趙平那般心裡有桿秤的……或名或實,或義或利,或門第或純屬腦子進了水……也是有的……”
“速速回房中取暖吧!”公孫珣再度催促了一句,便轉身而下。“公祧與我來,咱們去尋叔治,然後一起巡視城外營寨,看看士卒取暖充不充足……”
曹操負手轉身,思索利弊,卻依舊沉默。
“子原這是何意?”曹操驚嚇之餘也是無奈反問。
“元讓兄!”劉備繼續拱手。“多日不見!子原,徐州一別,不想你們居然趕得比我還要快一些。”
衆人先是一怔,卻很快就紛紛頷首。
“孟德兄!”劉備遙遙在下馬失笑拱手。
而這其中,最孚人望的無疑是袁紹。
而此時幽州軍駐紮的廣武、原平兩縣,再往東去,就正好是飛狐陘了。
說到最後,聲音已然是從城下遠遠處傳來的了,而城頭上幾位‘軍師’相顧思索片刻,到底是下城取暖去了。
“君侯。”戲忠趕緊拱手相詢。“可是常山郡卒已經從飛狐陘到了滷城?”
曹操身爲酸棗聯軍的‘不管部長’,如何能不管此事?便是臧洪也知趣暫停了議題,準備與曹操一起出迎,看看袁術派了誰,又到底爲何派了數千人來?
然而,曹孟德帶着臧洪、夏侯惇匆匆騎馬出迎,未出營寨,夏侯惇眼尖、臧洪個高,卻居然都看到了營外這數千兵馬爲首之人已經從軍中來到營前,然後齊齊‘咦’了一聲!
曹孟德莫名其妙,但等到他轉出營寨大門,卻是恍然大悟……原來,來人身長七尺,白麪須少,大耳長臂,居然是個故人!
“不是使者,是有人領兵數千而來。”夏侯惇趕緊解釋。“其軍勢已到營外,方纔派哨騎入營通報,以聯軍身份請求紮營……速速去接應吧!”
隨即,二人就在帳門這裡,直接相扶着商議起了如何說服其餘諸侯,以及會盟本身之事。
“此言懇切。”戲忠也是贊同。
曹操仰起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威風凜凜,同時比自己足足高了半頭的年輕人,卻是心中一動,然後一聲輕嘆:“正是如此!”
三面夾攻,哪怕是不能破關而入洛陽,但只要維持攻勢,斷絕交通,便足以壓迫洛陽,迫使洛陽人心晃動,不戰自潰。
曹操怔了片刻,卻是忽然哈哈大笑,然後親自扶起此人:“子原如此慷慨激烈,我若不助你一臂之力,豈不是讓天下有識之士瞧不起我曹操?”
“早在昌平,呂長史,還有鎮軍中郎將(王修),以及杜伯侯、常伯槐兩位太守,就曾經說過此事。”沮宗也插了句嘴。“當時都說若能清理太行,不僅幽並冀一體,更重要的是,百萬無主人口到手,無論是軍屯還是民屯,又或是重新編戶齊民,那我們就錢糧兵力無憂了!不過,討董之後,我以爲還是要先取冀州、青州殷阜之地,彼處一郡便有百萬人,若能吞併,則天下在望,太行這裡,若張燕知趣,還是可以緩一緩的。”
“這倒也未必。”田豐沒有在意對方主動示好之意,只是再度蹙眉道。“依我看,只要後勤能保障,將軍必然會進軍,此時停在這裡,倒有幾分等待什麼消息的意思……我猜測,或許是飛狐徑?之前在陰館的時候,將軍不是就傳令往常山,以常山大郡爲由,讓常山派出一支千人兵馬來,進駐滷城,看管戍夫山嗎?應該就是在等這個,然後便要繼續南下吧?”
田豐本想嘲諷回去,但想起之前處置匈奴人時遭遇的難堪,卻又熄了嘴上相爭之意。
“南方諸位諸侯表我爲騎都尉,出軍資讓我來討董。”劉備收起笑意,恢復了平日裡不動顏色的姿態,卻是不急不緩,就在軍前徐徐言道。“自東南往洛陽,自然是一開始往魯陽而去,但是到了魯陽,蹉跎許久,後將軍卻忽然說南陽事他自爲之,且讓我來此……”
鼎鼎大名的酸棗會盟,袁紹和袁術這兄弟倆,一個名望最高,一個實力最強,唯二的主角,居然都沒來!
那再進一步,爲什麼不來?
原因更簡單,袁紹盟主之位無可動搖,偏偏袁術不服他,所以袁公路也懶得去湊趣,只派了使者,表明了位於南陽的他本人,還有被他表爲破虜將軍的孫堅願意參加聯軍的意圖,然後就在魯陽不動了……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洛陽南方事,我自爲之!
而袁紹聽說袁術本人不願意來,便也擺起了架子,不準備去只在一河之隔的酸棗露面,而他不願意來,同在河北的冀州牧韓馥與河內太守王匡、上黨太守張楊,就更懶得過去了。
然而,田元皓不想說話,有人卻想說話。
倒是田元皓,依舊沒有給自己好友弟弟面子,其人緩緩搖頭,直接反駁:“我恰恰以爲討董之後,無論成功與否,若要折身,都應該先取太行……因爲若是幷州、太行、幽州都在握,那大河以北的平原之地,便可以居高臨下,予取予求;反倒是不顧身後太行直取河北,怕是會有所疏漏,以至頓挫。”
實際上,那些山賊都是活生生的人,葷素都吃,不挑的。而且他們本就是因爲活不下去才進山的,真要是餓極了,如何會因爲從山中通道經過的軍糧姓公孫就不搶了呢?
至於平難中郎將張燕,其人作爲太行山北段共主,固然因爲某些緣故對公孫珣有所避讓,但山賊的數量來到十萬、百萬級別,所謂量變引起質變……且不說他如何能約束每一處山匪,只說真要是山中遭遇到了饑荒,信不信他自己第一個帶兵下來攻擊故主?!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本人能決定的好不好?
曹操手中一顫,卻是駐足昂首,細細打量起了這位相別其實並不久的故人。
想法當然很好,甚至很對頭,可即便是決定要拋下二袁先行會盟出兵,卻依然有個大問題……誰來代替袁紹主持會盟,繼續歃血立誓的儀式?
照理說該是曹操,一衆刺史、太守也覺得一介逃犯曹孟德最適合幹這事,但曹操卻清楚,他是真不能幹這事!
因爲幹這事半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會受到袁紹的敵視——作爲發小,別人不知道,他曹孟德如何不知道那廝是個什麼心胸,袁本初真會爲了這種破事嫉恨他曹阿瞞的!
曹操沉默以對。
“軍中爲何不盡快立誓會盟,西向討董?”臧洪立在門內昂然質問。“不是說好了不等袁車騎與後將軍嗎?”
沮宗自然無話可說。
“將軍何必哄我?”臧洪厲聲作色道。“真以爲我臧洪還是當年的少年郎嗎?請將軍明示,是不是諸位使君、郡君、將軍,都擔心自己私自上臺組織會盟,會招來袁車騎與後將軍的嫉恨?”
曹操剛要張口,那臧洪卻又忽然拔出了刀來,驚得旁邊其實已經聽傻了的樂進和曹洪一起去摸刀……不過很快,這二人便重新撒開手來,原來那臧洪拔出刀來,卻是跪在地上,捧刀奉上。
然而,心中疑惑的田豐卻忍不住多向前一步,追問了一句:“那敢問將軍,你此番停在此處,到底是在等何人,或者何事?”
曹操回首盯住了此人。
“子原何來啊?可是張太守邀請我去喝酒嗎?”臧洪世出名門,曹孟德自然不會怠慢,對方還未入帳,他聽着腳步聲便直接在帳中眯起眼睛笑顏相問。
劉備自然無不可,二人當即並身握手入營。
城頭上的衆人一時面面相覷。
“曹將軍,你看看這個天下!”臧洪依舊慷慨激烈。“衛將軍首發檄文,卻西入幷州,名爲討董,實爲吞併州郡!車騎將軍與後將軍一南一北,與洛陽近在咫尺,卻蹉跎了數月而無能爲,如今更是因爲兄弟爭雄而坐失良機……大敵當前,這些大人物,個個都有私心!但他們有私心又如何?我們這些小人物,難道是因爲他們才彙集在一起的嗎?這些大人物沒有表態,咱們就不去做事了嗎?我今日做的事情,正是在學當日矯書匯衆的曹將軍……唯此而已!”
“我地位微小,卻和軍中諸位將軍都是世交,所以上臺後並不尷尬!”臧洪看都不看對方,便繼續言道。“但也因爲地位微小,卻不至於讓諸位將軍相互生疑。再說,先父乃是袁氏故吏,河內與南陽兩位我少年便與他們相識,應該不至於爲此事而怪罪於我。”
然而如今天下洶洶,不管如何,袁本初都是關東聯軍的首領,都還要靠着他凝聚人心,想做事也要靠着此人,這個時候真沒必要因爲這種事情惡了袁紹的。
畢竟,天下士人,尤其是中原士人,多與汝潁宛洛的黨人有所牽扯,而袁本初本就是黨人領袖,更是當日誅滅宦官的實際總指揮,他在酸棗這裡的聲望、地位,毋庸置疑。
三牲早已經備好,祭壇早已經疊起,十餘萬大軍在營中無所事事,各路諸侯……最起碼是中原各路諸侯,俱在酸棗,整日高談闊論,卻無人敢上祭壇,往臉上抹一把血,號令全軍向西伐董!
時間一日日過去,曹操漸漸動搖,而就在他猶豫到底要不要拼着袁紹的嫉恨登臺之時,這一日,卻忽然有一人來到其營中,請求面見曹操。
“我現在就與你劃撥營寨,就在我營旁,咱們一起立寨,玄德且入帳烤烤火!”曹操來到跟前,卻是與劉備這個故人握手相對。
十餘萬大軍彙集於此,人吃馬嚼的,又是隆冬時節,誰能熬得住?於是幾番討論之下,大家終於決定不等二袁了,就是酸棗這些個諸侯,直接歃血爲盟,大不了遙尊‘車騎將軍’袁紹爲盟主就是。
“原來如此!”曹操下得馬來,愈發歡喜失笑,他哪裡不曉得,這必然是袁術不幹人事,引得劉備厭惡……但也懶得多問就是了。
“早就到了。”公孫珣隨口答道。“咱們過雁門關時便已經到了,只是此事歸屬後勤,我接到後直接讓有喜轉給了叔治,你們纔不清楚罷了。”
這下子,不要說曹操,就連陳留太守、本地地主張邈都要氣瘋了!
“那我來組織會盟如何?”對方話音剛落,臧洪便揚聲而言。
“不錯,是有此事。”曹操不由眯眼輕笑,還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臧洪。
曹操不以爲意:“魯陽有袁公路、孫文臺,來人不是常事嗎?”
來人乃是廣陵名族,太守張超的下屬功曹,還不到三十歲的臧洪臧子原。
婁圭、戲忠俱未置可否。
而且再說了,按照曹操制定的軍事計劃,本就是要三面出擊,讓袁紹領着河北幾位諸侯佔據黃河一線的三個渡口;讓袁術和孫堅從南陽出擊,攻擊洛陽南部三關;最後,中原的諸侯在曹操本人的推動下直接往滎陽、成皋而去,叩問虎牢關!
“將軍若信我討董之志,便請許我,若不信,便請殺我!”臧洪雖然跪地,卻昂首相對。“無論如何,我都不願在此蹉跎無爲了。”
沮宗今日之前對田豐還是蠻客氣的,甚至有主動修好之意,但聽了這話,卻是非常不以爲然:“一羣盜匪,能成什麼氣候?匈奴人還有弓馬二字呢,這太行山匪,卻什麼都沒有!真要是着急,遣一員大將,引一萬偏師,自北向南,慢慢拔除便是。”
“現在議論這個有何用啊?此時天下有近四十路諸侯在討董,咱們也唯有討董二字罷了!”公孫珣邊說邊上的城來,卻也是一時失笑。“如何這麼多人都在此處吹風?難道是嫌天不夠冷嗎?都速速下去,到房中烤火打牌以作休息吧。不然明日上路,幾位軍師體弱……尤其是志才……說不定便要生病的。”
原因很簡單,袁本初與袁公路這兄弟倆,居然都沒來!
你沒看錯!
而此時,身後臧洪卻是望着劉備難掩敬佩之意,然後張口而言:“今天下英雄,唯曹、劉二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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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末,董卓亂政,關東同時俱起兵,衆各數萬,聚於酸棗,時袁紹、袁術四世三公,多孚人望,韓馥、劉岱、孔伷擁州而坐,橋瑁、張邈、張超、鮑信皆一郡一國之主,獨曹操假紹勢行奮武將軍、劉備假陶謙勢行騎都尉,各兵數千,無地無衆,列坐於後,衆多不以爲然,唯超功曹廣陵臧洪,遍觀諸侯,而後嘆曰:‘此地諸侯雖衆,然稱天下英雄者,唯曹劉耳!’”——《世說新語》.識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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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