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媽媽本來想回去休息,但是自己並不知道該怎麼回去而迷路了?
她之所以這樣想,那也是因爲言天錦對院方的吩咐。
陸露現在病情大有好轉,所以已經用不着在監護病房了。
所以很快的,她就轉成了不在需要人看護的VIP病房。
如果說陸露一個人回來了,就算是外面在熱鬧,也沒有人會通知夢小雅的。
陸露的新病房,被安排在了五樓靠後的位置。這裡離街道比較遠,而且透過窗子就能看到樓下的大花園。
夢小雅急匆匆的走出了電梯,向右一拐。
眼前是一條被收拾的很乾淨,而且又很安靜的走廊。
在這裡,院方爲了病人能夠安心休養,花了很多心思做了很好的隔音處理。
地面上也鋪了柔軟的地毯,牆上還設置了專供腿腳不便的病人行走用的扶手。
即便是外面熱鬧的就像是開了鍋一樣,在這裡修養的病人也不會感到任何的吵鬧,就如同是與外界隔絕了一樣。
夢小雅沿着走廊往裡走,經過了七間病房之後,站在了第八間病房的門口。
就裡就是陸露所在的病房。
她的手緊握住門把手,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懷着僅有的一絲希望,輕輕的推開門。
只見房門對面的窗戶上的窗簾緊緊的拉着,外面的光一點都透不進來。
房間裡面也是黑漆漆的,安靜的就算是掉下一根針來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在她的腳下,只有走廊上的燈光和夢小雅的陰影,一同照進了房間裡面,
房間的地面上也鋪着一層地毯。
當初她們來到這間病房的時候,看到裡面的陳設就宛如住進了賓館一樣。
夢小雅伸手摸索着身邊的牆壁,尋找房間裡的開關。
“啪……”輕微的一聲響。
房間裡的燈光瞬間就亮了起來。
夢小雅怕媽媽在裡面休息,燈光太強會影響到她,於是扭動了一下調節燈光的旋鈕,使光線變得柔和一些。
她沿着走廊輕輕的往裡走,來到病房裡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失望,因爲在她的眼前是個空空的病牀。
而且觀察了一下四周,也和她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看來媽媽還沒有回到這裡,那麼她會去哪裡了呢?
“噠噠……”
就在夢小雅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突然聽到衛生間裡有輕微的動靜,但是又不像滴水的聲音。
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帶着媽媽出來的時候,是什麼都檢查好的。
難道是……
夢小雅想到這裡,輕輕的向着衛生間的門口走去。
只見那扇門虛掩着,她躲在門的側面,耳朵貼着牆面,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一個順手拿起的玻璃杯。
如果這裡面躲着人的話,要是萬一對自己不利,也好有個防身的東西。
過了一會,“噠噠”聲再次輕微的響了幾下。
夢小雅確定是裡面可能有人了。
她給自己鼓了鼓勁,然後伸手猛地推開了衛生間的門。
當她看到衛生間裡的人之後,立刻就愣在那裡了,手裡的杯子也落在地上了。
夢小雅看到陸露正坐在輪椅上。
她的身子繃得很僵硬,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臉上顯出了非常驚慌的表情。
她的手上緊緊的握着一根小樹枝,還在不斷的瑟瑟發抖,偶爾會碰觸一下輪椅的扶手,發出“噠噠”的輕微聲響。
陸露的這個樣子,讓夢小雅怎麼也沒有辦法和剛纔那個和自己在草地上有說有笑的媽媽聯繫在一起。
“媽,你這是怎麼了?”夢小雅看到陸露這個樣子,就像是自己的心頭,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淚水也在眼眶裡打着轉轉。
夢小雅連忙跑進衛生間,半蹲在陸露身邊,把媽媽手裡的小樹枝扔在一邊,然後一隻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媽,我在你身邊呢,不要害怕。”
另一隻手輕輕的撫着她的後背,讓她能夠儘快的放鬆下來。
“他來了,他來了……”陸露一邊大口大口的吸着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嘴裡不斷的嘟囔着。
“媽,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呢。”夢小雅安撫着陸露,心裡也明白了爲什麼她會失蹤,原來是在躲着誰。
究竟是誰讓媽媽變得如此驚慌呢?
夢小雅也顧不了想這麼多了,推着輪椅從衛生間裡出來,然後把媽媽扶到牀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
等一切都弄好了,她想起來醫院外面還在不停的發佈着讓大家幫忙尋找陸露的信息呢。
她拿起牀邊的電話,按照旁邊的內部電話卡提供的廣播室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告訴他們人已經找到了,並對他們表示了感謝。
放下電話,她又按響了牀頭的呼叫按鈕。
過了一會,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陸露剛纔好不容易平復了一點的精神,再次被驚得顏色更變。
她拉住準備要去開門的夢小雅胳膊,很緊張的說:“女兒,他來了,你不要過去。咱們不出聲,他就不知道我們在這裡。”
夢小雅對着媽媽微微一笑:“媽,你就放心吧。剛纔我叫了護士,她來是給你檢查身體的。”
說着她伸手輕輕的把她拽着自己的手小心的推開,然後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一個小護士站在門口:“剛纔是你按的呼叫鈴嗎?”
夢小雅點了點頭:“剛纔我媽媽出去了一趟,回來後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希望你們給她好好的檢查一下。”
小護士點了點頭:“你稍等,我這就找大夫過來。”說着轉身走了。
不一會,兩名大夫就在小護士的帶領下來到了陸露的病房。
他們開始給陸露做着檢查。
半個多小時之後,夢小雅見到他們已經檢查完畢了,連忙問:“醫生,我媽媽是怎麼了?回來之後就神志不清的?”
其中一個醫生說:“夢小姐,我想問你一下,你帶她出去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嗎?”
夢小雅搖了搖頭:“我帶着媽媽只不過是在草地上散散步,只是說了一些有關天氣的事情,後來我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就找不到她了。直到剛纔我纔在病房的衛生間裡發現她正躲在裡面,她的神情顯得很緊張似的。”
醫生聽了夢小雅的描述之後,對她說:“夢小姐,你媽媽曾經頭部受到了重創導致昏迷,直到最近才甦醒過來。雖然她的病情是有見起色,但是一遇到某種刺激後,她就會產生出一些幻覺,做出一些她都控制不了自己的事情,甚至會還會採取過激的行動。”
夢小雅點了點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媽媽口中反覆唸到的“他”有可能在自己打電話的時候真出現過。
但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媽媽可是從來沒有說過。
“謝謝醫生,那我想問下遇到這種情況我該怎麼辦呢?”夢小雅問道。
醫生先是跟身邊的小護士說了一句,她轉身離開病房之後。
那個醫生對夢小雅說:“其實方法也很簡單,就是不要讓她受到同樣的刺激就可以了,多跟她聊聊天什麼的,分散她的注意力,經常給她做做按摩什麼的讓她的全身放鬆。”
夢小雅頻頻點頭,將醫生說的全都記住了。
過了一會,那個小護士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了,將一支針管交給醫生。
“夢小姐,鑑於她現在的情緒有些緊張,我先給她打一針,讓她先鎮定下來。”醫生說完,轉過身給陸露打了一針。
很快的,陸露就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的睡着了。
醫生也和護士離開了病房。
夢小雅看着睡着了的媽媽,眉頭微微的一皺。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那個媽媽不想見到的人是來專門找她的,還只是一次意外的邂逅。
如果是後者,那還好說。但是如果是前者那該怎麼辦呢?他已經知道了媽媽的下落。
那麼他下一步該怎麼做呢?
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但主要的是他們之間到底出現了什麼樣的事情。
晚上回去前,她委託了護士照看一下媽媽,這才放心的開車回到了雲不凡的家裡。
“小雅,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你的氣色怎麼看起來有些不好啊?”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洛喬,轉身問。
在她身邊的雲不凡一聽,也急忙轉過頭來:“瑜瑜,你媽媽她怎麼了?”
夢小雅這會思緒非常的混亂,甚至她都沒有聽到他們在問自己。
雲不凡見她沒有反應,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夢小雅的面前,看着她那張寫滿了愁容的臉。
“瑜瑜,今天遇到什麼煩心事了,不妨跟我們說說,我們也好給你出出主意。”
這時候,夢小雅纔算是回過神來,她擡頭看了看雲不凡:“謝謝你的關心,只不過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接着,她簡單的把剛纔醫院裡發生的事情說給他們聽。
雲不凡皺了一下眉頭:“根據你說的這個情形推斷,伯母是遇到了一個什麼人,而這個人也很有可能是導致伯母上次昏迷的元兇。”
夢小雅根據雲不凡的說法,又將自己之前和現在瞭解的一些情況結合起來,那個‘他’的確是有些值得懷疑。
而且那個人一定是媽媽不想見到的人,只是怎麼能從媽媽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呢?
夢小雅對於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從媽媽的口中得到一些關於那個‘他’的信息還有些傷腦筋。
雲不凡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瑜瑜,別傷腦筋了。這件事,如果伯母不說的話,咱們是很難入手的。所以,咱們更應該想辦法讓她好起來。這樣,這個謎團纔可以被揭開。”
洛喬也在旁邊搭腔道:“是啊,你現在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好好的跟着師兄學本事,然後等到時機到了,再幫着伯母把這件事情給調查清楚。”
夢小雅點了點頭,看來事情也只能這樣放着了。
但是另外一個顧慮又上了她的心頭:“不凡,我很擔心那個人會對媽媽不利,今天他們的相遇,就讓她精神失常了。以後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真的不敢想象。尤其是他是不是專程爲了媽媽而來。如果是的話,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明天就給她轉一間病房,或者乾脆轉院?”
“瑜瑜放心吧,從今天的事情我估計他們應該是偶遇,或者是伯母見到那個人,而那個人沒有見到伯母。不論從那個可能性來說,都不會對伯母構成什麼不利的影響。”
夢小雅聽了總算是能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說着她又看向洛喬:“你知道那會是誰給我打的電話嗎?”
洛喬聳了聳肩“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蟲子,怎麼會知道。”
“是陽陽打來的。你哥哥洛翰都快要對你下全城通緝令了。”夢小雅說
洛喬撅着嘴,皺了下眉頭:“這不可能啊,我記得出來的時候留過一張字條,上面寫着我去拍戲了。”
“你把字條放在哪裡了?”雲不凡問。
“嗯……”洛喬想了想“好像是茶几上,一堆零食包裝袋的邊上。”
雲不凡頓時無語:“人家都說壞孕傻三年,你這也不過是幾個月,智商怎麼就下降的這麼快。師母本來就是個愛乾淨的人,八成她把你的字條當垃圾和那些零食袋一起扔了。”
“……我有什麼辦法嘛,我匆匆忙忙的走,不就是想避開爸媽和我哥嘛。”洛喬顯出一臉的委屈說道。
“行了,到時候你給他們打個電話,師父師母報個平安,別讓二老爲你擔心。”雲不凡就像是個大哥哥一樣教訓着洛喬。
對於洛喬來說,雖然洛翰纔是她的親哥哥,但是她並不怕他。或許是從小到大洛翰一直都很遷就她吧。
而對於雲不凡,她可是怕的不得了,只要他說的話,基本上洛喬都會言聽計從。
“行了,你在這裡慢慢的教育喬喬吧。我現在腦子都快亂的成了一鍋粥了。我先回去睡了。”夢小雅說着,拖着她那疲憊的身子,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喂,小雅。就看在我等你的份上,不能就這樣把我丟給師兄啊……”洛喬發出了近似絕望的呼聲。
但是與此同時,雲不凡又等了她一眼,接着就像老和尚唸經一樣說道:“你給我老實點,我給你說的話還沒說完呢……”
“夜幕下的A市,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了。比起以往,現在顯得是更加的燈紅酒綠,物慾橫流。”
一輛黑色的紅旗牌轎車,停在距離A市不遠的山頂上。一個男人拿着他的那隻心愛的海柳木菸斗,低頭看着腳下的那座繁華都市。
說道這裡,他又輕嘆了一聲。
在他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他身材高挑,黑色的棒球帽戴在頭上,但是長長的帽檐卻壓得很低。
最有特點的,就是他腦後的簡單紮起來的辮子。
正是唐天澤。
他皺着眉頭,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轉頭看着菸斗男人:“師傅您在感嘆什麼?”
菸斗男人眉頭微微動了動:“我是在想今天來這裡是不是一個對的決定。”
“師傅,爲什麼這麼說?不是今天已經見到您想見多年的人了嗎?”唐天澤顯得有些不太理解。
“你有沒有看到,她見到我時候的樣子。本來她還是笑容滿面,但是接着就是陰沉似水,而且她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的快速離開了。我真不知道,陸露到底是在怕什麼……”
菸斗男人說着,把手裡菸斗裡面的菸葉殘渣磕掉,裝進了一個黑色的絨布袋裡,在那個袋子的右下角,用金線繡着一個L。
“走吧,近期我看我還是不要來這裡爲好,等到了合適的機會再去見她吧。”說着他轉身低頭上了車。
唐天澤雖然不明白這是爲什麼,近在咫尺的人卻偏偏不能相聚。
他和師傅一樣都有這樣的一個疑問,就像是上次他們在S市見到陸露一樣,當她見到了師傅之後,整個人都變得非常驚慌失措,才導致了之後的事情。
他也鑽進車裡。
在回程的路上,唐天澤問:“師傅,那其他交代我辦的事情還需要按計劃進行嗎?”
菸斗男人點了點頭:“其他的事情你繼續辦。對了,夢小雅的身份問題你調查清楚了嗎?”
唐天澤很抱歉的搖了搖頭:“本來是有一個機會的,只不過那天出了一些小意外。最近我看是沒有辦法接近她了。不過師傅你放心,我會找機會的。”
“嗯,這件事情你也用不着操之過急,我不希望她們的生活因此都受到影響明白嗎。好了,我現在有些累了,先休息一會,等到了地方再來叫我。”
唐天澤點了點頭。
黑色的轎車再次溶進了這座繁華的都市。
*
與此同時,秦火接到消息。他急匆匆的走到了言天錦的書房:“主子,我剛纔接到了消息。小姐的媽媽突然在醫院裡失蹤了。”
言天錦正在看書,一聽這個消息,立刻坐直了身子把書放在一邊。
“你有沒有派人去找一找?”
秦火點了點頭:“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言天錦擰着眉頭做回椅子上,一個行動不便的老太太,怎麼就平白無故的失蹤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秦火再次接到電話:“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嗯,我知道了。”
秦火本來凝重的臉上舒展了不少:“主子,剛從院方那裡得到消息,小姐的媽媽已經找到了。但是據院方轉述小姐的話,好像她的媽媽受到了什麼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