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可有什麼家人?待你身體好了之後,我派人送你回家可好?”
“我。”安流煙的鼻子微微一酸,眼底情不自禁的浮起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她拼命的搖着頭,努力的壓制着體內那種悲痛欲絕的感受,她哽咽着嗓子說道:“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這樣啊。”少女低垂着眼瞼靜靜的呆愣了片刻,然後伸出一隻手搭在安流煙的肩膀上面,煞是正經的說道:“既然姐姐已經沒有家人了,倒不如跟我們一起回國吧。”
“回國?”安流煙擡起一雙水霧朦朧的眸子看着少女,疑惑的呢喃了一下嘴角。
少女撲哧一聲的笑出了聲來,她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似乎有些懊惱一般的說道:“跟姐姐說了這麼久的話,都忘記了自我介紹了。”她伸出一隻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然後煞有其事的開始介紹說道:“我是夜月國的公主,叫做曲裳,此次陪着哥哥前來未央國就是想要面見你們的新國君。”說到這裡曲裳無奈的嘆息了一口,說道:“怎料,你們未央國的國君病重,所以此次只能說是無功而返了。”
病重?!這兩個字像是兩顆巨型炸彈一般的在安流煙的胸中炸開了,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背,嘴角牽強的揚起一抹笑容:“好好的,怎麼會病重呢?”這話她既像是再問曲裳,但是更多的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誰知道呢?”曲裳無奈的聳動了一下肩膀,她對着安流煙露齒一笑:“現在我們準備回夜月國了,不知道姐姐是不是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安流煙遲疑了一下,她忽然起身跪倒在曲裳的面前,她低垂着眸子,語氣甚是幽怨的說道:“公主的盛情,民女自然是不敢退卻,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求公主幫忙。”
“什麼事情?”曲裳半拉扯着將安流煙從地上拉了起來,眉心疑惑的挑動了一下。
“民女的丫鬟自小陪着民女一起長大,民女一直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但是現在她被山賊擄走了。民女怎麼可以坐視不理,公主仁慈,求公主幫民女救回丫鬟。“安流煙的這番話說的極爲真切,讓曲裳也情不自禁的紅了眼眶。
曲裳略微的遲疑了一下,她伸出一隻手在安流煙的手背上面拍了兩下:“既然這樣,那我們一起去求哥哥,只要他肯出兵的話,就一定可以救回你的婢女。”
曲墨淵坐在桌子旁邊,轉動着手中的杯子,他將安流煙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脣瓣譏諷一般的掀起,他的眸子冷冷的朝着曲裳一瞥,語氣之中帶着濃重的諷刺意味開口了:“你要寡人出兵去救一個婢女?”
“哥哥?”曲裳嘟着嘴巴剛想要開口,但是卻被曲墨淵重重的呵斥了。
“笑話?!姑且不論這裡是未央國的地盤。”曲墨淵停頓了一下,他緩緩的站起來走到安流煙的身邊,一隻手執起安流煙的下巴,冰冷的眼神對上安流煙風輕雲淡的眸子:“要寡人爲了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出兵,你真當本王是閒着沒事做是不是?”
“陛下。”安流煙的臉色未變,她的眸光始終都停留在曲墨淵的身上,淡淡的
開口說道:“若然陛下願意出兵幫民女救回婢女,民女定然會報答陛下。”
“報答?”曲墨淵的眼神有些嫌惡的在安流煙突出的小腹上面掃過,毫不客氣的開口說道:“你認爲寡人會對你這樣一個女人感興趣嗎?”
“呵呵。”安流煙呵呵的輕笑了幾聲,脣瓣微微的掀起,她的眸光淡淡的在曲墨淵的身上掃過,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是陛下答應幫民女救回婢女,民女定然不會讓陛下失望的。素問夜月國是一個喜歡以文會友的國家,今天民女想要陪陛下賭上一把,若是陛下輸了,就請陛下出兵救回民女的婢女,如何?”
曲墨淵幽深的眸子之中染上了一道有趣的光芒,他的脣瓣微微的揚起,輕啓薄脣:“你這是在跟寡人講條件?”
“不。”安流煙輕輕的搖了搖頭,脣瓣始終都盪漾着淡淡的笑容,她甚是篤定的開口說道:“民女只是想要跟陛下賭一次而已。”
“好。”曲墨淵拍了一下手,眸底的笑意越加的濃厚起來了,他將安流煙上下的打量了一番,眉毛輕輕的挑動了一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開口說道:“若是你輸了,怎麼辦?”
安流煙的左手緊緊的掐着自己的右手,她仰起頭來,目光直直的瞪着曲墨淵,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我不會輸。”爲了雪瑤,她也絕對不可以輸,安流煙的脣瓣微微的勾起一個絕美的弧度,繼續說道:“若是輸了,悉聽尊便。”
“好。”曲墨淵仰起頭來哈哈的大笑了幾聲,他側過頭去看着窗外的月亮,忽然會心一笑,然後眼底染上了一抹勢在必得的光芒:“月圓月缺,月缺月圓,年年歲歲,暮暮朝朝,黑夜盡頭方見日。”
安流煙的嘴角始終都盪漾着一抹淺笑,她的目光停留在窗臺上面的一盆花上,脣瓣的笑意越加的濃郁起來了:“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夏夏秋秋,暑暑涼涼,嚴冬過後始逢春。”
曲墨淵頓了一下,他自然知道安流煙的這對子對的是極好的,但是他黑下臉來,輕蔑的朝着安流煙瞥了一臉,淡淡的說道:“僥倖。”
安流煙的脣瓣一揚,她揮動了一下衣袖,說道:“既然陛下覺得民女對得僥倖,那請陛下再出一對。”
“不。”曲墨淵搖了搖手,脣瓣危險的揚起,他指着窗臺外面的話說道:“對子太簡單,不如我們換一個玩法。”
“哦?”安流煙的眉心微微一動,但是臉上卻始終都掛着淡淡的笑容,她擡起眸子看着曲墨淵,煞是風輕雲淡的說道:“不知道陛下想要怎麼玩法?”
“海棠花。”曲墨淵莫名其妙的從口中吐出了兩個字來,他看着安流煙疑惑的神情繼續說道:“寡人素來是極喜歡海棠花的,若是姑娘能夠做出一首讓寡人滿意的詩來,那寡人二話不說,立刻就出兵替姑娘將你的婢女救回來,姑娘認爲如何?”
聽到曲墨淵這麼說,站在一旁許久都沒有出聲的曲裳有些忿忿不平的開口說道:“哥哥,你的方法是不是太不客觀了,若是姐姐做出來了,明明你心裡是滿意的,但是嘴上卻偏偏說不滿意,那怎麼辦?”
曲墨淵狠狠的朝着曲裳瞪了
一眼,睨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冷冷的開口說道:“裳兒,難道在你的心中你的哥哥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好,我答應了。我相信陛下定然不會是那種人。”安流煙二話不說,便一口答應下來了,她的手在自己的額頭上面輕輕的敲擊了兩下,然後緩緩的開口:“江城地瘴蕃草木,只有名花苦幽獨。嫣然一笑竹籬間,桃李漫山總粗俗。也知造物有深意,故遣佳人在空谷。自然富貴出天姿,不待金盤薦華屋。朱脣得酒暈生臉,翠袖卷紗紅映肉。林深霧暗曉光遲,日暖風輕春睡足。雨中有淚亦悽愴,月下無人更清淑。先生食飽無一事,散步逍遙自捫腹。不問人家與僧舍,拄杖敲門看修竹。忽逢絕豔照衰朽,嘆息無言揩病目。陋邦何處得此花,無乃好事移西蜀。寸根千里不易到,銜子飛來定鴻鵠。天涯流落俱可念,爲飲一樽歌此曲。明朝酒醒還獨來,雪落紛紛那忍觸。”
“好。”安流煙的話音剛落,曲墨淵清脆的掌聲便在空氣之中響了起來,他用一種極度讚賞的目光將安流煙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脣角睨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開口道:“好一句明朝酒醒還獨來,雪落紛紛那忍觸。姑娘當真是才思敏捷。”
“如何?”安流煙的眉心微微的挑動了一下,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曲墨淵,風輕雲淡的開口說道:“不知道陛下的決定是什麼?”
“寡人明天立刻派兵將姑娘的婢女救回來。”曲墨淵爽朗的開口說道。
“多謝陛下。”安流煙恭敬的朝着曲墨淵行了一個禮,一隻手有些疲倦的搭在自己的額頭上面,單薄的身子也顯得有些搖搖欲墜了。
“來人。”曲裳見到安流煙這個樣子,輕聲的對着門外喚了一聲。
“請公主吩咐。”兩個婢女模樣打扮的人緩緩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們講姐姐扶下去歇着吧。”曲裳吩咐道。
“是。”安流煙朝着曲裳投去了感激了一眼,然後任由兩個婢女扶着自己緩緩的朝着門外走去。
等到安流煙離開之後,曲裳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將曲墨淵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嘴裡還不時的發出嘖嘖的聲音。
“什麼事?”曲墨淵微微的側過頭去看着一臉饒有興致的曲裳,淡淡的開口問道。
“哥哥,你有點不一樣哦。”曲裳帶着調侃意味的看着曲墨淵。
“嗯?”曲墨淵的嗎誒嗎哦意外的挑動了一下,開玩笑一般的開口說道:“寡人有哪裡不一樣了?”
“你是不是對姐姐有意思?”曲裳的兩隻手託着自己的腮幫子,脣瓣翹起:“否則依照哥哥的個性怎麼可能答應出兵去幫姐姐救回她的婢女呢?勞師動衆,這可不像是哥哥的作風。”
曲墨淵伸出一隻手在曲裳的腦袋上面重重的拍了一下,語帶譏諷的開口說道:“你不要以爲寡人不知道,若是寡人不答應,你這丫頭恐怕會自己偷偷的帶人去將那個婢女救回來的。”
“呵呵。”曲裳有些不自在的摸着自己的頭,呵呵的假笑了兩聲,然後偷偷的朝着曲墨淵吐了吐舌頭,繼續開口說道:“不,哥哥應該對姐姐有些不一樣的感受纔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