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鬧了大半夜,終於平靜了下來,蘇雲博夜半三更的出了門,管家火急火撩的跟在他身旁,不解的問:“大人,這都三更半夜的了,不知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蘇雲博幽幽的看了眼管家,忽的嘆了嘆氣:“長夜漫漫無人暖腳,我出去轉轉,許還能碰着一個願意爲我暖腳的,你說是不是?”
管家抹了一把汗:“大人,這三更半夜的,您上哪兒去……”
“就是你想的那個地方,駕車,咱們去凝香院。”他上了馬車,抱着手裡的暖爐,一隻手撐着下巴,眯着眸子瞧着那站在門口風中凌亂的管家,脣角的笑意漸漸的擴大。
蘇雲博真沒去凝香院,他半夜翻牆進了那丞相府,相府裡嚴恪剛剛醒過來,見蘇雲博醒了,他吃力的咳了咳,脣色蒼白,張了張嘴,聲音乾啞得很:“幼之……”
“說吧,你到底作了什麼孽了,把自己作成這個樣子?你家那前任丞相夫人可是在門口站了一天一夜不說,被你那新任夫人又是打人又是潑水的,那麼多的百姓圍着,可別提多熱鬧了,嘖,可惜我上朝去了,不曾看見這個熱鬧。”他衣袍一撩,在嚴恪的身旁坐了下來,瞧着這躺在牀上的人,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嚴恪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劍眉微擰了擰:“誰給她的膽子!咳……咳咳咳。”
“相爺,這話可就說得過份了,人家唐大小姐可是說得清楚明白,是你差人打的人,是你差人潑的水,嘖,你說你前些日子還捧在手心裡,怎麼這會兒就將人給摔下地獄了?嘖,幸虧那丫頭是在我的後府門口睡着了,費了好大的勁纔將人救醒,這才醒了沒多久呢,那人就跑了,嘖嘖,你說你是作了什麼孽?讓他連我都避着了。”蘇雲博非但沒收手,反而越來越激烈的提及天闌珊,嚴恪握着帕子不斷的咳嗽,待咳嗽消停了些,他才淡道:“武昭帝,並沒有死。”
蘇雲博抱着手裡的暖爐,優雅的弄了弄他的衣袍,笑盈盈的道:“我知道。”
“武昭帝若是要重返朝堂,相爺他必不會留。咳咳,幼之……”嚴恪已經開始在做他的打算了,在他的心裡,他始終明白,正統武昭皇帝的迴歸,並不僅僅是衆人的猜測,因爲,他那傻夫人救的那個人,就是武昭帝龍玄蔘。
“別別別,你一喊我幼之我就覺得這是幼稚二字。你想說什麼趕緊說,我打算去凝香院,就是順道過來看看,沒想到啊,你竟然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個鬼樣子,我說怎麼宴會提前走了也不通知一聲。”蘇雲博端了茶盞,吹了吹,茶香梟梟而起,屋子裡掛着一副字畫,椅子上還擱了白色的毛毯子,屋子裡面的佈置倒是別緻,只是怎麼瞧着都不像一個丞相的家,更像是一個儒雅學士的。
“替我暗中照顧她,若非生死要事,不必出手。”他終究,護不得她這一世。
“你就這麼相信我的本事?萬一新皇帝腦子抽風了,要把我也給處理了怎麼辦?幕之,你那夫人,個子雖小,脾氣卻不小。”他悠閒的喝了口茶,彷彿他不
是來幫忙的,只是來看個笑話的。
嚴恪的字是述之,蘇雲博的是幼之,至於雲墨秋的,是棠之,據聞,生雲墨秋的時候,是海棠花開的時候,所以取字棠之。三個人這樣的關係,倒也算是發小了。
“不會,刑部許多案子都離不開你,再者,太后登基一事,與你並無甚牽連。咳咳……”嚴恪捂着帕子,猛的又咳了起來。嚴恪如今的身體不大好,所以蘇雲博也就不好在這裡再呆下去了。
“行了,我懂,你好好養着吧,明天可是那皇帝祭天的日子,你到時候要是不能去……”
“無妨。”嚴恪靠着牀上的靠枕,他垂眸,瞧着那正在燃燒着的碳盆,微眯了眯眸子,唐國公府,唐嫣然!
“那我走了。”蘇雲博招了招手,轉身出了這主院,翻牆回了他的馬車裡。
嚴恪躺在牀上,身上的傷又怎麼可能是一日兩日能夠好得了的,穀風有些擔憂:“相爺,你這……你這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如何能去得那種地方?那那可是祭天,多晦氣就不說了,路途雖說不遠,可是到底是要出城的,誰知道出城會發生些什麼?要不然,你還是再請個假好了,免得到時候出什麼亂子。”
嚴恪接了熱茶,喝了一口,淡道:“去查一查,夫人現在何處,記得給她留些銀子,切記,不要讓她發現是相府做的。”
“如今天都快亮了,相爺,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若是要去的話,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動身去皇宮匯合了。”穀風瞧着嚴恪,有些無奈,這人是真的瘋了不成,盡不將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
“嗯。”嚴恪應了一聲,躺回牀上,眼睛一閉開始休養。
天色還矇矇亮的時候天闌珊就悄悄的推開門出了這破舊的小院,那躺在牀上的人猛的睜了眼,精銳的光一閃而逝,又緩緩的閉了眼。
天闌珊哈着手走在街道上,街道上已經開始有人做買賣了,天闌珊被人撞了一下,那人一袋銀子掉了,她拾了起來,忙朝那人道:“唉,你銀子掉了。”
那人回過頭來,露出一張如花一般的臉,這人臉上還畫着兩個紅圈圈,活像那陪葬的小紙人似的,一張臉抹得跟鬼一樣白,他笑盈盈的瞧着天闌珊,風騷萬千:“哎呦,真是我的銀袋子哈,這位夫人如此好心,不妨跟我走,我請你吃個早善如何?這裡的包子份量可足得很。”
天闌珊搖了搖頭:“不了,我就是把袋子還給你,沒有別的意思。”
這人打開錢包一看,瞪着天闌珊:“錢不對!”
“我沒打開。”天闌珊有些傻眼了,她不會被人訛錢吧?可是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啊。
“我說你怎麼這麼好心的將錢袋子還給我呢,這裡面都是石頭,你把銀子還給我,要是不還給我,我可要你好看啊!”這人拽着天闌珊的外袍,外袍是上等的白狐皮做的,格外的保暖,也算是天闌珊手裡最值錢的一件東西了,這人瞧着她外面這件衣服,摸着下巴笑了:“既然你不願意把錢還給我,那就拿這
件衣服抵好了!”
“我……我只有這麼一件衣服,不能給你,再說了,我是真的沒有動你的錢袋子。”天闌珊捂衣服,瞪着這姿態越發囂張的人,心裡忽的有些失望,原來這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人的。
“少廢話,你偷了老孃的銀子,難道不應該將銀子不它們我嗎?趕緊的,別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告訴你,我可沒有這麼多的時間跟你墨跡,你最好自己交出來。”他瞪着天闌珊,一雙手差點沒掐上來,天闌珊一把將他推開,轉身便跑,這人慾追上去,卻被穀風給擋下了,穀風眯了眯眸子,手裡的刀抵在他的心口,冷笑道:“我可不是那位夫人,沒她那麼好的脾氣。”
“你,你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麼,我告訴你,這條街上可都是我的熟人,到時候我若是去衙門告你……”這人生得高高瘦瘦,指着穀風語氣很橫,穀風一伸手就直接一刀子削斷了他肩膀上的那層衣服,他瞬間冷汗冒了出來。
穀風笑道:“把你身上的錢交出來,若是被我發現你敢藏一分錢,別怪老子弄死你。”
“你還想打劫我不成!來人啊,快……”
穀風一把匕首砸在他的喉嚨上,壓得他的喉嚨冒了血,他頓時嚇得將錢袋子雙手奉上,穀風拿了那錢袋子,掂量了一下,淡道:“少了,自己去衙門招認,否則,你就是逃出金陵,我也照樣能將你找回來。”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認罪,您慢走,慢直衝了。”他嚇得不輕,穀風卻收了刀拿了銀子走了,他的輕功很快,走得高些,一低頭就能看天闌珊正撐着雙膝靠在牆邊喘氣,嘖,怎麼成了這副德行了。
他順手錢袋子朝着天闌珊扔了過去,誰料天闌珊拔腿又開始跑,壓根沒有看見他的那個錢袋子,穀風嘴角抽了抽,他來到那個大牆邊,伸手將那錢袋子拾了起來,那丫頭,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有些不死心,又追了上去,這一次直接將錢袋子砸在了天闌珊的身上,誰料天闌珊嚇得更厲害了,她轉身又跑了。
穀風恨不能打自己一頓,這麼一點事兒,這可是送錢,估計也就只有在天闌珊這裡,纔會有錢也送不出去吧!當真是……
天闌珊跑進了東城區,她撐着膝蓋,站在人羣裡,瞧着來來往往的人,忽的鼻子被蔥煎包的香氣誘惑了,天闌珊摸了摸肚子,盯着那蔥煎包嚥了咽口水。
穀風跑去了這賣蔥煎包的後廚,朝那小二嘀咕了幾句,那小二歡歡喜喜的跑了出來,見了天闌珊,一頓善意的笑,朝天闌珊道:“姑娘可是餓了?快進來坐,姑娘可是本店第一百個客人,所以本店可以免費讓姑娘吃一頓。”
天闌珊指着自己,有些詫異:“我?可是我,我沒錢呀。”
“不收錢,姑娘若是喜歡,下次再業就成了。”那小二將天闌珊給拖進了那店子裡,將人按在桌前,拿幾個蔥煎包給她,天闌珊夜裡沒吃什麼,米飯太黃,菜做得跟屎似的,這無疑是要一個吃貨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