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暴殄天物!”天闌珊咬牙,想到嚴恪的頑疾,鬼使神差的問道,“你知道經常咯血的病該怎麼治嗎?”
小酒神色怪異,“這是第二個問題?”
天闌珊猶豫了一會兒,“是!”
小酒卻聳了聳肩,“我又不是大夫,開不了藥方!”
“所以?”天闌珊看着小酒,一雙大眼睛眨了又眨,表示快解答。
“所以這就是我的答案!你快走吧!”小酒眼疾手快扯下天闌珊腰間的荷包一個閃身便走進了前廳。
天闌珊失魂落魄的回了相府。
“夫人這是打哪兒來?”嚴恪坐在大廳主位,端着一杯茶,不時用茶蓋碰着茶杯,發出單調的聲響。
天闌珊也坐了下來,很快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天香樓。”
嚴恪的手一抖,半杯茶差點倒了出來,“夫人去那兒做什麼?難不成是那兒的花魁長得太好看了些?”
“沒見過花魁!”天闌珊老實的搖了搖頭,“我銀子不夠!有銀子也不能亂花!”
嚴恪滿意的點頭,“夫人倒是勤儉持家。”說着掀起茶蓋輕啜着茶香。
“不過我去找了他們的夥計,但他比花魁還貴,竟然要了我一袋金子,真是…”話沒說完,就聽見噗的一聲,她條件反射嚇得一下子跳的老遠,定睛一看發現是嚴恪喝茶噴了,放鬆的拍了拍胸脯,低喃道:“還好不是吐血!”
“咳咳”嚴恪放下杯子,摸出絲帕擦了擦嘴角,聲音溫和的不像話,“夫人方纔是說去天香樓花了一袋金子見了一個小廝?”
“對啊!”
噗的一聲,這次不是水,是血!
天闌珊嚇得連忙躲到了門外面,一臉欲哭無淚。她又哪兒刺激到這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了!
“夫人,你過來!”嚴恪擦掉嘴角的血,掀起一個溫雅如蓮的笑。
天闌珊一步一步挪過去,委屈的站在一旁,“相爺,我錯了!”
這麼自覺?嚴恪挑了挑眉,“錯哪兒了?”
“我不該去天香樓!”天闌珊試探着說。
“嗯。”嚴恪微微閤眼。孺子可教也。
“我不該花了一袋金子!”天闌珊再接再厲。
“嗯。”嚴恪頷首,示意繼續。
“我不該去見一個小廝!”天闌珊按照他的話把三個重點都說了一遍。
“嗯!”嚴恪滿意了,“知道改嗎?”
“知道!”天闌珊沒想到自己這麼兇殘,一句話裡做錯了三件事還把相爺氣的吐血,連忙做着保證,“我以後絕對不會花一袋金子在一個小廝身上了。”
“嗯。”嚴恪心想媳婦還是很好調教的。
“我應該花在花魁上!”天闌珊思量着相爺的心裡花魁應該比小廝更值錢。
“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以後不會在小廝身上花金子了,我花銀子好了。”天闌珊一喜。
“嗯
?”相爺立馬睜開了眼,再次吐血。
天闌珊揪着衣袖哭喪着臉,她又做錯了什麼?
是夜,夜涼如水,正是行竊的好時機。
一道黑影貼着牆壁快速閃過,停在一個牆角,聽着裡面人員的走動聲,判斷着時機一個翻身越過高牆,幾個起躍間落在了一間庫房外,看着厚重的大鎖,黑影拔下頭髮裡的一根鐵絲,快速靠近用獨門手法解鎖,一個閃身進去又合上了門,卻翻翻找找怎麼也沒找到那塊名爲玲瓏玉的藥材,不由咬牙,不會真被煮了吃了吧?
突然聽見腳步聲,天闌珊連忙將自己隱入了黑暗。直到腳步聲過去,她才又重新出來,看着滿屋子的寶貝,心想這一趟總不能白來。又挑挑揀揀的搜刮走了幾株名貴的藥材,又把自己帶來的銀票都塞到了庫裡,這才一個閃身溜了出去,卻沒想到被還是被人發現了。
很快刑部尚書的府邸燈火通明,侍衛隊追殺着她四處逃竄,好不容易頂着捱了一劍的代價逃了出去,一個縱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次日天闌珊面色蒼白的從相府的房間裡出來,就見嚴恪站在門外,她心裡一個咯噔,說話也磕磕絆絆,“相…相爺!”
“你怎麼了?這般虛弱?”嚴恪見她巴掌大小臉上滿是疲憊,一雙水潤的大眼睛也成了熊貓眼。
“我…”天闌珊話還沒說完,就見一人風風火火的跑過來,正是蘇雲博無疑,天闌珊明智的選擇了裝死,華麗麗的暈倒在相爺的懷抱。
“嚴…”蘇雲博急匆匆的說話,卻被嚴恪無情的打斷。
“先叫大夫,其餘的事等我夫人好了再說!”嚴恪抱着天闌珊又進了房間。
“可是我的府邸遭賊了!”蘇雲博瞪大了狐狸眼,連白霜經過的時候都難得的沒有去招惹。
“相…相爺”天闌珊一聽要傳大夫,瞬間幽幽轉醒,“放我下來吧!你的頑疾還沒好!”
“莫擔心本相,你自己倒是看起來比本相還虛弱!”嚴恪溫和的語氣卻鮮見的多了幾分心疼。
天闌珊連忙從他懷裡跳了下來,轉了一圈,表示自己沒事,笑得一臉燦爛,“我只是昨晚做了個噩夢沒睡好而已!相爺讓我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吶!你看你夫人都沒事了,這回總能跟我走了吧?”蘇雲博倒是安分了下來,眯着一雙狐狸眼看着嚴恪,倒是沒有注意到天闌珊的異常。
嚴恪看她確實沒什麼事,這才放下心來,只是不知爲何鼻翼間總縈繞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那也好!你且好好休息!本相先去蘇尚書的府邸看看。”
“嗯!”天闌珊笑眯眯的點頭,燦爛的朝陽更耀眼,倒是讓人忽略了她臉色的蒼白。
待嚴恪和蘇雲博走後,天闌珊立馬關上門抱着自己的手臂,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冷汗直直往下掉。撩起衣袖,看了一眼已經滲血的手臂,看來她需要好好地養一陣子了!
走到櫃子前,她用另一隻手打開櫃子,拿走所有的藥
材和昨晚堆積染血的繃帶裝在一個包袱裡,推開窗,幾個起躍落在了牆頭。正要跳下去,
“夫人莫不是又要爬牆?”溫溫和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嚇得天闌珊差點摔下去,她回頭訕訕一笑,果不其然,嚴恪靠在對面的牆上,一雙桃花眼裡開滿了十里桃花,灼灼妍妍。
“給我兩天時間,兩天後我就回來!”
說完,天闌珊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身形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嚴恪眼中的桃花瞬間凋謝,穀雨出現在身後,“相爺,要跟着夫人嗎?”
“跟着,保護好她!”嚴恪拂手離開。他的夫人對他隱藏的東西可真多。穀雨看着相爺背影一如既往的孤寂,什麼也沒說,只是縱身去追已經走遠的天闌珊。
嚴恪去了蘇雲博的府邸沒多久,剛剛走到庫房門口,就發現穀雨又回來了。他不由皺眉,穀雨附耳對他說了幾句,他不由微微眯起了眼睛。
“嚴恪,你看這鎖是鎖芯完全被毀壞了,這卻是個技術高明的賊啊!”蘇雲博一邊讚歎着一邊看向嚴恪,“欸,你怎麼了?”
“沒什麼!”嚴恪笑意溫婉,“我只是在想飄渺門的弟子果真個個了得!”
“嗯?你說江湖第一門派飄渺門?”蘇雲博把鎖交給了自己的下屬,“要說起這個門派,我去調查過。這個門派的人各個來無影去無蹤,會各種奇門遁甲,在江湖上少有弟子出沒。”
“奇怪的是,我身邊竟出現了一個。”嚴恪低喃,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你說什麼?”蘇雲博沒有聽清楚,拍了一下嚴恪的肩膀,“怎麼突然提起飄渺門來了?難不成這事是飄渺門做的?不應該啊,那麼大個門派要是全做賊的話豈不是要偷遍天下無敵手了?”
嚴恪微微眯着眼,沒有說話。他等着兩天後她給他一個交代!
另一邊,卻說天闌珊從百草堂回來之後回了師兄們給她買的一個寧靜的小小院落,並不知院落外部下了守護的陣法,只有特定的人選才能看見這個偏僻寧靜的院落,所以她也並不知道穀雨被擋在了外面。
這一次,沒有美食迎接她回來了。
她剛進屋,自顧自的換了藥,飄渺門一向奇藥多,估計休息兩天她的傷就可以結痂了。卻聽轟隆一聲,竟然下起了暴雨。
天闌珊抱膝坐在窗前,目光透過細密的雨線看向遙遠的齊英山。那裡有陪她長大的狼羣和師父。師兄們也在那裡。
記得小時候,師父總喜歡抱她在窗前看雨,給她念詩,而她卻知會調皮的去抓那些雨線,經常濺了師父一臉的水。
她抱膝一坐就坐到了到了暮色低垂,雨還沒停,卻小了些,窸窸窣窣落在世間的每一處。烏黑的雲朵鋪在天邊,陰沉黑暗的雲朵在天邊織着暴風雨來臨的前兆,白天的暴雨的燥熱被黑夜裡的寒氣衝散了。她穿着略有些單薄的衣,手臂露在外面,白紗裹着的傷口已經不在流血。她呆呆的瞧着遠方的黑雲,眼中是難以散去的憂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