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月蛾站在門口,伸長了脖子朝裡面望,天闌珊也發現了她,衝到她身旁,將她一把拽了出來,朝皇帝道:“那我可否多加一個人?”
“此事由你作主。”皇帝坐在大位上,執了筆又重新開始批他的摺子。
玉月蛾偷偷看了眼皇帝,面色微紅,扯了扯天闌珊,不敢說話。
天闌珊只當玉月蛾緊張,於是便拉着她朝皇帝道:“那我要去看看相爺,你若是不讓,那我就對了那個北燕太子不客氣了。”她握着拳頭,拳頭咯咯作響,皇帝挑了挑眉:“幾日不見,你這身手,倒是練得像模像樣了。”
天闌珊有些小得意的仰着臉,朝他道:“那是自然,我早就好了,不過是日日練武罷了!”
“去吧。”皇帝笑着揮了揮手,天闌珊謝了恩,一抹眼睛,拉着玉月蛾便走了。
德全瞧着這兩人的背影,笑道:“皇上,難得殿下有位相交甚歡的陪着啊,如今殿下可比以前要開心多了。”雖然以前也是那麼傻,沒主沒肺的,可是如今明顯聰明瞭不少,還知道與皇帝談交易了。
“東興大軍壓境,代理丞相將朝堂弄得一塌糊塗,看來,朕要將春諱提前了。”皇帝一隻手擱在椅子扶手上,只覺得甚是頭疼。
德全端了茶盞擱在桌案上,朝皇帝溫聲道:“皇上,那文淵公子,也是治世之才啊,聽聞北燕太了前來,似有意拜訪文淵公子。”
“白墨青與嚴恪也算是師出同門,比起這朝堂,戰場更適合文淵公子,他乃我南晉之民,又豈會去北燕?何況,他既已經是容和的先生,又怎會再貿然去那北燕?只是眼下卓燃已經守在邊疆,戰事一觸即發,朕憂心的是,眼下軍民的心不齊。獨孤戰如今在外練兵正往回趕來商議此事,朕怕若是晚了,可就得不償失了。”皇帝擰着眉,憂心得很。
“文淵公子回塗山了,若不是曾回去,倒是可以問一問文淵公子可有解法。”德全也是覺得惋惜,那麼有才能的一個人,偏就甘於隱居山林,那般清俊的一個人,偏就斷了雙腿,也不知這上蒼待他是好,還是不好。
“召他們回來議事。”皇帝捏着眉心,只覺得心裡的火氣蹭蹭的漲。
“是。”德全退下喚人去了,結果剛出來,就撞上了站在門口的天闌珊與玉月蛾,天闌珊一把扯過德全,小聲道:“東興,真的要打起來了?那……那皇上會派誰去啊?”
“殿下,外面天寒地凍的,殿下怎麼……”
“你別管我凍不凍,你只說,皇上是要派誰去啊?不會是派相爺去吧?相爺可是個病怏子,以前還吐血呢。”天闌珊一顆心都糾起來了,整個人都是不好了。
德全一時哭笑不得:“殿下,此事皇上與羣臣正待議論呢,殿下還是先去大理寺看看丞相,再回府將公主府打掃一番,明日準備迎接北燕太子吧。”
天闌珊撇了撇嘴:“那我們先走了。”
“恭送殿下。”德全也是禮
數盡到,玉月蛾與天闌珊這次直接出了皇宮,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府坻一般的所在,只是那裡面的格局很不一樣,據說,南晉的大理寺牢房,是按着先前那位陣法神人的子牙的子牙獄所制而成,傳言屠風從三國的大牢裡都逃脫過,就是沒有從這子牙獄裡逃過,後來,還是有正值的大臣放了他,他才得以逃脫,而那大臣,在這皇帝昏庸的外表之下也是死得很悽慘。
用皇帝的話來說就是,欲成大業,必得踩着無數人的屍體上去,否則一味婦人之仁,終究只是枉然。
天闌珊匆匆去了大理寺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大理寺當差的都吃飯去了,所以天闌珊只是跟着那位大學士進去的,那大學士喚作解縉,是上一任殿試的榜眼,至於狀元,那位狀元當差三天,就被皇帝給發了一個驕奢淫逸的罪名,然後空歡喜了一場,所以那一屆的人學子都很低調,不顯山不露水的。
天闌珊跟着他在這大理寺裡七彎八轉,有些好奇:“你怎麼對這大理寺這麼熟?”
“回殿下,不才在大理寺裡審宗卷,昨日有些卷子還未審完,所以想着正午時分也能多些時間來審,不曾想遇見了殿下。”
天闌珊猛的停了腳步,回頭瞧着這與她隔着一步之遙的大學士解縉:“你是說,你在這裡審案宗?那,可省到過相爺的?”
“這……這乃朝堂機密,外人不得……”
天闌珊瞧着他,小聲道:“我就是看看,不會說出去的。再說了,你也不想讓相爺一直呆在大理寺裡面吧?若是能想出什麼法子來救相爺,那就是大事一件啊。”
大學士面色猶豫,玉月蛾朝他道:“解大人,你就別磨蹭了,眼下大家都用午膳去了,根本沒有什麼人注意,再說,是殿下要看,怎能算是外人?皇上如此寵愛殿下,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會有事。”
“那好,你們跟我來。”他看了看四周,子牙獄中有機關,平日裡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人出入,那些宗卷一類的,更是藏得嚴實,皆是直接封在閣樓裡面,天闌珊與玉月蛾跟着這大學士匆匆去了那收藏宗卷的地方。
由於是大學士審的,所以找起來也輕鬆,天闌珊瞧着那捲子,喃喃道:“只說相爺是誤侍新主,並沒有什麼旁的錯處啊。”
“這誤侍新主,若是往深了說,那……這罪責可就難說了。”玉月蛾意味深長的瞧着那一句話,那字跡刀戈鐵勾一般的有力,一看便知是皇帝親筆所提的,那後面還印了一個小小獨屬於皇帝的私章--武昭帝。
天闌珊退了一步,朝大學士道:“這裡有水喝嗎?我想喝水。”
“殿下稍等。”解縉並未多想,轉身便去取了水壺倒水,天闌珊連着喝了三四杯,直到見了底,解縉纔出去打水,天闌珊趁着這個空檔,坐在桌案前,抄了筆一頓,望向玉月蛾,有些懵:“你說我寫什麼好?”
“便寫……爲官廉明,嗯,德行皆善,故着輕處置吧,
你這字仿得倒是七成像,若是不曾熟識皇上的字,只怕旁人一時半會的也分不出來。”她有些詫異於天闌珊的模仿功能,那字跡,若是加以磨練,寫得與皇上不說一模一樣,八九分像總是會有的。
“我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小技能了。”天闌珊將宗卷一收,笑得有些含蓄。
這大學士解縉端了一壺茶進來,問天闌珊:“殿下可還要喝?”
“我喝了半壺茶,都快喝撐了,我們去看相爺吧。”天闌珊將嚴恪的宗卷放回了原位,直接就扯着解縉的衣袖子將人帶了出來,解縉有些狐疑的瞧了眼那宗卷,領着天闌珊七彎八轉的去了關嚴恪的地方。
嚴恪坐在牀上,閉着眼睛,大冬天也沒燒個碳盆之類的東西,嚴恪閉着眼,在他的跟前,還放着一碗硬米飯和一碗結了一層霜的菜,這裡雖然沒有死牢裡那麼多難聞的味道,可是天闌珊還是覺得難受。
“你把門打開,我要進去。”天闌珊站在門口,聲音有些啞。
玉月蛾退了一步,朝天闌珊小聲道:“你與相爺多說說話,我在這裡給你瞧着。”
那獄卒得了解縉的點頭便開了門,天闌珊直接就朝着嚴恪撲了過去,嚴恪一睜眼就見天闌珊踩着裙襬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有些怔,見天闌珊笨手笨腳的爬起來,忽的想起了初次相見的時候,那時候的容和公主還很小,不過三四歲的模樣,她的母后早早的便逼着她去上學堂去了,那個時候她出內宮的時候摔了一跤,爬起來還在喃喃着爲啥不摔死,若是摔死了,那就不用去學堂了,那時的他已經十歲了,乃太子伴讀。亦算太子的半個先生了。
“你怎麼來了?”他忙將天闌珊扶了起來,低頭瞧着她的手,見那手上只剩下了一個淺淺的傷疤,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了。
天闌珊哼了哼,隨口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相爺,不是說了要寫信的嘛?我寫了那麼多,你都不回我,我一問才知道你換了地方了。這裡一點兒也不好,冷得很,相爺,咱們回去吧。“
“嚴某待罪之身,豈能離開大理寺?殿下請回。”他鬆了手,低頭瞧着天闌珊這凍得通紅的小臉,眼底透着一抹說不出來的心疼,她倒還好,不曾吃過什麼苦。
“皇上讓我明天天招待北燕的太子,相爺,北燕的太子長什麼樣兒啊?”天闌珊坐在嚴恪的牀沿,拉着嚴恪的手放進她隨身抱着的那個湯婆子上,嚴恪的手很冷,是那種冰一樣的寒意,透徹心扉。
“燕太子?北燕人比南晉與東興都要高大許多,他身形魁梧,面容剛毅,若是見了,你必一眼便能認出。只是,燕太子爲人豪爽,不善朝政,善朝政的是燕太子的胞弟,此番燕太了的胞弟可有來?”嚴恪無視天闌珊蹭他胳膊的舉動,往一旁挪了挪,裝得一本正經。
天闌珊也跟着挪,邊挪邊道:“不知道呀,皇上只說了讓我接待燕太子,又沒說還有接待燕太子的胞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