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哪裡還敢不將天闌珊供起來:“殿下,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是小的瞎了眼了,不知道您是公主殿下……”
天闌珊哭笑不得:“我沒事兒,你不用這麼誠惶誠恐的。”
“殿下,您可以真的是折煞草民了啊,草民若早知道您是殿下……”她跟在天闌珊的身旁一頓叨叨,天闌珊聽着頭都大了,一旁的獨孤其鏜掃了她一眼:“你哪兒這麼多話?趕緊去做飯!難不成想讓整個軍營的人都餓着!”
那女人一轉身匆匆就跑了,天闌珊也跑去幫忙,獨孤其鏜忙將天闌珊拽了回來,挑了挑眉:“你不是要體驗軍營的生活?跟他們一塊兒站着吧。”
人家還穿着厚厚的鎧甲,天闌珊就這麼站着,春季正午的陽光是很暖和的,曬在天闌珊的身上,黃長清已經將手上的傷口清理了,瞧見那手握紅櫻槍站得筆直的天闌珊,噗嗤一聲笑了,很沒出息的道:“殿下,我賭你堅持不了兩天。”
天闌珊橫了他一眼:“我堅持不堅持得了,又沒吃你家的飯!”
頓時一羣人臉上憋着笑,獨孤其鏜咳了一聲,頓時沒有聲音了。
天闌珊就站在王賀之的身旁,王賀之看起來就是那種很結實的人,天闌珊站在他的身旁,偶爾側頭看他一眼,見他好不轉睛的瞧着前方,那模樣十分認真,天闌珊瞧着他認真的模樣眨了眨眼。
正午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天闌珊當了公主之後就一直過上了嬌生慣養的日子了,如今的身體素質是越來越差了,到了吃飯的時間天闌珊覺得她快不行了,站得及了腳疼腰痠還也不舒服,手裡握着的槍很重,一不留神就會偏,天闌珊又要握正,所以手也疼。
她坐在獨孤其鏜的身旁,捧着碗飯,覺得吃什麼都是美味兒了。
天闌珊嚥了咽口水,捧着碗吃的,根本不像一個公主!
那些人瞧着是目瞪口呆的,天闌珊擡頭,瞧着這些人,表情略囧,然後皇帝的詔書就來,傳天闌珊回宮裡去,天闌珊也就沒有呆過兩天,下午便回去了。
臨去之前,天闌珊神經兮兮的將獨孤其鏜拉近些,小聲道:“其實我覺得,那個王賀之人挺好的。”
獨孤其鏜挑了挑眉:“喜歡就好,快回去吧。”
天闌珊還弄不明白,那句喜歡就好是什麼意思,馬車一路往回走,入了城,天闌珊坐在馬車裡,挑開簾子人羣裡開闌珊一眼便看見那坐在角落裡擺了一個攤位的嚴恪,由於他的那個位置並不顯眼,所以沒有幾個人看見,好在前丞相的威名還是在的,有兩個人正在買嚴恪的字畫,嚴恪忽的擡起頭,遠遠的瞧着那坐在馬車裡的天闌珊。
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角落裡,視線一個平靜,一個是故作平靜,天闌珊緊握着拳頭,默了一會兒,朝他微微點頭,然後將馬車的車簾子放了下來。
黃侍衛瞧着天闌珊那沒出息的樣子有些無奈:“殿下,你就不能裝作不認識嗎?”
天闌珊捧着茶盞,只希望這些茶盞能夠暖一暖也的心:“爲什
麼要裝作不認識?那不是顯得很嬌情嗎?”
黃長清竟無言以對。
馬車一路這麼進了宮,宮裡喜慶的氛圍還不曾消減,皇帝瞧着天闌珊這走路慢慢吞吞的樣子挑了挑眉:“容和,今兒倒是淑女了一回了,難得啊,難得。”
天闌珊朝皇帝半福身:“皇上,你把我找來幹嘛?天都要黑了。”
“天黑怕什麼?你在宮裡住下就是,朕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一聲,玉小姐與北燕三殿下的大婚日子已經定下來了,就在四天之後,那是一個黃道吉日,宜嫁娶宜遠行。”皇帝低着頭,天闌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天闌珊想,他的心裡,這個時候也許並不痛快,只是他並沒有表達出來罷了。
“皇上……”
“陪朕去鳳宮走走。”他擱了筆,緩步而來,天闌珊只得跟着他繞過長廊,又去了那鳳宮,如今的鳳宮已經打掃得很乾淨了,宮中的佈局也是煥然一新,天闌珊瞧着眼前煥然一新的佈局,眨了眨眼,皇帝領着她去了一個很大的亭子裡,亭中擱有塌塌米,天闌珊跟他一樣,脫了鞋子,坐在那布糰子上,那碳盆上面擱有一個溫酒的小壺子,正有海棠的酒香在輕輕的冒起來。
天闌珊跪坐着不舒服,所以乾脆就盤着腿坐了,難得皇帝沒有說她不懂規矩。
天闌珊聞着那酒香,眨了眨眼:“皇上,你心情不好?爲什麼?”
“闌珊,日後朕的大業可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他倒了一盞酒,聽得天闌珊覺得莫名其妙。
“皇上,這話也太誇張了吧?我估計是拖了南晉的後腿了,這麼大的話還是不要放在我身上來了,我聽着……怪滲人的。”天闌珊總覺得是有會大事要發生一樣,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凝着天闌珊:“四日之後便是玉小姐大婚之喜,可添了嫁妝?”
“添了,府裡拿得出手的都添進去了,反正我收着也沒什麼用處,不如給她拿去,充充門面也好。”天闌珊捧着酒杯,偷偷的喝了一口,海棠酒帶有海棠的味道,它的酒味很淡,而且回味甘甜,天闌珊喝了一口之後就合肥停不下來了,然後拉着就是第二口,皇帝瞧着她那貪杯的模樣,搖頭笑道:“少喝些,後勁大。”
天闌珊笑得有些傻:“好甜的酒,我還是頭一次喝呢。”
皇帝垂眸,捏着指尖的酒,淡問:“喜歡喝?”
“喜歡!”
“朕的酒窖裡還埋了幾十壇,朕差人全部送到你的府上去,不過,你一個月只能飲一小罈子。”他聞着手中的酒,視線有些朦朧。
天闌珊笑得連連點頭:“好啦,我記下了。”
他忽的莫名道:“朕已經差人暗中查過了,那三殿下,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日後自會好生善待她,你不必擔心。”
天闌珊有些懵:“我沒擔心啊,皇上,你喝多了?不會吧,這才兩杯啊。”
“朕……朕清醒得很,朕沒醉!”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灼酒灼心,他垂眸,瞧着那明明亮亮的碳火忽的覺得,那碳
火就像是一顆火熱的心,隨着時間的移動而緩緩的化作灰末。
天闌珊瞧着皇帝,小聲道:“哎,皇上,你是不是喜歡月蛾啊?”
皇帝臉色微沉:“一派胡言!朕怎麼可以能喜歡她?朕愛的是朕的皇后,朕愛嫣然!朕愛嫣然……”他站起身來,拎着半壺酒,一飲而氣,那姿勢相當豪氣,天闌珊擡頭,瞧着皇帝那沉朗的笑聲,忽的覺得有些心酸。
“朕……朕的皇后呢?朕要去見皇后……”他扔了酒罈子,搖搖晃晃的在德全的攙扶之下出了鳳宮,天闌珊伸手,將碳盆中的那個小酒壺裡面的酒倒出來了一些,捏着酒杯,瞧着那已經落得差不多了的桃花,眸色微暗,其實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的,月犁和他,本來是可可以在一起的,可是,卻敵不過命運的捉弄。
天闌珊喝得差不多了,瞧着外頭如火般的夕陽,起身出了宮。
她坐在馬車上,下意識的瞧着那個當口看了一眼,由於春雨總顯得朦朧,所以街道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扶蘇的小攤子就開在別人的屋檐下,倒也還好,未用那煙雨的波及,天闌珊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遠遠的便看見織鏡撐了一把傘,手裡抱着一件外棠迎着細雨奔向嚴恪,嚴恪垂眸,接過她手中的外棠,然後織鏡便開始收拾東西。
天闌珊站在風雨裡,身後的黃長清爲她撐了一把傘,他微微皺眉:“殿下,該放下了!那嚴恪如今已經有了織鏡,你再這麼呆下去,豈不是要讓自己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嗎?一味糾纏的女人,纔是最令男人生厭的,相反若是離去時灑脫的,便能讓人永世難忘,殿下,你要選擇什麼。”
天闌珊緊握着拳頭,指甲深深的鑲嵌進了肉裡面,那織鏡往天闌珊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視而不見一般,替嚴恪將東西收拾了,然後嚴恪提着東西,撐着傘,而她乖順的站在嚴恪的身邊,兩個人一同入了那條簡陋的小巷子,曾經天闌珊是心甘情願要與他過那樣的日子的,後來,一切就都變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讓人很無奈,命運就是這樣,百轉千回之後在你還飽含希望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
天闌珊垂眸,轉身上了馬車,所以也忽略了嚴恪最後投來的那一抹目光,她坐在馬車裡,瞧着窗外飛馳的景色,朝黃長清道:“我若是閒下來,就會想起他,我記得他愛我的樣了,所以一直覺得,他待織鏡,那不是愛,起碼,在我面前與在織鏡面前是不一樣的,我記得他所有的好,可以是他說的那些不好,我就忘了,你說我不長記性也好,一直欠收拾也好,我就是收不了手,我會一直想念他,很想念很想念他,長清,我不知道我該如保去遺忘一個人,我只知道,當我高興時,不高興時,難過時,睡覺吃飯的時候,我都會想他,不是我要想的,是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你說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糟糕?其實一點兒也不好對不對?可以是我改不了了。”
黃長清嘆了嘆氣,忽的道:“你要是真喜歡他,那我把織鏡殺了!將嚴恪五花大綁的關進公主府裡去,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如何”這真是一個餿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