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道:“以後別再喝酒,要是誰敢灌你,就潑到他臉上去!”
禮部侍郎崔明哲,與刑部侍郎劉顯成同是黎國舅的門生,如今左相的四公子墨譽成了科舉的大熱,他立刻親自登門道喜,且明知墨問身子不好,卻偏偏邀他入席灌他烈酒,這分明是不將司徒家放在眼裡,仗着黎家漸起的勢力何等囂張!
聽完百里婧的話,墨問的眼眸微微一閃,忽地抓住她的手,狀似痛楚地看了她一眼,遲疑着寫道:“你不在,我怕。”
這幾個字寫完後,墨問的頭便一直垂着,也許是因爲他喝了酒,纔敢把心裡的話說出來,與平日的淡然隨和完全不同,他願意對她透露內心深藏的膽怯和不安,把她當做唯一的依賴去傾訴。
百里婧的心越發軟下來,柔聲道:“別怕,我在。”
這樣溫柔耐心的百里婧,是韓曄和司徒赫都不曾見過的,從前的她享受被照顧被寵愛,現在的她學着去關心愛護別人,唯一不曾變的,是她仍以自己的喜惡隨性地決定處事待人憚度,她說出的話都是真的,她說了保護就是保護。
墨問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神帶了絲絲委屈,繼續寫道:“可是,找不到你,你不在,頭疼……”
因爲有了訴苦的對象,有了雄他的人,原本堅強的孩子變得越發恃寵而驕,他開始撒嬌,開始埋怨,開始無理取鬧,開始想要更多更多。
平時那麼淡然無爲的墨問,在酒後突然變得孩子氣,他裝得實在太逼真,眼神、動作、神情,無一不到位,百里婧絲毫不曾懷疑,反而伸手摸上墨問的臉,像安撫孩子似的哄道:“下次不會了,不會再找不到我了,也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面對那些是非。”
墨問的臉溫涼,被溫熱的手掌輕輕貼住,他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然而僅僅是一瞬,他的大手覆上她的小手,不輕不重地握住,溫涼的脣隨後印在了百里婧的掌心處,留下潮溼的一個吻。
掌心比手背更加,百里婧本能地要抽手,墨問的左手卻已經圈上她的腰,將她摟進懷裡深深抱住,並不粗魯的擁抱,感覺不到一絲掠奪,沒有給她帶來任何不適和無措。
百里婧原想掙開,卻因這寧靜和墨問身上淡淡的依戀而伏在他懷裡未動,鼻端是濃濃的藥香味,哪怕眼前仍是一身素色衣衫,她卻再不會將墨問錯認成韓曄。
在百里婧看不到的角度,墨問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的側臉,那雙黑眸冷然一片,脣邊的笑容若有似無,讓人分不出他到底是笑還是嘲諷。
小孩子的伎倆太好用,會哭的娃娃有吃,示弱能讓一個女人變得心軟,然而,小孩子也容易因爲太任性太不知分寸而失寵,示弱是門精妙的學問,只有高手才能做到——他懂得完全拿捏住大人的心理,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前進多少不會嚇跑她,退後多少可以給她一絲喘息的餘地,好讓他下次能攫取得更深入更持久。
“咳咳。”
一室的柔情蔓延,兩人氣氛正好,門口卻有人咳了一聲,百里婧退出墨問的懷抱,朝聲音來源處看去,見遠山手裡提着茶壺立在那,神色不大好看。
她立刻站起來毫不客氣地訓道:“遠山,你去哪了?大公子無人照看,摔下來怎麼辦?!把偏院的下人都給我叫過來!”
遠山低垂着腦袋,一副怯怯的樣子,卻是答非所問:“婧公主,四公子有急事要見您,讓奴才來通報一聲。”
“墨譽?他找我何事?”百里婧蹙眉。
“奴才不知。四公子正在桃林中候着您,請您移駕。”遠山狀似恭敬道。
百里婧疑惑,轉身對墨問道:“我去去就來。”
墨問平靜點頭,始終面帶微笑。
等到百里婧走出小屋,遠山立刻將門關上,憤憤然對墨問道:“主子,這婧公主真留不得了!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也就罷了,身爲您的妻子,卻不守婦德不知羞恥,私下與旁人行那等苟且之事!”
墨問靠坐在牀上,未開口,只用眼神詢問。
遠山走近一步,一咬牙全說了出來:“剛剛路過花園,恰好聽到水生對四公子說,他瞧見婧公主與她的表兄同牀共枕,兩人在元帥府的廂房裡睡了一上午,衣衫凌亂,舉止親密,宛如夫妻!婧公主身邊的那個丫頭木蓮,竟幫着兩人把風,還威脅水生不準將這醜事說出去!主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哪!留着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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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小劇場】
墨問:→_→被戴了綠帽子不是重點,重點是所有人都知道你被戴了綠帽子,只有你自己不知道。這次不是裝委屈,是真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