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月的那一句“冉柔”,帶給anne的震撼無疑是極其巨大的,然而,經過幾分鐘的沉澱,anne又漸漸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雖然心中依舊竊喜鏡月會記得她自己都快忘記的名字,甚至還親切的叫她的小名,但anne終究是個老辣的殺手,在陷入絕境之時,人總是會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事,就如同此刻的鏡月一般。
站直腰身,anne冷哼一聲,“你以爲你忽然態度轉變我會上你的當?”
鏡月苦笑一記,哀慼道:“我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從來不會告訴你我在意你。”
男人天生就會說好聽的情話,不管對方是他喜歡的還是厭惡的女人,只要形勢需要,他就一定會說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
而女人,天生就是容易相信愛情的,容易被欺騙的。不管她多麼精明,一旦愛上一個男人,那麼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即便知道那是謊言,她也會欺騙自己,一切都是真的,
anne顯然也是這種人!
她反反覆覆的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鏡月的陰謀,可是看到鏡月臉上哀慼的神色,她就完全沒了前一刻的冷靜。她篤定那些話是真的,鏡月的情是真的,同時她也篤定一切的美好都是鏡月編織的網,她一旦靠近就會徹底淪陷,但她又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
兩相矛盾的篤定讓anne失去判斷,她煩躁,她期待,所以她告訴自己,即便一切都是虛幻的,她也要繼續把這個美夢做下去。
懷着忐忑的心情走近鏡月,anne顫着雙手捧起了鏡月的臉,茫然的呢喃:“你說你在意我?在意我纔會刻意看我的資料,在意我纔會記得我的名字,這些都是真的?”
鏡月點頭,“是,我一直在意你,但你陰狠毒辣,我不願意相信我在意這樣一個女人,所以我對你不理不睬,我對你冷言冷語,一直以爲這樣就能把你忘記。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不能欺騙自己,我其實在意你的,否則你的名字也不會像是刻在我的心上一樣,難以忘記。”
之所以會看她的資料,是因爲他要了解對鏡安瀾衷心的每一個人,以便除掉鏡安瀾的左膀右臂;之所以刻在心上,是因爲anne曾無數次的傷害魅影,他也無數次的想殺了她,這份仇恨讓anne的名字刻在鏡月的心上。
鏡月想,如果相信他這樣的謊話,那麼anne就太過愚蠢了,但anne偏偏就是愚蠢的,因爲鏡月這一席沒頭沒腦的話,anne傻傻的凝視着他,她甚至紅了眼圈。
鏡月忽然覺得,anne其實很悲哀,但他不同情她,因爲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她要爲自己的殘忍付出代價。
anne捧着鏡月的臉,深深的陷入了他琥珀色的眸子裡,她看不透他眼底的光暈卻能看到他眼裡映着的自己的臉,那是一個幸福的女人,她的愛情有了迴應,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迴應。
她忽然吻上了鏡月的脣,想要把她對他的情揉入到這個吻,她想更真切到體會到愛情。
鏡月心中嫌惡,本能的想要閃躲,但anne不容許他閃躲,再想到皇甫尊等人還處在圈套之中,他就心一橫,任由anne忘情的吻着。
這個吻有血腥味道,不是鏡月傷痕之處散發的血腥味,是anne將鏡月吻出了血,她感覺不到鏡月的迴應,感覺不到他脣上的溫度,anne猛的放開他,厲聲問:“爲什麼不迴應我?你不是在意我嗎?爲什麼不吻我?”
鏡月垂眸,盡力讓自己表現出在魅影跟前纔會有的不好意思,他輕聲道:“我……沒有經驗,況且你綁着我,這樣接吻很彆扭。”
anne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她刻意忽略,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夢裡的鏡月是愛她的,於是她眸光一柔,趕緊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隨後着急的投入他的懷抱,
鏡月得了自由,沒有急着行動,因爲anne的身上還有武器,自己受了傷,所以他低喚着“柔柔”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anne已經忘情,整個身體都癱軟無力,她急促道:“月,吻我。”
面對意亂情迷的anne,鏡月眉眼一冷,在她正在索吻的瞬間,抽掉她身上的槍,把槍口對準了anne。
那一刻,anne的夢醒了。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她的夢,她只是想讓這個夢久一點,但夢醒得太快,眼前這個男人對她,一如她對他一樣殘忍無情。
當跟鏡月再次變成針鋒相對的兩個人,anne自嘲的笑了,“我一直覺得自己夠聰明,可是才發現其實自己很傻,跟那些爲情所困的傻女人一樣,明明知道你不愛我,卻依舊相信謊言,所以會變得現在的下場,一切都是我活該。”
鏡月俊臉冷然,不見一絲內疚,他寒聲道:“anne,如果你不是蛇蠍心腸,我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更或許,我們可以成爲朋友!”
anne自嘲的笑了,“如果我不狠,早就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鏡月沉眉不語。
不論anne是因爲什麼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那都與他無關。
挾持住她,鏡月道:“走吧,跟我一起把鷹他們救出來。”
anne不敢反抗,唯有照做。
在皇甫尊三個人都被包圍的時候,鏡月的出現給了他們希望,anne這個時候好像變了一個人,有種看破紅塵的釋然,任由鏡月把她當作籌碼,威脅着所有的守衛與殺手都上了地面,之後被國際刑警帶走。
皇甫尊等人,剛纔與組織的人交過手,身上受些輕傷,倒是都不嚴重,狄雅楠坐在樹上,看着詭異的一幕,忍不住出言諷刺:“真難想象,竟然是渾身是傷的鏡月教官救了你們,你們這些殺手排行榜上的一、二、三名,留着有什麼用?”
皇甫尊面露窘色,其他兩個男人也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雖然剛纔的情況他們原本是想大開殺戒的,但是沒給他們機會,鏡月就已經挾持着anne出來救援,終歸是因爲鏡月省了不少力氣,所以被人奚落也就忍了。
厲瑾臣原本是想連anne一起銬了,但狄雅楠一看兩個警察過來,馬上從樹上跳下,“喂喂喂,你們想幹嘛?”
“帶走啊。”
厲瑾臣一臉茫然,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