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安出神的看着他,靈魂彷彿出竅了一般。
慕嘉不耐煩的盯着得意的余文,狠狠的說,“我不想和你廢話,開個價。”
“哦,慕公子放棄了,決定放過自己的老婆,不讓她做替死鬼了?”余文譏諷道。
慕嘉眯着眼睛,陰森森的說,“我耐心有限,你要麼把握機會,要麼,我把你全家的祖墳都刨了,不管是骨頭還是屍體,通通暴屍街頭!”
他說的出,自然也做得到。
余文臉上的笑淡了些,他從小心機深沉,哪裡會良心發現,害怕被刨祖墳。
“隨便刨,都是一堆白骨。我這個活着的人,從不會爲死人受人威脅。”
程煙閉了閉眼,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的眼瞎了,當初居然被這個禽獸不如的男人欺騙,現在把自己搭進去了。
慕嘉忽然笑了,定定的看着囂張的余文,輕佻的說,“你不是非要殺一個人嗎,那好,我旁邊這個,隨你處置。”
說完,他忽然拉住餘安的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將她往前一推。
餘安的身體失去重心,重重的往前傾斜,眼看就要倒在余文的那個方向。
余文沒有防備,下意識的鬆開卡住程煙的手,想去阻擋餘安的身體。
就在他的手和刀離開程煙時,慕嘉迅速從懷裡拿出手槍,擦過餘安的身邊,準確的打在了余文的胸口。
“啊……”
伴隨着槍響,程煙和餘安都被嚇得尖叫起來。
余文趴在地上,動彈了幾下,然後不動了。
餘安跌倒在他面前,看着他閉上了眼睛。
他死了嗎?
餘安愣愣的望着他,心亂如麻。
慕嘉就近扶住程煙,觀察她脖子上的傷口。
還好,沒有傷到要害。
他鬆了一口氣,眼睛瞟向坐在地上的餘安,剛要讓她起來時,對面的余文卻動了。
糟糕!
慕嘉心裡大叫一聲,不好。
原本已經死過去的余文卻突然爬起來,詭異的笑了笑,手裡的水果刀高高舉起,朝離他最近的餘安刺去。
餘安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想躲開,卻渾身痠痛,剛剛摔倒的那一樣,讓她的胳膊和腿都擦傷了。
刀子就在頭頂上,眼看就要落下來,餘安認命的閉上眼睛。
也許她今天命中註定要死,誰也攔不住。
“啊,你……”
余文雙目圓睜,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嘉。
預料之中的劇痛沒有到來,餘安條件反射的睜開了眼睛。
“你……”
她和余文一樣,也只剩下了這一句,然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慕嘉臉色蒼白,但仍舊從容的舉起右手,對着余文的腦袋,重重的開了一槍。
“砰!”
余文應聲倒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慕嘉冷汗直冒,艱難的擡起手,摸了摸胸口的刀,沉聲說,“叫救護車。”
“嘉嘉,你怎麼樣?你流了好多血!”程煙撲過來,傷心的哭起來。
慕嘉搖搖頭,咬牙說,“別擔心,死不了。”
餘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着他雪白的襯衫被染紅。
她的大腦還沒有回過神,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
慕嘉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艱難的說,“你真以爲,我會讓你白白送死?”
餘安心中一震,像是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你,你爲什麼要替我擋這一刀?” шшш★ тт kán★ ¢o
她是真的想知道。
慕嘉低下頭,隨意的笑了笑,輕扯嘴角,“再怎麼樣,你也是我的妻子。”
說完,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再支撐不住。
“嘉嘉!”
“慕嘉!”
……
如果能夠重來,餘安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沒有傷痛,沒有陽奉陰違,沒有那一刀。
“差點就扎到了心臟,如果再扎深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平安度過二十四小時危險期,就沒事了。”
……
“你確實是我收養的,當年葉梅女士忽然上門,說她是你的生母,而且做了DNA,沒有辦法,我只好將你還給她。”
“她怕你從小不在她身邊,跟她不親,所以就瞎給你吃藥,本來是想把你弄得半傻不傻,只做個傻乎乎的大小姐時,沒想到你從樓梯上滾下去,把過去的事給忘了,正合她的意。後來我去看望你時,你一點都認不出我了。”
……
餘安拖着疲憊的身體,進了醫院。
“確實腦內有瘀血,阻礙神經,可能神經元受損,導致記憶鏈斷了,要恢復的話,可能要做開顱手術,清除血塊。”
醫生看了看拍片,認真的說。
“一定要開刀?”
餘安很猶豫,她不想冒險。
可那8年的記憶,畢竟是她的美好回憶。
此後的這些年,原來她一直活在謊言和欺騙裡。
醫生慎重的說,“如果不是很急的話,可以不用開。畢竟開顱手術風險非常大,我並不介意做。而且你說只是8歲以前的記憶,這個並不是特別重要,畢竟沒有影響到你現在的正常生活。”
一般每個人都有短暫性,或者永久性失憶。
人的記憶隨着年齡的增長,會越來越淡,甚至遺忘。
8歲的孩子,能有什麼重要的回憶呢。
“我再考慮考慮。”
餘安拿不定主意,只好離開。
“其實,將來有可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忽然記起一切。人的身體,非常奇妙,很多時候,無法用科學解釋。”醫生叫住她,安慰道。
餘安真心的笑了笑,迴應道,“我知道,謝謝您。”
出了醫院,她瞎逛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慕嘉的病情已經穩定,他的家人被瞞住,都不知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走着走着,餘安不知不覺來到了療養院。
她有些出神,怎麼走到了這裡?
護士長看到她來了,熱情的打招呼,“餘小姐,又來看媽媽啊,葉女士情況挺好的,她看到你肯定很高興。”
餘安扯了扯嘴角,勉強笑了笑。
她推開葉梅的病房門,看到了她一個人在裡面玩積木。
看到她來,葉梅高興的推倒積木,跑過來拉着她坐在牀上,拿出自己收集的零食讓她吃。
“安安,吃吃吃,媽媽攢了好久呢。護士每天才給3顆糖,太小氣了,還好我藏起來了。”葉梅獻寶般的把零食盒子往餘安懷裡塞,讓她吃糖。
餘安如鯁在喉,看着她笑得這麼開心,再想起她的所作所爲,一顆心生生被撕扯。
“你吃吧,我不吃糖。”
餘安把盒子還給她,讓她收好。
葉梅很失落,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說,“安安,你不高興嗎?”
雖然她一直神經混亂,可也許是精神病人的獨特敏感吧,她能感覺到女兒不開心。
餘安的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她擡起頭,強制忍住了。
看着葉梅擔心又害怕的樣子,她什麼話也說不出。
她要說什麼,能說什麼,問葉梅,你當初爲什麼非要搶別人的男人,爲什麼拋棄我,後來爲什麼還想毒傻我?
可現在,葉梅什麼也不知道,她已經不記得了。
餘安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着對她說,“沒什麼,不過我要接另一個媽媽來b市,照顧她的生活。”
“你還有一個媽媽?不可能呀,你是我生的呀,我是你唯一的媽媽。”葉梅委屈的說。
餘安笑着說,“她也是我的媽媽,你們兩個都是,她對我很好,很愛我。”
李嬸家裡已經沒有人了,除了餘安,她沒有別人依靠,將來也沒有人養老。
“可你是我的寶寶啊,我記得是我生的你呀。”葉梅就是想不通。
餘安搖搖頭,沒有解釋。
葉梅生着悶氣,餘安臨走時,她忽然問,“那你要照顧她,爲什麼要把我留在這裡?我也想和你一起住,讓你照顧我啊。安安,你接我走。”
她充滿期待的看着餘安,希望她能答應。
餘安輕輕的搖搖頭,葉梅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在家,醫生說還有幾個療程,要等穩定後纔可以。
葉梅見女兒搖頭,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她癟癟嘴,害怕又擔心的說,“安安,你不要拋棄媽媽,媽媽就只有你一個了。你要是不要媽媽,媽媽就……”
她說着說着,哭聲就越來越大了。
餘安心中一痛,一把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不會拋棄你,無論發生什麼事。你永遠是我的媽媽,永遠都是。”
母女倆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晚上回到醫院時,餘安心事重重。
慕嘉的助理已經把余文搶走的財產都還給了她,如今,她已經有了經濟能力,不再需要這段契約婚姻了。
推開慕嘉的病房,他還在昏睡。
餘安站在門口看了很久,然後走了過去,默默的看着他的睡顏。
她忽然想起自己在李嬸家裡看到的那本日記,裡面提到過慕嘉。
那是她從前寫的日記,詳細記載了慕嘉去她學校找她,和她說話,逗她笑的經過。
後來她知道了他是慕琉星阿姨的兒子,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命運真是捉弄人,居然讓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後,又嫁給了他。
日記裡描寫的慕嘉,笑容燦爛,可愛洋氣,是個熱情開朗的小哥哥。
和牀上這個俊美薄情的男人,可是一點都不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