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寬辦事,向來周全,這一點公儀珩還是放心,所以公儀珩只囑咐了幾句,便讓趙子寬帶着解藥走了。
接下來,就是耐心的等消息。
雖然說這事到現在地步,也沒有什麼好擔憂,可是宋衍行事也一向詭秘,他到底會不會答應退兵還很難說,所以衆人免不得還要提着心。
卿淺淺爲了緩解氣氛,撐個懶腰,道:“反正等着也這麼無聊,我請大家吃火鍋。”
衆人同時一臉疑問,還是蘇譽之比較直接,問道:“火鍋是什麼?”
卿淺淺挽起衣袖,對着蘇譽之一臉奸笑,“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來,跟姐姐我去準備食材先。”
動作表情極其猥瑣下流,蘇譽之當時有種會被強姦的感覺,不過想想覺得如果真的會被強姦的話,好像他也不吃虧,於是興致勃勃的就跟着卿淺淺去膳房準備食材了。
因爲這個時代沒有像樣的鍋,所以只好用一般的鍋頂替了,好在烤火的爐子倒是有,於是卿淺淺一番倒騰,指揮着蘇譽之將鍋和爐子都搬到上書房,然後又挑了些菜送過去,雖然沒有正宗的火鍋底料,不過不得不佩服膳房的師傅確實很牛逼,竟然按照卿淺淺的說法真的配出來了底料,雖然不是很正宗,但是色香味俱全,連師傅自己都被自己的手藝感動得熱淚盈眶,這簡直就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發明!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卿淺淺就在上書房交大家燙火鍋,堂堂議政決事的上書房,竟然淪爲火鍋館,古往今來,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衆人對這火鍋都很好奇,卿淺淺一邊燙一邊讚揚自己的手藝,蘇譽之毫不留情的拆穿,“鍋子和爐子菜都是我搬來的,鍋裡的東西是師傅配的,你都做啥了?還好意思讚揚自己。”
卿淺淺齜牙咧嘴回道:“你可以不吃!”
蘇譽之頭一昂,故意夾了一大塊牛肉進嘴裡,“老子偏要吃!”
卿淺淺就擠過去要搶蘇譽之碗裡的菜,公儀珩黑着臉,咬牙切齒道:“我還沒死!當着我面這樣,當我死了不成。”
卿淺淺揪一把蘇譽之的肩,蘇譽之疼得直叫喚,卿淺淺又把蕭輕臣從公儀珩身邊擠開,笑呵呵道:“我和風騷怪是清白的。”
公儀珩故意哼一聲,不理卿淺淺,卿淺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理就不理,自己吃自己的,一桌人圍着爐子吃得還蠻開心,連很少笑的卿雲都在笑。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宋衍軍營。
侍衛在帥營外恭敬稟報:“啓稟相爺,南唐趙子寬將軍求見。”
宋衍坐在帥位上,蹙眉看着桌上的地圖,聽聞侍衛來報,眉頭皺得更深,趙子寬這個時候來見他,會是爲了什麼?
宋衍略一沉思,眸中驟然閃過一抹冷意,沉聲道:“讓他進來。”
趙子寬便從帥營外走了進來,宋衍神色自若,見趙子寬進來,道:“趙將軍坐。”
趙子寬也不懼,從容
坐了,宋衍又叫人上了茶,這才問道:“不知趙將軍此來,所爲何事?”
趙子寬便仰頭看着宋衍,“趙某此來所爲何事,宋相心中應該清楚。”
宋衍便輕笑了聲,“宋衍不是神,怎會猜到趙將軍心中想法。”
趙子寬也笑了笑,道:“趙某終於知道宋相爲何是宋相了。”
宋衍也不生氣,“趙將軍此來,該不會就只是擠兌宋衍吧?”
“宋相大忙人,趙某怎麼好意思大老遠的跑來只爲擠兌宋相幾句呢。”
“趙將軍有事,不妨直說。”
“趙某就不和宋相兜圈子了,趙某此來,是想與宋相做個交易,一個宋相只賺不賠的交易。”
宋衍半眯住眼,“什麼交易?”
“據趙某所知,宋相大軍至少有三萬士兵感染了瘟疫,是也不是?”
“是。”
“這瘟疫蔓延速度比一般瘟疫蔓延的速度快十倍,且查不出瘟疫源頭,也無法對症下藥,是也不是?”
“是。”
“若我手中有解藥,條件是要宋相退兵,宋相答不答應?”
宋衍手指輕叩桌面,臉上帶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最後的回答卻是斬釘截鐵,“本相不會答應。”
趙子寬也不着急,慢吞吞道:“宋相可要想清楚了,宋相雖然有十萬大軍,可是已有三萬感染瘟疫,另外還有不知多少目前還沒確診是否感染瘟疫的,宋相十萬大軍能戰的,最多不過六萬,且軍心不穩,宋相難道忍心,眼看着這六萬大軍去送死嗎?”
宋衍冷笑一聲,道:“趙將軍有沒有想過,若是本相讓這感染瘟疫的三萬大軍上戰場,那將會是怎樣的場面?”
趙子寬沒有想到宋衍會這樣說,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確實,他們都沒有想過,若是這三萬感染了瘟疫的士兵上戰場,就算他們沒辦法戰鬥,可是以瘟疫傳播的速度,頁城很快就會變成一座死城!
趙子寬蹙眉,“宋相如此做法,未免太過殘忍。”
宋衍冷冷一笑,“殘忍?趙將軍怕是說錯了,這瘟疫可不是本相造就的,要說殘忍,也是……”
宋衍卻頓住了話頭,沒有繼續,趙子寬又道:“就算宋相讓感染瘟疫的士兵上戰場,我們只要事先讓士兵和頁城百姓服下解藥,那麼,我軍仍然不會感染,而宋相卻白白犧牲了三萬將士,宋相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又於心何忍?”
“自古以來,一將功成萬骨枯,那三萬犧牲的壯士,本相必定親自爲他們埋骨!”
“宋相此話,便就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是,爲將爲兵者,當戰死沙場,絕不後退!”
趙子寬頓時無語,沉默片刻,又道:“算起來,宋相與夫人蘇公子也算是舊交,宋相爲何一定要置南唐於死地?”
爲何一定要置南唐於死地?
不是宋衍要置南唐於死地,而是宋衍要置公儀珩於死地!
有種人就是這樣,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要別人也得到,所以不惜一切不折手段都要毀了對方,無需理由,就是這樣以爲,彷彿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存在。
宋衍將身往後靠了靠,輕聲道:“趙將軍要問的話已經問完,本相要說的也已經說完,來人,送客。”
話說到這個份上,便就沒有轉寰的餘地了,趙子寬只得起身,手握長劍,卻最終只是踏步離開了宋衍帥營。
於是趙子寬飛騎回王宮,在上書房看見的景象,令他覺得自己被坑了的感覺。想他以身犯險去敵軍帥營談判,這羣王八蛋竟然在上書房開小竈!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卿淺淺完全沒覺得趙將軍黑着臉很兇惡,所以她很歡快的去給趙將軍把碗筷拿過來,笑眯眯道:“將軍辛苦了,來,將軍嚐嚐我的手藝。”
在蘇譽之揭穿她之前,她已經先狠狠踩了蘇譽之一腳,蘇譽之面目猙獰到底是沒顧得上揭穿她,趙子寬卻根本就沒心情吃東西,可是卿淺淺一臉誠懇,趙子寬也就勉強吃了兩口,雖然覺得食物確實好吃,可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啊。
趙子寬幾番欲言又止,衆人卻都好像約好似的刻意不去問他結果,其實若是談判成功了,趙子寬回來就不會是這個表情了,所以其實大家都知道了結果,既然知道了結果,所以在戰事開始之前,大家先開開心心的吃完這頓火鍋,今後如何,還看造化。
最後趙子寬終於沉不住氣,將手中筷子放下,喝了一大口酒,沉聲道:“王上,眼下戰事緊迫,臣沒心情在此吃喝。”
公儀珩慢吞吞的喝了口酒,淺笑一聲,道:“本王知道。”
趙子寬微怔,旋即問道:“王上既然知道,還,還……”
公儀珩便輕輕嘆了口氣,道:“無法阻擋的事,便只能全力去迎接,既然未來不可知,那麼今朝有酒今朝醉,等這一頓飯吃完,咱們也不知道下次再在一起吃飯是何時了,所以將軍就不要氣了,好好享用這頓美食吧。”
趙子寬見衆人神色自若,這才明白這其中含義,趙子寬心中微微發酸,舉起碗酒,悶頭就喝了一大碗。
卿淺淺這貨就愛喝酒,見趙子寬這麼豪爽立馬就給自己也滿了一碗,“將軍豪氣!淺淺陪你喝一碗!”
公儀珩臉色立刻就變得很難看了,他家夫人還真是酒鬼,看來今後必須找機會和卿淺淺說好,不準這麼喝酒,再怎麼說也是姑娘,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可是眼下,公儀珩卻只能由着她去,他可不想回頭又被關在門外喝冷風,要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啊。
何況,一場清醒一場醉,這就是人生。
最後的最後,連一向清醒的蕭輕臣都醉了,醉了卻還是那麼儒雅斯文,只趴在桌上也很規矩,江驍死撐着把自己的玄色大氅搭在了蕭輕臣身上,末了還莫名其妙的笑了笑,這才倒在地上沒了反應。
趙子寬是個武將,酒量驚人卻也是喝醉了,抱着桌角呼呼大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