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嫺歌本來也沒有要責備他的意思,見他委委屈屈的認錯,立刻就心軟了,“乖,孃親沒有怪你。”
任樓樓立刻擡頭,眼睛亮閃閃:“真的?”
任嫺歌被他的舉動弄得心疼,重重點頭,“真的。孃親只是沒想到你會這麼想。你真的想要留在宮裡,孃親……和爹爹,也會盡全力護着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雖然明知道許盎城對樓樓說那些有的沒的,是帶着自己的目的的,可面對樓樓,她不想讓兒子知道這些。
他們之間的賬,就等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再算也不遲。
許盎城看着母子二人之間的溫情,淡淡道:“樓樓,爹爹已經答應過你孃親,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會遣散宮中所有妃嬪,今生今世,都只要你孃親一個,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
任樓樓雖然年紀小,可聰明的很,知道三宮六院對於一個皇帝來說意味着什麼,也知道爹爹雖然不近女色,但那些妃嬪都是必須的。
現在聽他居然給出這種承諾,沒來由的就是一陣感動,小心翼翼的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許盎城笑了笑,起身抱起任樓樓,拍了拍他的後背,“不止這樣,爹爹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本來是打算等你學成歸來,不過爹爹對你孃親說的是‘等你回來’,那麼你現在回來了,也不妨直接告訴你。”
“是什麼是什麼?”任樓樓兩眼放光,早沒了方纔的溫情。
任嫺歌看着這一大一小之間的互動,不禁對兒子快要流口水的表情無語。
不用問,也知道他一直惦記着許盎城那巨大的國庫。
“國庫裡的寶貝,你看上什麼拿什麼,只要你拿得動,爹爹就送你。”
許盎城這話一出,任樓樓眼睛更亮了,“那我現在可以去拿嗎?”
“當然可以,但只有你能去,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國庫。”許盎城此舉只是爲了討兒子歡心,可沒有想隨便把自己的國庫掏空的意思。
他看一眼鬼手七,警告的意思很明顯。
鬼手七淡淡道:“今天我幫了皇上這麼大的忙,皇上難道不應該有所表示?”
如果沒有他的出現,今天這場局,確實不容易解決。任樓樓也好,易容的藥也好,現在他幫着治傷也好,都是實打實的功勞。
許盎城自然不能真的沒有任何表示。
“你想要什麼?”聽到讓任樓樓去國庫就開口,想必也是想要國庫裡的東西。
許盎城倒不是非常介意,但這種不得不應的情況,還是讓他心裡不太舒服。
鬼手七倒是當真沒客氣,直言道:“你讓我跟着一起進國庫,如果不放心,你派人跟着就是。我只拿三樣東西,今天這事,就算是了了。”
國庫裡的寶貝浩若煙海,區區三樣,只要不是最貴重的,那也沒什麼。
“樓樓不日就會被封爲太子,你既是樓樓的師父,按理說便是太傅之尊,朕便允你這三樣東西。”許盎城正色道,“樓樓和嫺貴妃此後又要多日不見,既然你們要去挑東西,便讓嫺貴妃跟着,和樓樓多相處一些時間。”
鬼手七對此沒什麼意見,點了點頭。
任樓樓怪叫一聲,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跑。他們這邊事情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除了任嫺歌是立刻就跟着兒子去了,其他人恭敬向許盎城告別之後,也跟了上去。
自然,除了他指定的三個人之外,其他人只能在國庫外面等着,進不去。
太醫得到命令趕來重華宮,卻被緊閉的宮門攔下了,聽說皇上在裡面,不許任何人打擾,自然只能在外面等着。誰知等了半天,先是那位傳說中的小太子風一樣跑了出來,蹦跳着就走了,緊接着嫺貴妃也出來了,完全沒理會他,也走了。
等到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出來之後,許盎城大手一揮,“這裡沒事了,太一會去吧。”於是,他又被打發走了。
明明聽說宮宴之上,王爺發了瘋,那位新寵嫺貴妃受了傷,還見了血,現在只一位姑娘臉上有傷,還是被處理過的,其他人完全沒事人一樣,太醫滿腹疑惑,卻不敢發問,只得應道:“是,臣遵旨。”
等太醫退下,其他人也都離開之後,許盎城坐上軟轎,往御書房去了。
另一邊,任嫺歌帶着樓樓和鬼手七進了國庫,立刻就被滿目琳琅的寶貝迷暈了眼。別說任樓樓了,就是任嫺歌自己,都快要定力不足。
“難怪所有人都想當皇上……”她喃喃感嘆,“這麼多寶貝,外面都見不到幾件,這裡成堆成堆的,還都是扔在這裡落灰……”
領他們進來的太監嘴角抽了抽,“娘娘放心,這裡有專門的宮人打掃整理,每日還會對照存檔仔細查看,確定不會有任何問題。也不會落灰的。”
她只是個形容,太監卻老老實實回答了,尷尬之下,也不禁笑道:“看得見摸得着,就是不是我的,這種感覺可不怎麼好。”
太監心說,再好的東西每天看時間久了也就沒感覺了,也就是這位新貴得寵的嫺貴妃從宮外來的,沒見過什麼好寶貝纔會這麼說。
不過他這話當然不敢真的說出來。
三人中最冷靜的自然是鬼手七,他來歷神秘,見多識廣,對這些東西縱然驚奇,卻也不會像任嫺歌他們一樣。
他逛了一圈,很有分寸的挑了三樣東西,任嫺歌大概看了下,都是用來入藥的珍貴東西,但比起貨真價實的珍寶,也算不得什麼了,便也沒有在意。
他挑完了便出了國庫,留下任嫺歌和任樓樓母子在這裡說話,以及……搬東西。
“孃親,都想要……”任樓樓看了眼自己已經抓的滿滿當當的小手,有些苦惱。
任嫺歌笑了笑,把他手上東西拿下來一些,另外幫他選了一些不太珍貴,但更容易換錢的東西,“樓樓,這些將來都是你的,你還要跟着鬼手七一年,帶最名貴的東西外面的人也未必能收,就算能收,恐怕也會懷璧其罪。這裡的東西,等你一年後回來,再慢慢看不遲,現在就拿這些容易換錢的就行。這樣,孃親也更更放心一些。”
任樓樓暗道自己跟着鬼手七,也沒幾個人能打主意的。但還是乖巧的點點頭:“好,聽孃親的。”
任嫺歌笑笑,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有些不捨,又有些欣慰。
誰都希望看到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任樓樓聰明的很,理智上說,跟着鬼手七學一年,對他而言,有利無害。
而且,不管是當了太子,也不管將來做不做皇帝,有足夠的能耐保護自己,纔不會隨隨便便被人欺負。
就算許盎城能遣散後宮,可女人間的手段大多都是放不到面上的小家子氣,真有像是許揚城這種就敢明着來的,靠智慧是沒用的。
與其一直心驚膽戰,倒還真的不如讓樓樓跟着去。許盎城自己武功就不低,自然懂得防患於未然的道理。
前些日子與他生氣,任嫺歌有自己的道理,但現在回想,卻不得不承認,這也是個有遠見的決定。
想通了這個,其他的也很快便釋然了,最後一點芥蒂也跟着消失不見。
任嫺歌拉起任樓樓的手從裝滿珍寶的箱子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樓樓,要聽鬼叔叔的話,不可以一直調皮。如果想孃親了,就寫信回來……”說到這,她又把目光投向了鬼手七,帶着懇求。
“娘娘放心,我會命人每月送上一封信,告訴你們樓樓的情況。一年之內,我必然會把所有一切都教給他。這孩子聰明,悟性高,天分好,既然我做了他的師父,就不會虧了他。”
上次離開的時候,他直接把人帶走了,後來看着任樓樓偶爾魂不守舍的模樣也有些於心不忍。再加上經過一段日子的接觸,他也看得出來任樓樓的品性,便對任嫺歌多了幾分客氣,對這個徒弟,也更多了很多真心。
不過關於自己的一切究竟都是些什麼,他暫時還不打算告訴他們。等任樓樓接班,他功成身退,再說不遲。
任嫺歌最後摸了摸兒子的臉頰,有些不捨。
鬼手七抱起任樓樓,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便三兩下消失在房檐間。
來的時候,他們是偷偷來的,走的時候,當然也不能讓人知道,否則也無法解釋許盎城唯一的兒子爲何不在宮中的事。
任嫺歌盯着他們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一會,纔對一旁的完顏朵道:“今日的事,除了感謝,還有抱歉……不管怎麼說,畢竟讓你受了傷。”
完顏朵笑笑,毫不在意道:“放心吧,我沒事,鬼手七留了藥,我按時用就行了。你先去找皇上吧,我們也出宮去了。”
任嫺歌點點頭,目送他們被太監引領着往宮外走,轉身跟着太監去了御書房。
而此時,許盎城剛剛得到消息,知道鬼手七已經走了,並且聽到了他拿走的都是什麼東西。
任嫺歌過來的時候,臉上表情很複雜,對他似乎沒有了之前的怨,可卻多了一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