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雪,如今滿月回來了,你的心就放到肚子裡去吧。”老夫人當時安慰平雪的話,滿月一直當是令狐平雪擔心她這個姐姐在外受苦,後來才明白,呵……她回來了,令狐平雪就可以嫁給太子做太子妃了。
而她,在擡頭的時候看到眼前宛如仙子降臨凡間的絕美少女,那一瞬,就停住了呼吸移不開視線。那時的她,彷彿看到了全天下最美的一件寶物,閃耀不可方物,貴重無可估量。
“咦?這是大姐嗎?孃親,你不說的話我還以爲是哪個院子剛從鄉下上來的村姑呢!是不是啊,二姐。”令狐子璐的聲音總是一貫的刺耳刻薄,充當二夫人和令狐平雪的槍頭。
“子璐,這是大姐。不是什麼村姑,是我們大姐回來了。”令狐平雪那時的聲音猶如黑暗中的一盞華麗宮燈,融融暖暖的照着令狐滿月。
先前的尷尬和侷促因爲令狐平雪一句話,瞬間煙消雲散。滿月對令狐平雪充滿了感激,所以在後來,當令狐平雪哭着跪在自己面前,說是不小心喝醉了纔跟林東合有了一夜之歡,懇求她賜死她的時候,滿月纔會原諒她,許她進宮成爲貴妃。
呵……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是多麼單純可笑。想那令狐平雪當初若真有心求死何必跑到自己面前多此一舉,只怪她自己當時太過信任他們容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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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侯府到了,請下車。”
撕裂一般的痛苦記憶被白媽媽的話生生打斷,滿月揉揉眼睛,輕抿薄脣,緩緩睜開星眸,眸光清瑩透亮。
白媽媽原本想催一下滿月,卻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後面的話生生嚥了回去,垂下眸子掀開車簾,命人擺好了凳子,等在馬車外面。
車簾掀開,滿月望出去的第一眼,亭臺樓閣,假山水榭,小橋流水,廊檐疊翠。
七年前她被從這裡帶走扔在了賀家,七年後重新回來,這裡沒有絲毫改變,雖不如皇宮奢華氣派,卻也別有一番典雅瑰麗、細膩雅緻。
“大小姐,老夫人二夫人說了,侯府是您的家,您回了侯府就是回家,不必拘謹,就像是在賀家一樣就行了。”白媽媽看似好心的語氣,滿月聽了卻是心頭一寒。
話是如此說,表面看是老夫人和二夫人不想她太過拘束緊張,其實是想襯托出另一個高貴漂亮的令狐平雪!要知道,在她回來之前,外面的人一直都當令狐平雪纔是侯府嫡女,很少有人聽過她令狐滿月的名字。
呵——令狐平雪,平安瑞雪。
再聽聽她的,她生在初一命中克親,滿月不過是母親心中小小願望希望她皎潔如月圓圓滿滿。
一旦她在侯府無拘無束,侯府的丫鬟下人不會有人看得起她拿她當回事,日後老夫人和二夫人也有了暗中打壓她的由頭。滿月如何能不知道,她那個侯爺爹爹最看重規矩名聲,對家中子女要求嚴格,如何能看得慣一個舉止粗俗我行我素的女兒呢?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就一輩子入不了令狐鴻熹的眼。
這一招,真可謂毒辣而不見血!
“白媽媽放心,滿月日後定會謹記老夫人和二夫人教誨,恪盡職守做好本分,以令狐侯府名聲爲先,盡職盡責做好我侯府的大小姐。”
滿月此話一出,白媽媽身子一僵,怔愣當場。
這大小姐說話可夠嚴絲合縫的!讓她無拘無束,她就說會謹遵老夫人和二夫人教誨,不會逾越,如果日後出了什麼紕漏,她大可說是按照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吩咐來的,而傳話的人就是她白媽媽,之後又用大小姐的身份壓制她,這還沒見過老夫人和二夫人,就給了她一記悶棍。
白媽媽訕訕然點頭,不敢再多說其他,領着滿月朝老夫人院子走去。
一路上走過去,盡是些幹活打雜的丫鬟,見了白媽媽,全都規矩行禮,提溜轉的眸子卻是肆無忌憚的打量着滿月。
滿月心中冷笑,想來,這也是老夫人和二夫人的意思了。放她在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供下人肆無忌憚的打量,先給小小年紀的她一個下馬威鎮住她,她以後想不聽話都難。
偏偏這些對曾經的滿月來說,早已是司空見慣。她母儀天下的時候,一人面對萬千臣民,何曾有過一絲惶恐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