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乞巧,這個節日起源於漢代。東晉葛洪的《西京雜記》有“漢綵女常以七月七日穿七孔針於開襟樓,人俱習之”的記載,這便是我們於古代文獻中所見到的最早的關於乞巧的記載。唐朝王建有詩說“闌珊星斗綴珠光,七夕宮娥乞巧忙”。
京城中還設有專賣乞巧物品的市場,世人稱爲乞巧市。在這裡,從乞巧市購買乞巧物的盛況,就可以推知當時七夕乞巧節的熱鬧景象。人們從七月初一就開始辦置乞巧物品,乞巧市上車水馬龍、人流如潮,到了臨近七夕的時日、乞巧市上簡直成了人的海洋,車馬難行,觀其風情,似乎不亞於最盛大的節日--春節。
柳瑟站在銅鏡前轉了一個圈,今天的她身穿淡紫色對振式收腰託底羅裙,白色的茉莉淡淡的開滿雙袖,三千青絲綰起一個鬆鬆的雲髻,隨意的戴上繪銀挽帶,腰間鬆鬆的綁着墨色宮滌,斜斜插着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銀碎花華勝,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隨着她的轉動,漾起一絲絲漣漪。
她的眉心點綴着桃花形硃砂,化了個淡妝,長長的睫毛如蝴蝶般扇動着翅膀,硃紅色的脣瓣微微上揚出好看的弧度,似比桃花還豔麗。
站在她身邊幫她穿衣的綠衣小丫鬟也看的兩眼發直,“小姐,你好漂亮啊!”
柳瑟對她的姿色非常有自信,加上今天的盛裝打扮,今天她一定要在墨雲寶面前挽回之前糟糕的形象,今晚她要成爲聚會的焦點讓所有人都爲她傾城的舞姿傾倒。
想到這裡,柳瑟的嘴角綻開一朵燦爛而自信的笑容,雙眼如星光璀璨。
柳瑟轉頭看向身邊看着她發呆,滿眼崇拜姿態的小丫鬟,高擡下巴問:“七巧果準備好了沒?宮宴都要開始了,可不能出現這樣的紕漏。”
宮宴上,世家貴女們都得準備一份巧果、蓮蓬、白藕、紅菱等,一起分享食用,手巧的女子,還會捏塑出各種與七夕傳說有關的花樣。此外,乞巧時用的瓜果也可多種變化。或將瓜果雕成奇花異鳥,或在瓜皮表面浮雕圖案。稱爲“花瓜”巧果及花瓜是最普通的七夕食品。
只是當今太后年事已高,沒有再在人前露面,不然乞巧宮宴主角就是她。
小丫鬟點點頭,“小姐請放心,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柳瑟滿意的點點頭,捏着下巴想了想,側頭看向小丫鬟,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小丫鬟會意的點點頭,提着裙角跑了出去。
不多時,小丫鬟就拿了一隻繡花荷包進來,氣喘吁吁道:“小姐,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柳瑟點點頭,擡手接過小丫鬟手裡繡花荷包欣賞了一下,上面繡着的是雙鯉戲水,繡工很精緻逼真,栩栩如生。
柳瑟撇嘴,但也沒說什麼,將荷包塞進袖子裡,又在鏡子前擺弄了一番,確實身上的一份每個角度看上去都很平,沒有任何的褶皺後纔出門。小丫鬟很機靈的提着食盒跟在柳瑟身後。
宮宴擺設的地點是在御花園,奼紫嫣紅的花園裡亮麗的色彩被貴女身上的綾羅綢緞取代,才走幾步,柳瑟就聞到濃郁的脂粉味,還有歡聲笑語,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掃過院子,見人太多,轉身朝着另一條幽徑走去。
“咦,這不是柳大小姐嗎?呵呵,她還敢來參加宮宴,你就不怕皇上將你趕出去?”一道嘲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柳瑟的腳步一頓,轉頭朝身後看去,就見一身穿玫紅宮裝的女人,披金戴銀的,款步而來,她高擡下巴,一副蔑視的姿態。
跟在她身後而來的一黃一綠的貴女,同樣將柳瑟上下打量一番,綠衣女子不屑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就是這個女人打了雲王殿下!”
黃衣女子道:“對啊,這件事在宮裡都傳開了,這個女人居然膽大包天到打我們敬愛的雲王殿下,你說她這樣謀害皇親國戚,是不是理應當誅?”
玫紅女人怒道:“不錯,敢對雲王殿下大不敬的人就該死,她爲什麼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黃衣女子上下打量柳瑟道:“或許是因爲她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纔將雲王的心給迷倒了,纔會放她一馬。”
綠衣女子道:“她想給雲王殿下做側妃?啊呸,她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柳瑟冷冷的看着這些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她,她卻連一句還嘴的餘地也沒有。打了雲王是事實,爲什麼被赦免,她聽自家爹爹說過,是雲王在小皇帝面前替她求的情。她也很吃驚,明明打了對方,對方卻赦免她的罪行,這是怎樣的大度?
柳瑟身邊的小丫鬟再也沉不住起來,上前一步擋在柳瑟面前,張開雙臂一副母雞維護小雞的姿態,雖然此刻的她腿有些抖,但面上依舊錶現出不畏權勢的姿態,“你們,你們不許這樣說我們家小姐……”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半空一道勁風而來,小丫鬟只感覺臉頰火辣辣的,眼冒金星,腦子發悶,整個人天旋地轉。
綠衣女子收回打疼的手揉了揉,冷哼道:“哼,你是什麼東西,沒看到主子們在說話嗎?這位穿紅衣的可是裕親王的掌上明珠綠蘿郡主,主子說話哪有你一個下人出頭的,太不懂規矩了。”
小丫鬟打了個激靈,整個人不寒而立起來,真是太糟糕了,爲主子出頭,卻撞上了郡主!
綠蘿郡主冷瞥了小丫鬟一眼,在她不寒而慄打哆嗦時,冷冷下令道:“來人,給本郡主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的小丫鬟,讓她好好張張記性和腦子,若以後再惹惱本郡主,下場會很慘!”
跟在綠蘿郡主身後的丫鬟婆子蜂擁一般將小丫鬟包圍住,對她上下其手,擰胳膊,擰大腿,扇巴掌,慘叫聲在御花園上空悽慘的迴盪着。
沒多大一會,丫鬟的頭髮亂了,衣服也散了,臉頰又紅又腫,手裡的食盒脫手而出掉落在地上,裡面的糕點和盤子全碎了一地。
清脆的瓷器聲迴盪在柳瑟的耳朵裡,柳瑟看着地上碎成一團的黃色糕點瞬間眼冒怒火,擼起袖子,上前去拉那些正在欺負小丫鬟的有婆子,一邊拉架,一邊喊道:“放開她!”
柳瑟畢竟只是個千金小姐,怎麼有那些每天干體力活的婆子力氣打,還沒打上幾個回合,柳瑟的衣衫凌亂了,好看的髮髻也歪到了一邊,精緻的妝容也因爲打架出了一層冷汗花掉了,頭上的髮簪也劇烈的晃動着掉到了地上。
“啊!”柳瑟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胳膊肘重重的撞在地上蹭破她的衣服,蒙上一層灰白色,疼的她眼淚橫流。
小丫鬟也被那幾個手腳麻利的老媽子折磨的傷痕累累,軟到在地上,眼皮無力的翻動着,眼神有些空洞。
柳瑟緩緩朝小丫鬟爬起,想去看看她有沒有事,傷到哪裡了,嚴不嚴重,那可是她三歲時就帶在身邊的貼身丫鬟,是她的手足與心腹。
綠蘿郡主撩起裙襬,擡腳在柳瑟後背狠狠的踩了一腳,狠狠的說:“狐媚子,敢勾引雲王殿下,你不照照鏡子看看你究竟長了一番什麼模樣?不要有任何的妄想,呵呵……京城第一美人,現在看是第一醜女吧!”說着放肆的捧腹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看你們笑得那麼開心?”一道帶着威嚴帶着幾分調侃的聲音遠遠的飄入綠蘿幾人的耳朵裡,一瞬間時間彷彿靜止了,所有人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柳瑟往前爬行的姿勢一頓,轉頭看向來人,墨雲寶一襲白袍從樹頂飛身而下,白袍在風中如綻開的蓮花,這落地姿勢帥氣迷人,迷倒了一羣鶯鶯燕燕,衆人很快回神行禮。
墨雲寶掃了人羣一圈,纔將視線落在柳瑟身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綠衣女子見墨雲寶皺眉,連忙上前解釋道:“皇上,這就是昨天打傷雲王殿下的柳小姐,我們正在好好教訓她呢!”
墨雲寶轉頭涼涼的看來正邀功的綠衣女子一眼,在嚇得對方一個哆嗦後退幾步後,墨雲寶才道:“是誰讓你們自作主張教訓人的?”
綠衣女子嚇得面色蒼白,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他們剛剛的行爲,她並不感覺自己做錯了,她們這是在幫雲王殿下出氣,難道做錯了嗎?
墨雲寶低頭打量緩步朝他爬過來狼狽不堪的柳瑟,這是他從來都沒有看過的樣子,頭髮凌亂,妝容整個花掉,精緻的臉上多了五條指甲印,看來是有人嫉妒她的美貌故意劃上去的。
柳瑟艱難的擡頭看向墨雲寶,眼前一陣陣發黑,令她嘴角的弧度都寫虛幻,她張了張嘴,緩緩說道:“救我!”只是他的聲音太輕,如果不是墨雲寶眼力好,看懂了她的脣語,還真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柳瑟陷入無盡的黑暗,其實她想說:救救我的丫鬟,她好像快不行了。這是,她太累了,只能說出前面兩個字,不知道那個看起來很正義卻總對她不屑一顧,毫不憐香惜玉的小皇帝有沒有聽懂她的意思?
墨雲寶靜靜的盯着暈倒在地上的柳瑟看,御花園裡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害怕自己的呼吸聲太重打擾到皇上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