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他那張酷似她家主子的臉後,她的嘴越張越大,有些合不上嘴。
這就是她家主子的翻版嘛,主子居然有兒子了!真是太神奇的一件事了!
墨雲寶被這位蘇嬤嬤看得頗爲不自然,這位老奶奶眼神好犀利,飽受風霜的眸子就像一盞探照燈,好可怕,難道她發現他在說謊了?
其實他也不想冒充這位冰冷王爺的兒子的,看看他這張面無表情的臉,就知道他從小缺愛,正好他從小就缺父愛,兩人湊在一起將就一下,組合成一個家庭也很不錯的。
瞧瞧他多聰明,既給自己找了靠山,再以不怕那個公主家的小世子,還給他那禍水孃親解決了桃花的問題,雖然這後爹除了有錢,沒什麼優點,但孃親可以馴夫,將他調教成十大好老公!
蘇嬤嬤收回視線,很有禮貌的給玄天麒磕頭行禮,態度非常的恭敬,在玄天麒的示意下站起身。
玄天麒將手裡月牙型玉佩晃了晃,“蘇嬤嬤,本王可是你一手帶大的,這個玉佩你可曾見過?”
蘇嬤嬤定睛一看,嘴角不由一抽,心裡直犯嘀咕,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這塊玉佩她自然是見過,那是王妃的遺物,自從王妃過世後,王爺就一直帶在身上,從未離開過她身邊,只是在六年前,王爺被人追殺失蹤一個月後,再回來時,這玉佩也跟着失蹤了……
卻沒想到六年後,這玉佩再次出現在王爺面前,與這玉佩同時出現的,還有這與王爺小時候長得八成相似的五歲奶娃子。莫非是上天眷顧王爺此生太孤苦,便賜給他一個孩子?
接受到玄天麒帶着警告的眼神,蘇嬤嬤不由打了個冷顫,低下頭,王爺是她一手帶大的,他心裡在想什麼,她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個孩子就算真的是王爺的骨肉,現在也不能認。京都里布滿皇宮裡各路的眼線,這孩子將是王爺的弱點,更不能暴露在人前。
將前因後果想了個通透,蘇嬤嬤跪在地上,語氣無比堅定的道:“老奴不曾見過這玉佩。”
玄天麒滿意一笑,他請蘇嬤嬤來,一來是驗證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肉,如今有了這玉佩證明,他的確是他如假包換的親兒子。
二來就是讓蘇嬤嬤教導一下墨雲寶一些禮儀,整天這麼沒大沒小的闖禍可是很令人頭疼的一件事呢!
把玩手裡的玉佩,玄天麒瞥了眼有些惴惴不安的墨雲寶道,“嬤嬤,這孩子就交給你處置了。”
蘇嬤嬤應聲,拉着墨雲寶寶的胳膊就往外面拖去,墨雲寶感覺自己要上斷頭臺,哭得好不悽慘,最後幽怨的看了眼玄天麒,朝他伸手,“你們這些壞人,欺負我一個小孩子,會遭報應的,我孃親知道了,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把我的玉佩還給我!”
玄天麒的嘴角又是一抽,立即想到那位一直跟她劃清界限,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的墨青甯,又是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卻還是把玉佩還給墨雲寶。
蘇嬤嬤帶走墨雲寶後,房間裡突然變得很安靜,玄天麒這才摸了摸光潔無暇的臉,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這一笑如明珠生輝。
墨青甯的藥的確很有效果,他配合內功調息,只是一個晚上,痘印也消散不少,爲了能正常見人,他在臉上抹了一些蜜粉,和珍珠粉,不但淡化了痘印,連墨雲寶也認不出他就是跟他一路同行進京的玄大叔。
青劍很快回來,四下看不到墨雲寶,不由問道:“主子小世子呢?”
此刻的玄天麒拿着筷子慢條斯理的吃着飯,桌上美味佳餚不少,他的胃口卻不是很好,聽到青劍主動稱呼墨雲寶爲“小世子”,他的心裡也不由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來。
放下筷子,他擡頭看向青劍,這才道:“那孩子脾氣太野,我正讓蘇嬤嬤收收他那狂傲的性子,免得以後無法無天。”
言下之意,玄天麒也是認可自己的屬下稱呼墨雲寶爲“世子”,也算認可墨雲寶的身份。
青劍聞言嘴角抽了抽,心想:蘇嬤嬤可是有名的嚴苛,墨雲寶要受點苦頭了,雖說虎父無犬子,王爺,他可是你流落在外的明珠,你怎麼捨得不疼他?
青劍爲墨雲寶悲哀了一會,這纔想到正事,從懷裡拿出一張摺疊成三折的紙遞給玄天麒,這才說道:“慕容子箐,將軍府嫡出小姐,三歲那年喪母,死因是風寒體弱,沒熬過去,便香消玉殞了。
慕容將軍征戰四方,曾救了一位美人,就是現在的慕容夫人蕭玉婷,蕭玉婷入將軍府後視慕容子箐爲己出,後生下慕容青蓮和慕容青黛。
蕭玉婷有了兩個女兒後就開始排擠慕容子箐,慕容子箐在將軍府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在她十三歲那那年被祖母趕去別院,就是慕容家在揚州的別院。
別院裡的下人也不待見慕容子箐,經常剋扣慕容子箐的伙食,因此她在別院過着連下人都不如的生活。
兩年後,慕容子箐前往揚州香火最旺的靈隱寺上香,那日大雪,將山道堵得嚴嚴實實的,慕容子箐就被困在山裡,靈隱寺下面就是一個山莊,因桃花得名桃花山莊,她便找了個地方在那裡住下。
第二天大雪被清掃後,慕容子箐就下了山,據說她下山時有個青年跟在她身後一路互送,還爲她教訓那些不聽話的下人。
後來,慕容老太太說要去靈隱寺上香,便全家一起去了別院,沒想到慕容子箐被大夫查出已有了身孕,慕容將軍很暴怒,便將女兒沉湖,對外稱她在別院身染頑疾撒手人寰。”
一口氣說完這一長段,青劍瞧瞧去瞄玄天麒的面色,略帶八卦的說:“主子,你在桃花山莊養過傷……”跟慕容大小姐有染的男人,就是主子你吧!只是,中間這段故事沒人知曉了,主子,你要不要仔細回憶一下,滿足屬下我的好奇心?
青劍在心裡將那句沒有說完的話補充道,心裡明白,作爲屬下是不能八卦雞婆打聽主子的私事和秘密的。但他與玄天麒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玄天麒在他面前也算坦誠相待。
玄天麒頭疼的揉着太陽穴,那段六年前塵封的記憶是什麼,他也好想知道。他更想知道明明被沉湖,慕容子箐怎麼沒有死,還改頭換面變成墨青甯的?這些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是不是因爲她的心也隨着沉湖,早就寒了心,所以那麼多年過去了,她也不曾來找過他?她的手裡有那麼重要的信物,天下雖大,想要靠玉佩找到人還是很容易的,那快玉佩可是皇家之物,沒有哪個當鋪敢收。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也沒有尋找他,是不是打算跟他恩斷義絕,所以……即使再見,她也裝着不認識他?那時他長了痤瘡,可若很愛一個人,只是一個眼神也能認出他來,更何況他明裡暗裡暗示無數次……
玄天麒的心更加惆悵了,又喜又憂。喜的是,墨雲寶真的是他的兒子,那小子活潑可愛,俠肝義膽,正氣十足,是他的好兒子,將來一定是他的驕傲。
憂的是,他有個好兒子,卻不能想認,那孩子的母親對他似乎很有成見,估計也不會讓墨雲寶認他。
想到墨青甯,玄天麒看向青劍問道:“那個女人在做什麼?”兒子不見了,應該很着急吧!這對母子相親相愛程度,他是深有領會。
青劍躊躇了一會,這才如豁出去般,說道:“暗衛來報,墨姑娘正在酒樓裡吃大餐呢,對面還坐着以爲男子……”
玄天麒雙眸危險的眯起,一掌排在桌子上,脆弱的桌子瞬間從中間裂開一道縫隙,好在裂痕不是很深,桌子還是很堅強的挺了過來。
玄天麒磨牙,“那女人還真是沒心沒肺,兒子不見了還有心情大吃大喝,還有閒情勾引小白臉!”
青劍被玄天麒的怒氣震懾到,不動聲色的後退兩步,垂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心想:王爺,你這是……吃醋了?
青劍:墨姑娘也不是沒有找過兒子,她從街頭找到街尾,又從街尾找到街頭,來來回回兩遍後,才無奈的去酒樓吃飯,沒想到吃個飯也碰到熟人,所以在敘舊,是很光明正大的敘舊,沒有勾引小白臉。
玄天麒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開始煩躁的在房間裡踱步,來來回回好幾遍後,他才盯向青劍,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裡擠出來,“去盯着那個女人,把他們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記下來。”
青劍應了一聲,隨即退下,幾個縱躍便消失在夜色裡。而房間裡的玄天麒心情還是很暴怒,心裡有怒火卻無處發泄的鬱悶感,只能拂袖大步出房間,誰讓他現在還不是她的誰,還管不到對方的私事呢!
就在玄天麒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口,房間裡的桌子發出吱吱的聲響,晃了晃,從中裂開傾倒,桌子上的鍋碗瓢盆叮叮噹噹碎了一地,好不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