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聞言愣了愣,看向她。
一片清清淺淺的清輝下,雲裳因爲正在養傷,身着一襲淡淡的淺紫衣裙,烏黑的頭髮鬆鬆綰成,簪着一根簡單的木簪子,正是他給她磨成的。
以前飛揚的柳葉眉因爲這句話眉而耷拉了下來,顯出幾分美人愁緒來。一雙眼睛像是浸了琉璃一般,閃閃爍爍,又像是集聚了漫天星子,璀璨無雙。
“夜深了,回去睡吧。”
“啊哈?”
雲裳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呆了呆,道:“哦。”
第二天一早,雲裳睡到中午纔起來,吃着早飯,覺得哪裡有些不正常。
看了一圈,也能上才恍然大悟:“柳哲那個江湖郎中怎麼沒在這裡?一會兒還等着他刷碗呢!”
吃罷,雲裳留下一個空碗,抹了抹嘴,大搖大擺地走到隔壁間,敲敲門:“江湖郎中,你起來沒有?”
屋內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嗯?沒人嗎?”
雲裳疑惑地又敲了敲,還是沒人迴應。
雲裳頓了頓,慢慢推開門,赫然發現牀頭的櫃上半靠着穿着暗灰色長衫的柳哲。
她看過去,只見柳哲原本就比正常人膚色白皙的臉更加蒼白,跟吸血鬼一樣,兩頰有些發紅,嘴脣卻近乎白紙一般,挺直的鼻樑上冒着點點汗珠。
“柳哲,你怎麼了?”
雲裳心裡吃了一驚,大步走過去。
柳哲喘着氣,擡起眼來,微微一笑:“沒事,找我幹什麼?”
“沒事。”雲裳擺擺手,上前要看他怎麼樣了,卻被他揮揮手:“既然沒事就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自己呆一下。”
“什麼事啊。你是不是發燒了?”
雲裳不顧他的反對,上前摸了摸柳哲的額頭,嚇了一跳:“這麼燙!要是有體溫計估計你都燒到四十度了吧!”
“什麼體溫計,四十度又是什麼?”
柳哲虛弱着聲音問道。
“呃,你生着病就別這麼好學了。”雲裳不以爲意,連忙半強制地扶着他在牀上躺下,自己去打了盆涼水來,心中暗歎,這什麼體制,殺人的時候威武雄壯,難道只是因爲昨晚吹了一點夜風就發燒感冒了?
“你有什麼退燒藥沒有?”雲裳問。
奈何柳哲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已經陷入了有些昏迷的狀態,嘴脣有些顫抖,一個勁兒地說:“冷……”
冷?
雲裳愣了愣,那就不是熱感冒了。她把柳哲的被子抖開給他蓋上,趴到柳哲耳邊:“還冷不?”
“冷。”
柳哲被她脣邊的熱氣一薰,條件反射性地嚮往那邊靠,得虧雲裳及時躲開,可那紙般的雙脣還是輕輕觸碰到了雲裳的臉頰,涼的像冰塊一樣。
雲裳畢竟是來自現代的女子,當然沒有在意這些細節,拉起袖子洗了洗毛巾,給他蓋在頭上。又去自己的屋子裡拿來了蓋的被子,也給他蓋上。
兩牀厚厚的棉被壓着柳哲,這下應該不冷了吧?
雲裳搬來了個小凳
子坐在牀邊,不斷給他換毛巾,進行物理退燒。
“藥。”
柳哲被冰冷的毛巾激醒,溫和的雙眼帶着發熱的迷濛,輕輕開口。
“啊?”
雲裳坐在他牀頭,正在發呆,被他一提醒,終於想起藥的事情。
“紅色瓶子。”
雲裳在他牀頭的包袱裡好一通找才找到了,倒了杯水給他喝了下去,沒想到柳哲又淡淡閉了眼。
她忙來忙去,又是煮粥又是打涼水,幾乎把電視上的情節都做了個遍,終於累得身體無力,腦袋一歪,趴在牀邊睡着了。
房檐外出去覓食的小白飛了回來,站在屋檐上,嫉妒羨慕恨地瞅着眼前無比和諧的情景。
小白瞅着自己男神溫和俊逸的面龐,不禁陶醉其中,在房檐上站了半個小時。忽地看見柳哲慢慢睜了眼,他先是都動了動,感覺到自己身上厚重的被子嘴角不禁勾起一絲笑意。
隨即,柳哲看見趴在一邊呼呼大睡的雲裳,嘴角笑意更深,然而,這抹笑意很快消失。
柳哲慢慢伸出蒼白的手指,伸向雲裳光滑細膩的脖子,小白一驚,新主子想非禮舊主子?到底叫還是不叫?
還是不叫了吧,如果新主子和舊主子成了一家人,那不是都在一起了嗎?還是先閉嘴吧。
小白珍珠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轉着,看着柳哲修長的手指劃過脖子,向下移去,隔着衣裳來到雲裳的心口處,似乎在摸索着什麼。
不一會兒,柳哲的手指尖上一陣白光閃耀,他輕輕地按了按雲裳的心口,突地,雲裳的心口處也綻出一點微弱的黑色光芒,只是這光芒閃爍的時間極短,只一瞬間嗎,便又消失了。
那是靈石迴音的光芒!
小白一激動,啾啾地叫了兩聲,柳哲的目光“唰”地移動過來,竟然不服以往的溫和,反而帶着一絲銳利和殺氣,看得小白渾身一哆嗦。
“是小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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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哲自然地收回了手,面上沒有一分不適,向着它伸出了手。
小白卻不敢向以前一樣靠近,展開翅膀,撲棱棱地飛到了雲裳的臉上,兩隻爪子好一通亂踩,直到雲裳忽地揮來了一隻手,小白飛速閃開,這巴掌就落到了她的臉上,雲裳這才迷糊糊睜開眼睛。
“咦?柳哲,你醒了?”
雲裳揉揉眼睛,探出身就要摸他的額頭:“還發燒嗎?”
伸出去的手卻被柳哲向後一躲,躲了過去,雲裳也不以爲意,反正這個傢伙一向不喜歡別人近身,她也習慣了。
雲裳站起來就要向外走,腳下就是她端來的水盆,剛擡起腳就被柳哲一撈,抓住衣袖:“小心。”
他剛退燒後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聽起來卻分外好聽。
雲裳被他拉得向後一腿,那隻腳絆到了牀沿,中重心不穩地向牀上栽下去!
“呃,柳大夫,雲裳,你們在做什麼?”
溫皖一進門便看見柳哲的屋內打開着,屋內柳哲和雲裳的髮絲略散,半披在身上,柳哲坐着,臉色蒼白,雲裳被他扯着
衣袖,絆倒在他懷裡,卻是尷尬和不好意思的嫣紅。
“沒什麼沒什麼!”
雲裳連忙要彈起來,慌亂之下又差點摔倒,被柳哲又是一扶,才站好。
“呃,你找我有事?”
雲裳抓抓頭,看向溫皖,卻發現他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看,有些鐵青,雙目掃過牀上的柳哲,又垂了下去。
養傷的悠閒時光是過的很快的,所以雲裳只覺得一眨眼的時間,半個月就快過去了。
一天早上雲裳剛起牀就聽見一陣鍋碗響動的聲音,有人在做飯?不會是那個江湖郎中吧。
青雲派的飯菜都是各個廚房做好了,再送到弟子的房裡,個別家中富有的弟子也可以挑菜吃,只不過每月要加上額外的銀子,雲裳雖然賺了些錢,算是有點富有,可爲了以後長遠打算,還是跟溫皖他們一樣,整天吃素菜,所以纔會在將軍府那裡對肉那麼稀罕。
雲裳一出門便看見小木桌上擺着一貫的青菜豆腐,就是青雲派送來的早飯,可廚房怎麼飄出來一陣雞肉的香氣?
雲裳走了幾步,到廚房門口,卻瞪了眼:“江湖郎中?你在幹啥?”
圍着布衫的“江湖郎中”正手持鍋鏟,幾百年沒用過的鍋鏟被他洗刷的乾乾淨淨,站在竈臺前翻炒着鍋臺上色香味俱佳的雞肉土豆塊,白淨的臉上有被蒸汽薰出來的汗珠。
“哇,好香,你在哪兒弄得雞肉?不會是跑到青雲派的廚房裡偷來的吧?”
雲裳開玩笑。
柳哲翻了一下鍋鏟,也跟她開玩笑:“是啊,雲姑娘可千萬別說出去。”
“真的呀,難怪我昨晚睡到半夜聽到雞叫。”
雲裳一邊說着,一邊去拿筷子,剛要伸過去夾起一塊雞肉就被鍋鏟擋開:“去洗臉,洗筷子,洗手。”
某個潔癖受不了她這麼“自暴自棄”,嫌棄地催促她。
“知道了知道了,真囉嗦,以後還怎麼過啊!”
雲裳哼唧唧地瞪他一眼,悻悻地拿着筷子去沖洗。
殊不知手持鍋鏟的柳哲聽見這話愣了一下,眼底有自己都不知道的黯然閃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喏,乾淨吧,可以吃了吧!”
雲裳洗完回來,瞄了眼柳哲,順手拽了毛巾上前,道:“別動啊,反正毛巾掉進鍋裡我照吃。”
柳哲本想躲開,身體卻像定在那裡了一樣,眼睜睜看着雲裳嘟着粉嫩嫩的脣,一臉促狹地湊過來,並不溫柔地在他臉上狠狠抹了一把,粗糙的毛巾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印上點紅痕,柳哲看見那雙珍珠似的眼睛裡閃爍着惡作劇得逞的笑意,心中竟好像微風拂過平靜的湖面,帶起陣陣漣漪,莫名地隨風晃動着。
“咳咳,快起開,如果真的掉進去我就這鍋肉倒掉,髒兮兮的,誰也別想吃。”
像是爲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心虛和尷尬,柳哲後退一步,假裝不耐煩地道。
雲裳收回了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迫不及待地就往嘴裡塞:“啊呀!好燙!江湖郎中,你做的什麼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