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瑜和白墨卿相互對視了一眼,隨即各自冷哼一聲,白墨卿開口道:“你打不過我。”
這是實話,正因爲是實話才更傷人,但程子瑜是什麼人,一個妹控,一個在外人面前強悍、在自家妹妹面前溫柔的男人,他冷笑一聲,“是,我是打不過你,但你有種就把我打傷!只要你打傷了我,悅兒就沒有可能和你在一起,若是你不打傷我,那我永遠會將悅兒護在身後,所以,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我贏。”
白墨卿蹙起眉來,兩人周邊的氣壓都低沉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過得片刻,白墨卿足尖一點,已然翻過了牆頭。
程子瑜在原地站了片刻,也回了主屋,丫鬟們這才各自散了。
程悅回到主屋後並不曾立刻睡覺,方纔之事早將她的睡意消磨得一乾二淨,哥哥和白墨卿嚴重不對盤,以後恐怕只要兩人一遇上便會打起來,這可怎麼辦纔好,想了半響她頭都疼了,最後想不出解決的法子,在牀上滾了幾圈後便也睡了過去。
翌日程悅起牀時眼睛下方不可避免的帶上了點青黑,用早飯的時候打了好幾個哈欠,差點將臉磕進粥碗裡,野香有些憂心,“姑娘,要不用完早飯後你再睡會兒吧?”
程悅點頭,這一覺睡下去直接就到了正午。
下午,她換了件衣裳,帶着野香出了門,直接去了琳琅居,還未踏進去,便聽到從裡面傳出的尖銳嗓音,“這就是你們這賣的簪子,現在怎麼不敢承認了?糊弄我們家姑娘呢?本來就幾兩銀子的事,我家姑娘也不屑計較,可這首飾實在是太差,讓我家姑娘怎麼戴出去見人?”
另一個男子的聲音緊跟着無奈的響起,“小的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這簪子確實不是琳琅居的,你們是不是記錯了?”
程悅蹙眉,擡腳走了進去,掃了一眼,便瞧見一個着粉色衣裙的丫鬟手上拿着根簪子正指着鋪子裡的一個夥計王二,她一臉的怒容,而王二臉上則滿是無奈。靠着牆的桌旁坐着一個打扮穿着皆屬上乘的姑娘,再看一眼,才發現那姑娘便是劉府的嫡姑娘劉元華,她身旁還立着一個丫鬟。看清人後,程悅心下‘嘿’了聲,還真是冤家路窄。
劉元華顯然也瞧見了剛進鋪子的程悅,她笑道:“這不是將軍府的六姑娘嗎?怎麼有空來琳琅居買首飾?我可聽說了你和你哥哥已經被將軍府掃出來了,這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大錯要被你父親這樣懲治?”話音剛落,她身旁的丫鬟便故意發出幾聲譏笑。
程悅挑了挑眉,沒接話,自己和哥哥昨日剛搬出將軍府,不想今日竟有這麼多人知道了這個消息,王氏她們還真是不安分得緊。
鋪子裡翠花不在,現下只有王二和李田二人,王二一見到程悅,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了,眼睛開始放光,他忙繞過那指着他的丫鬟走到程悅身邊,恭敬
道:“姑娘,您今日怎麼會來?”他一直知道琳琅居的幕後老闆就是將軍府的六姑娘,掌櫃的因有事所以出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現下又發生了這種事,他一個做夥計的根本拿不了主意,但現下真正的老闆來了,他找到了主心骨,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程悅剛想開口先前開口的丫鬟便怒道:“是我們姑娘先到的,你這人怎麼回事,不僅鋪子裡的首飾賣得有問題,還直接略過我們去接待別人,你可知道我們姑娘是誰?我們家姑娘可是劉府的嫡姑娘,當今貴妃可是她的親姑姑。”
這話說完,王二錯愕,野香憋笑,程悅脣角微微上翹,眼裡閃過一抹譏誚,這劉府的少爺和姑娘可真有意思,幾乎每個人的名字面前都會掛上一個宮裡頭的劉貴妃,若是哪天劉貴妃倒了臺,他們該如何?
程悅走上前,開口道:“可以將手上的簪子給我看看嗎?我是這間鋪子的掌櫃。”
那丫鬟一愣,狐疑的盯着她看,最後極不情願的將手中的簪子遞給了程悅。劉元華被程悅的這句話驚得站起身來,她蹙着眉道:“這間鋪子怎麼可能會是你的?”
程悅接過簪子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瞥了劉元華一眼,好笑道:“很奇怪嗎?”隨後,她正色道:“劉姑娘,敢問這支簪子是你親自帶人過來買的嗎?”
劉元華不清楚她問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而原先拿着簪子的丫鬟卻一下子變了臉,連忙搶先道:“這簪子是不是我家姑娘親自過來買的與你何干?你是不是想另起話頭好將此事揭過去?我告訴你,沒門兒!”
程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主子間說話,有你一個丫鬟插嘴的份嗎?”她目光重新定在了劉元華的臉上,似笑非笑道:“這就是你們劉府的規矩交出來的人?”
劉元華蹙眉,呵斥了句,“錦雲,你給我閉嘴。”
錦雲不甘不願的閉了嘴,卻依舊恨恨的瞪着程悅,心下焦急不已,生怕程悅再說出什麼駭人的話來。
其實在錦雲開口打斷程悅的那一刻,程悅心下便有了數,她又問了一遍,“這簪子可是劉姑娘親自來琳琅居買的?”
劉元華搖了搖頭,“不是,是錦雲替我過來買的。”
程悅掂了掂手中簪子的分量,隨口吩咐道:“王二,將我們鋪子裡這種樣式的簪子取一支過來。”
王二點頭,李田已從貨架上將這種樣式的簪子取了下來,遞給王二,程悅看了一眼,道:“送過去給劉姑娘好好瞧瞧。”
王二走到劉元華跟前,劉元華狐疑的接過簪子,剛入手臉上神色便是一變,再一看,雖兩根簪子表面看上去相差無幾,但其實只要細看便會發現她現下手中的這本簪子外表打磨得更爲光滑,做工更爲精細,且兩根簪子入手的分量完全不一樣,她看向錦雲,厲聲質問道
:“錦雲,那根簪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要聽實話。”
錦雲臉色白了白,咬了咬脣,堅持道:“這根簪子確實是奴婢在琳琅居買的,奴婢上次過來替姑娘買簪子,琳琅居的夥計瞧奴婢穿着樸素便狗眼看人低,拿了這根簪子來打發奴婢,姑娘現下手中拿着的簪子確實好,但誰都無法肯定琳琅居內全是這種簪子,指不準還有許多那種劣質的,專門用來賣給我們這些做奴婢的。”
劉元華一聽覺得也有道理,她開口道:“六姑娘,錦雲自小便跟在我身邊,我瞭解她的爲人,絕不可能撒謊,所以這問題應該是出在你鋪子裡的夥計身上,你也剛回京城不久,也不瞭解他們,說不準他們平日就是這樣欺騙客人,再欺騙你。”
王二和李田一聽這話臉都急紅了,剛想開口,程悅便道:“我相信他們。”頓了下,又道:“我聽說最近在盛京街又開間首飾鋪子,名爲珍寶行,離琳琅居也不太遠,可否請劉姑娘隨我走一趟?”
劉元華皺眉,“去那裡做什麼?”
程悅笑道:“我鋪子裡的夥計也說了這簪子不是我們琳琅居的,但自小便跟在你身邊的丫鬟又說這支簪子就是我們琳琅居的,我便想着或許是你的丫鬟記錯了地方,去珍寶行買了簪子,劉姑娘隨我去珍寶行看一看不就清楚真相了嗎?”
劉元華眉蹙得更兇,“但我明明是命錦雲來琳琅居買的。”她邊說邊狐疑的看了眼錦雲。
錦雲心下急得要命,又不敢在此時開口說她爲了貪點銀子便去珍寶行買了這簪子,只心下祈禱待會兒去了珍寶行,那裡的掌櫃和夥計說從未見過自己纔好。
程悅眯眼笑,“劉姑娘,我們走吧。”
劉元華腳下的步伐有些遲疑,她現下心裡多多少少已經想明白了這簪子恐怕就是錦雲在珍寶行買的,可她方纔已經信誓旦旦說錦雲不可能撒謊,若是真去了珍寶行,事情真相得以水落石頭,那豈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她心下雖惱怒錦云爲了貪點銀子便欺騙自己,但她更看程悅不順眼,不僅是因爲成王的原因,還有她嫉妒程悅的美貌!
想罷,她立刻道:“琳琅居不願承認這事便罷了,何必找這麼多的藉口,還想着將髒水潑給別的鋪子,真是什麼樣的主子帶出什麼樣的夥計,錦雲,錦舞,我們回府,不過就幾兩銀子的事,往後我們不來這琳琅居買首飾便是了,回去也得跟我的那些好姊妹說說,這裡的東西果真是買不得。”言罷,她轉身便要往外走。
程悅嗤笑一聲,攔在了她面前,“劉姑娘,這支簪子本來就不是我琳琅居的,到底是誰在亂潑髒水你我心知肚明,你若是敢出去亂說,今日就別想離開這間鋪子。”她個頭比劉元華還要高一點,此時站在劉元華面前,冷冷的看着她,幾分迫人的氣勢逼得劉元華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