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轉了一圈,程悅才又回了屋,男人不知何時已離開,也不知去了哪兒,程悅坐在桌旁,用手支着下巴,看着裡間。
過得片刻,躺在牀榻上的程馨動了兩下,繼而猛地睜開眼,她剛睜開眼便叫了起來,“來人,快來人,本姑娘要如廁。”
程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程馨自然是聽見了,偏頭看向來人,一見是程悅眼睛立馬亮了,“六妹,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快,快進來幫我解開繩子。”
程悅坐着沒動,“程馨,你覺得我會幫你解開繩子嗎?我們兩的仇要認真算下來一天都算不完,你還是老老實實躺着吧。”
程馨一下子瞪圓了眼,繼而驚叫起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讓人將我抓起來的,是你對不對?你個賤人!”
程悅突然砸碎了手中的杯盞,從地上挑了塊碎片撿了起來,緩緩的走到牀榻邊,嘴角的笑意漸漸加大,帶着毫不掩飾的惡意,“哦?看來你是還沒償夠苦頭,如今落得這般境地嘴巴竟然還這麼臭,要不要我幫你割掉你的舌頭。”她邊說邊拿着手中的碎片靠近。
程馨臉色驀地白了,一下子尖叫出聲,程悅蹙眉,真是不禁嚇,她扔了碎片,從懷裡掏出帕子團了團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裡,拍了拍手道:“這下好了,安靜多了。”說完她便走到桌旁重新坐了下來。
外面的老婦人聽到屋裡的動靜後走了進來,她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掃了眼裡間的牀榻,什麼都沒說,只走過去拿了掃帚來掃,程悅問道:“你也是豐夷國的人?”
那婦人點了點頭,掃盡碎片後便要離開,程悅又問道:“你不走嗎?這裡馬上便要打起來了,你留在這裡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她可不指望那個男人會保護這個老婦人。
老婦人搖了搖頭,眼裡忽然流露出厭惡來,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程悅擡手摸了摸鼻子,站起身跟了出去,她走在老婦人的身上,“你討厭我?爲什麼?”頓了下,她又補充了句,“或者說你厭惡大周國的人?”
老婦人突然轉身,掏出一把匕首就向程悅刺了過來,她的動作不快,程悅能夠躲開,但老婦人拿着匕首的手腕卻被突然插進來的男人給擒住了,男人看了眼老婦人,老婦人手中的匕首落了地,眼裡流出淚來。
男人鬆開了老婦人的手腕,又走了,程悅撿起了地上的匕手,問道:“爲什麼要殺我?”
老婦人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是你們大周國的人害死了我的孩子,我也有個孫女和你一般大,但她已經死了,可你們卻還好好活着,所以我厭惡、痛恨你們,你們這些人都該死。”老婦人的聲音帶着滄桑,眼裡全是厭惡,她說話帶着豐夷國的口音,很重!
程悅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好笑道:“難怪你沒有離開,原來是不想繼續活下去了,你說是我們大周國的人害了你的
孩子,那我問你,首先發動戰爭的究竟是你們豐夷國還是我們大周國?我再問你,大周國死去的百姓怎麼算?就你的孩子是無辜的,難道我們大周國死去的百姓就不冤嗎?你知道你跟的男人就是個瘋子嗎?只因他想引一個人出來,便抓了京城裡許多無辜的姑娘,又有多少人因爲沒有被及時救出來而死掉!我勸你將你眼裡的厭惡收起來,我這人沒有尊老愛幼這個品德,指不定看你不順眼了便會將你的眼珠給挖出來,你說那男人會不會救你?”
婦人一雙渾濁的眼睛怒瞪着程悅,程悅沒有再看她,轉身便回了屋,自然匕首也沒有還給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程悅的心漸漸揪緊,外面好似有馬蹄聲傳來,也好似只是她的錯覺,手中的匕首不由得被她握得越來越緊,這時,男人突然進了屋,“跟我出去。”
程悅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跟在男人的身後,走到外面才發現一切都不是自己的錯覺,院子外已被一圈帶着鬼面具的人圍了起來,院門口站着一帶着鬼面具,一襲黑衣的挺拔身影。
男人嘴角勾了勾,伸手一把將程悅拽到身前,“白墨卿,你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了你好久,現在你看看我手中的人是誰?”
白墨卿往前走了一步,院中的氛圍瞬間變得緊繃、凝重起來,冰冷的聲音響起,“耶律莫北,放開她。”
耶律莫北笑了,“白墨卿,你若是往自己胸口上捅一刀,我便放了她,我耶律莫北說話算話。”
白墨卿伸手,院門口一個鬼麪人進來,遞給他一把匕首,白墨卿二話不說便將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上,由於他穿的是黑衣,只看得見他胸口那一塊漸漸溼了,黑色更爲濃重,空氣中的血腥味漸漸蔓延開來,他又向前走了一步,“放開她。”
耶律莫北笑了,鬆開了程悅,下一刻猛地上前向白墨卿攻去,白墨卿拔出插在胸口上的匕首,胸口上的血頓時涌了出來,於此同時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其餘的鬼麪人也和埋伏着的豐夷國的人鬥在一起。
從白墨卿將匕首插進胸口的那一瞬,程悅就一直盯着地面,她看着地面上一滴、兩滴、三滴,直至染紅了一片,心猛的疼了起來,她伸手揪住自己的胸口,有些站不穩,程子瑜殺了一人後迅速來到程悅跟前,猛然瞧見她的臉色,嚇得差點扔了手中的劍,驚慌道:“悅兒,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只見此時的程悅臉色慘白一片,她擡眼看向程子瑜,慢慢張開雙手,“哥……”哥字還未說完,她便噴出一口血來,人一下子暈了過去。
程子瑜被這一口血給噴愣在了原地,程悅向後倒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好在萬軒逸及時趕來,接住了程悅。
萬軒逸皺眉看着臉色慘白、緊閉着雙眼,嘴角還殘留着鮮紅血液的程悅,臉色難看至極,他將程悅打橫抱起,喚了聲,“子瑜。”
程子瑜猛然驚醒,眼裡血紅一片,他道:“你抱着悅兒,我護着你們往外衝。”
萬軒逸點頭,程子瑜下手極狠,等到了停在外面的馬車邊時,錦袍已然被鮮血浸透,萬軒逸抱着程悅直接上了馬車。
程子瑜坐在馬車外面,鞭子一揮,馬車便往前方奔去。
白墨卿下手越來越狠,他此時已完全沒了顧忌,再加上他親眼見到程悅吐出一口血來,更是發了狠,耶律莫北漸漸有些招架不住,遲疑道:“莫非你根本就沒有受傷?”
白墨卿不答。
半響後,院內院外皆是一地的屍體,白墨卿站在原地愣了會兒,轉身便往外走,白二忙跟了上去,“主子,要不要追?”方纔在他們即將將豐夷國的人全滅了時,暗地裡突然又衝出來一撥人,將耶律莫北給救走了。
白墨卿道:“不必,回去。”
他翻身便要上馬,白二忙道:“主子,您也受了傷,先包紮一下吧。”
白墨卿在原地愣了下,繼而轉身進了院裡的屋子,程馨此時還躺在上牀,見有人進來剛想要弄出點聲響便被來人的鬼面具給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白二走上前將牀榻上的程馨拎起,直接拖了出去。白墨卿這才解開衣袍,處理好傷口便出了院子,上馬往京城而去。
白二等人也迅速上馬跟了上去,白一道:“那姑娘怎麼辦?”
白二冷笑一聲,“回去後通知一聲將軍府便是。”
馬不停蹄的趕路,終於在翌日天矇矇亮的時候趕到了京城,馬車一直行到回春堂門口才停下,萬軒逸抱着程悅下了馬車,進了回春堂後徑直去了後院,回春堂裡的大夫都被嚇了一大跳,實在是程子瑜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葉歡見到程悅被送過來的時候臉上神色越發冰冷,直到給程悅把完脈後,他臉色才稍稍變得好看些。
程子瑜眼睛裡全是血絲,他喘了口氣,問道:“怎麼樣?”
葉歡道:“無礙,急火攻心所致,喝一碗藥下去最遲明天就會醒來。”頓了下,他又問道:“她受刺激了?”
程子瑜和萬軒逸都沒開口說話。
葉歡也不再追問,只道:“這次是我的錯,若不是我沒有勸阻她,也不會讓她變成現下這番模樣。”說完,他便走了出去。
程子瑜坐到牀邊,伸手捏了捏程悅的臉頰,苦笑道:“你個丫頭,真是讓我們操碎了心,若是你再自私一點那該多好。”
萬軒逸嘆了口氣,道:“子瑜,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吧,我留在這裡看着。”
程子瑜點頭,待葉歡端了煎好的藥進來,餵給程悅喝了才離開。
程子瑜出門的時候正巧撞上了匆匆趕過來的白墨卿,此時他臉上的面具已經揭了,臉色慘白,眉頭緊緊蹙着,兩人擦肩而過,都不曾開口說一句話,程子瑜也沒攔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