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些日子,程悅是不準備出門的,一來,是人太多,二來,則是天兒越來越熱,人便懶得動。
今日之所以會出來也有兩個原因,其一,便是今日東海國的使者會進京,白墨卿作爲去接的人,自然還需將他們領進來,雖他先前先溜了回來,不過在東海國的使者抵達京城外的驛站時,白墨卿還需回到那邊將他們接進來,白墨卿在出京城前來找過程悅,並一再強調,讓程悅待在望江樓二樓雅間內看着他,他希望程悅能時時刻刻都看着自己。程悅心想若是她不同意,恐怕白墨卿就不會離開京城,這種事情放在別人身上不大可能,但是放在白墨卿身上卻極有可能,因爲白墨卿根本就不是一個會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的偏執她是自小就領教過的。其二,便是楚笑一大早就過來拉人了,她對看這種熱鬧是極有興致的。
楚笑正要說什麼,大街上的人聲猛然增大,她探頭往下一看,便笑道:“大禹國的使者來了。”
程悅和肖錦也往下方看去,出乎她們意外的是大禹國的使者隊伍很尋常,隊伍最前方兩匹高頭駿馬開道,坐於其上的是兩個身穿鐵甲的男人,他們一手牽着繮繩,一手拿着一面大旗,旗整體呈黑色,其上卻繡着金燦燦的一個‘禹’字,在兩匹駿馬之後,便直接連着八輛馬車,最前面的兩輛馬車裡坐着的應該就是大禹國的三皇子和五皇子,而其後的六輛馬車上則裝載着賀壽的賀禮,馬車周邊皆是鐵騎,一邊八匹,共十六匹,到了末尾,衆人才覺眼前一亮,只因末尾是十六名貌美的女子,這不是最稀奇的,稀奇的是她們皆露着自己小腰,白皙的肌膚在陽光的映照下差點晃花路人的眼,她們的臉上皆蒙着面紗,使人看不清她們的面容,卻也勾得人有些心癢,想着這面紗之下究竟會是怎樣一副誘人的美貌。
等大禹國的使者隊伍行過去後,楚笑忍不住道:“有些失望,我原以爲這大禹國的皇子會騎在馬上,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全坐在馬車裡。”
程悅笑道:“宮宴上會見到的,也不急於這一時。”不過這次的宮宴她卻不想去了,還不如直接在府上睡覺。
大禹國的使者隊伍剛走片刻,下方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比之先前見到大禹國使者隊伍來時的呼聲還要高。
大街上,當頭一匹純白色駿馬開道,其上一道挺拔的背影,衆人一瞧見馬上那人不由得瞪大眼,下一刻便爆發出巨大的喊聲,“成王,成王,成王……”
白墨卿一身黑色錦袍,這一次他面上並不曾帶着鬼面具,而是露出了他原本絕色的容顏,只是他現下面無表情,薄脣緊抿,自是生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與疏離,但依舊擋不住下方百姓的熱情,因爲他是他們的神,正因爲有他,他們的家園才得以保住。
若說因白墨卿之故引得下方百姓情緒高漲,那他身後那
奢華至極的仗勢則將下方百姓的情緒帶到了最高點。
只見,金色旗幟招展,上面繡着張牙舞爪的兩個大字‘東海’,狂放倨傲至極,八個壯漢騎於黑色駿馬之上,手拿旗幟,緊隨白墨卿之後。
在他們的身後,一頂十六人擡着的金白色大轎緩緩行來,紗幔環繞着轎身,隱隱約約可窺見紗幔裡斜躺着一個頎長的身影,另有兩人跪坐着,程悅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可以肯定大轎裡斜躺着的一定是個男人!是個男人!
而在這十六人擡着的大轎後,則跟着十六輛馬車,一輛馬車裡坐着的不知是何人,其餘的皆裝滿了箱子,也不知裡面是何珍貴的寶貝,在馬車周邊和後面則跟着百餘人,但見其中有一半是婢女,其餘的皆是身形壯碩的大漢,他們身形沉穩,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厲害的狠角色,這個陣仗,着實不小,程悅看了後忍不住咂舌,這東海國可真有錢啊!
白墨卿雖叫程悅坐在望江樓二樓雅間內看着他,可直到他身形消失在程悅的視野內,都不曾見他回頭看過程悅一眼,可程悅卻覺得東海國的使者隊伍中有道目光射在了自己身上,雖轉瞬即逝,但她還是感受到了,只因那目光太過犀利!
等東海國的隊伍完全走過望江樓這一塊時已是一盞茶過後,肖錦奇道:“這東海國我卻未曾聽說過,且這次竟然由成王親自去迎接,這東海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國家?”
程悅眯眼笑,“我也不曾聽說過,不過看今天這個陣仗,東海國一定很有錢。”
三人又在望江樓小坐了片刻才各自回了府。
程悅一回程居便換上了一件輕薄點的衣服,軟榻上早已鋪上了涼蓆,且野香剛用涼水擦過一遍,程悅往上面一躺,頓時舒服得眯上了眼睛。
小憩了片刻,屋外傳來野香的聲音,“姑娘,睿王府的側妃和五姑娘來了。”
程悅一聽翻了個身,直接道:“不見,讓她們給我出去。”
外面沒了聲音,過了會兒只聽外面傳來喊聲,“程悅,我知道你沒睡,我要見你,求求你,讓我見你一面。”後面的聲音裡竟帶上了哭腔。
接着便傳來野香的聲音,“我家姑娘真的已經睡下了,你們若是再這樣大聲吵嚷,奴婢就要命人將你們轟出去了。”
外面不知又說了什麼,程悅聽着有些心煩,抓了抓頭髮,起身重新換了件衣服,才道:“野香,讓她們進來吧。”
門一開,程馨和程薇便進來了,若是按照以往,野香早就命人將她們轟出去了,可是現下程馨肚子裡已經懷了孩子,野香害怕只要稍微碰她一下,她就會肚子疼並將過錯歸結到自家姑娘身上。
程馨和程薇進來後便直接坐下了,程悅也沒讓野香上茶,直接問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程馨臉上脂粉擦得有些
多,聞着有些刺鼻,且塗成這樣完全比不得之前來得好看,程悅蹙了蹙眉,忍不住道:“你還是洗把臉吧,這味道太濃了。”
程馨這次竟然什麼都沒說,待野香打了水進來,她便老老實實的走過去用水洗了臉,洗淨後,野香最先看到她的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程馨眼睛周邊有一塊青紫,右臉頰也有些紅腫,此時妝一卸,才發現她臉色甚爲憔悴。
她重新走到桌旁坐下,程悅什麼都沒問,只道:“你們可以回去了。”她大抵已經猜到了程馨來找自己的目的。
程馨沒起身,她眼睛有些發紅,過得片刻才道:“程悅,我求求你,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只要你幫我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就好。”
程悅臉上沒什麼表情,只道:“你走吧。”
程馨想伸手來抓程悅的手,被程悅避開,她眼神黯了黯,忽而起身跪了下來,又對程悅磕了個頭,“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以前是我做的不對,現下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無論現下我再說什麼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不奢求得到你的原諒,但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救救他。”
程悅沒說話,程薇忍不住道:“六妹,看在她曾經是你三姐的份上,你就救救她肚子裡的孩子吧。”
程悅瞥了程薇一眼,嘴角帶着嘲諷,程薇沒敢再說什麼。
程馨又磕了個頭,“待這孩子生下來後,我願意用我的命來償還以前我對你做的錯事。”
程悅的手漫不經心的敲了敲桌子,過得片刻才道:“若是你的孩子真能生下了,你死了,你孩子怎麼辦?還是說你現下所說的都是在騙我,只等我救了你們母子後,你便要立刻反悔。”她看向程馨的眼神此時就像看一個死人,“程馨,我不信你,所以,我不會救你,孩子能不能生下來全都要看你的造化,所以,你走吧。”
程馨眼睛通紅,可是沒哭,她閉上眼,過得片刻睜開眼,站起身來,道:“那我明日再來。”她現下肚子裡有孩子,不能長久的跪着,不然會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利。
原以爲嫁給睿王后的日子會好過,不想自從她懷了孩子後,不僅是另一個側妃針對她,就連比她地位低的妾室都敢暗地裡給她使絆子,她去找王妃替自己做主,不想王妃竟讓身邊的婆子打了她,說她應該好好待在院子裡養胎,而不是藉着肚子裡的孩子而冤枉他人,還說她沒有容人之量。懷了孩子後,王爺也只來看過她一次,她想找王爺做主都找不到他人,每次走到書房那邊都會被侍衛攔下,她就算再傻也知曉王爺不想見她,更不在乎肚子裡的孩子。
她慢慢的意識到王爺之所以會娶她不過是因爲父親手上的兵權,可後來二哥來看她時卻告訴她父親手中的兵權早就交給皇上了,她心不斷的往下沉,難怪,難怪王爺對她越來越冷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