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國安定下來後,這幾年程嘯天也沒再上過戰場,不過身上的戾氣卻不減,尤其是在他生氣的時候。
花紅被嚇得要死,但既然事情已經開了頭,就只有繼續做下去,她將事情的經過全講了一遍,等她講完,過了半響程嘯天才開口,“喚悅姐兒過來,派人去衣紡居請那丫鬟過來。”他口中的請字咬得特別重!
將軍府的侍衛去喚人的時候,蘇繡娘還不知發生了何事,想着還要將雪蠶錦送去將軍府,便和丫鬟思彤一塊兒過去了。
路上,蘇繡娘笑着打聽道:“這位官爺,你可知將軍爲何要見思彤?”
那侍衛從頭到尾都木着張臉,什麼話都不說,他也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蘇繡娘見問不出什麼,便看向一旁的思彤,思彤是去年纔來衣紡居的,幹了也有一年,期間也沒出多少錯,蘇繡娘發現思彤臉有些發白,以爲她太緊張的緣故,便安慰道:“思彤,別緊張,我待會兒先將雪蠶錦送去竹清院,然後在府門口等你。”
思彤沒說話,只點了點頭,她母親現下得了重病,買藥、請大夫都要花錢,她實在是缺銀子缺得緊,纔不得不做一次違背良心的事,雖然她知道她做了僞證恐怕會害六姑娘一輩子,但她又安慰自己,就算將六姑娘送到莊子裡去,也比她們這些人的命好,且她有了銀子,她孃的病也就有的治了,就當六姑娘做了件好事吧!
程悅被叫去書房的時候還是懵的,她完全不知道父親找她究竟有什麼事,一進書房便被裡面凝重的氣氛給嚇了一跳,花紅還跪在地上,她躬了躬身道:“父親,你找我有何事?”
程嘯天臉色陰沉的看着她,沉聲道:“你今日是不是出府了?說說你出府都幹了何事?”
程悅完全摸不透程嘯天的意思,只好將出府的行程一一說了,當然期間省略了與九皇子會面的事情,她覺得沒必要。
哪想她剛說話,程嘯天便大發雷霆,直接扔了根毛筆過來,程悅機敏的往旁邊一跳,躲開了,不躲就是傻子!她皺着眉頭道:“父親,你做什麼要打女兒?”
程嘯天猛的一拍案桌,怒聲道:“你給我跪下,我問你你今天在衣紡居是不是……”
程悅眨了眨眼,也沒跪,她又沒犯錯爲何要跪,只是父親你是不是後面到底還要說什麼,你倒是說啊,我都替你急!
程嘯天臉憋得通紅,一是氣的,二是這後面的話他難以啓齒,“是不是和男人私下裡見面了?”
程悅這下聽明白了,在聯繫王氏、程馨和花紅都出現在這裡,她腦子裡也清楚了,明白父親今兒叫自己來是何事了!呵!她原本還以爲程馨老實了,原來是憋着氣在這等她呀,無中生有這種事做的真拿手!
程悅弄清了原委心反而定了下來,她笑道:“父親,你是從哪兒聽來女兒今兒是出去私會男人了?冤枉我也得有證據啊!”
不等程嘯天開口,程馨急忙道:“花紅親眼看到的,悅姐兒,你還是主動承認錯誤吧,這事只有父親和我們知曉,如果你知錯,父親和我們都會幫你把這件事瞞下來,只望你能學好,不要再與那男人見面了。”
這正氣凜然,關愛妹妹的話語聽得程悅差
點笑出來,她看向跪在地上的花紅,冷聲道:“你親眼看到的?”
花紅點點頭,“是,確實是奴婢親眼所見,奴婢不敢說謊。”
程悅抿了抿脣,找個張椅子坐了下來,似笑非笑道:“那你說說與我私會的男人長什麼模樣?說真的我自己都很好奇。”她又看向程馨,“三姐姐對妹妹我真是關心,怎麼我幹了什麼你都知道。”
這話裡帶刺,要是放在平時,程馨早反駁了,不過她現下也不着急,等着程悅這賤蹄子待會兒跪下來哭。
王氏倒是開口呵斥道:“你三姐只是關心你,你這是什麼語氣,這等醜事若是被別人看到了,你以爲你還能好好站在這裡嗎?沒聽到將軍讓你跪着嗎?我看你沒有一點悔過之意。”
程悅不屑的“呵”了聲,“我又沒錯,我跪什麼跪。”這王氏真是歹毒,一口一個醜事,就幫她直接定了罪,真是可笑至極。
王氏還想說什麼,被程嘯天打斷,“花紅,你說那男人是什麼模樣?”
花紅後來確實躲在衣紡居外面,等着六姑娘出來,她回憶了下,“是個樣貌挺普通的男子,二十歲左右,穿着一身黑衣,臉上掛着輕浮的笑意,六姑娘先出來,隨後他就緊跟着出來了。”
程悅撇了撇嘴,心想她說的恐怕是九皇子的侍衛,嘿,就算說她私會男人,這正主都弄錯也太搞笑了吧!
程悅無奈道:“三姐姐,你若是想污衊我,也找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人來啊,我今年可只有八歲!”
程馨也沒想到花紅嘴裡的男人竟然有二十了,她愣了下便回過神來,一臉難過,“六妹妹,你在說什麼呢,這是花紅看到回來和我說的,我怎麼就污衊你了?”
程嘯天本來就不太信,此時更是狐疑,“花紅,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看見六姑娘和這個男人私會了?”
花紅一點猶豫也沒有,重重點了點頭,“若是奴婢敢說一句假話,就叫奴婢撞死在這裡?”
程悅又笑了聲,隨即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哎呦,你還是別撞死在我面前的好,我怕見血,你還是跟着你主子回院子,你想怎麼死就怎麼死,祝你死得盡興。”
程馨一臉怒容,斥責道:“程悅,你怎能如此惡毒。”
程悅心想,我哪兒比得過你啊!不過她沒搭話,只對程嘯天道:“父親,單憑花紅的話根本無法證明我私會男人這件事,衣紡居里的人都能作證,我今兒是去買衣服去了,想來再過一會子衣紡居會有人送布料過來。”
她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侍衛的聲音,“將軍,屬下將衣紡居的思彤姑娘帶來了。”
程悅不知道思彤是哪位?等思彤進來後她才知道原來是衣紡居接待她的丫鬟,那丫鬟一進門就跪了下來,也不敢看她,再看程馨一臉得意的表情,她一下子明白這丫鬟恐怕是被收買了!呵,她這姐姐對付她還真捨得花錢,就是不知道她這條命在她們眼裡究竟值多少錢了?
程嘯天問道:“六姑娘今兒去你們衣紡居買衣服了?”
思彤道:“是。”
程嘯天又問:“除了買衣服可還做了別的事?若你敢說一句假話,你的舌頭就別想要了。”
思彤彷彿受了驚嚇一般渾身顫了顫,隨即擡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程悅,又猛的把頭低了下去,“將軍,奴婢如果說了實話,希望將軍能放過奴婢這條命。”
程嘯天皺了皺眉,“你只管說。”
思彤聽了這句話,彷彿有了莫大的勇氣,“將軍,六姑娘經常去衣紡居,每次去都是奴婢領她進的雅間,其實她去那只是爲了見一個男人,奴婢母親病重,她便以此給銀子收買奴婢,讓奴婢替她保密,今兒將軍問了奴婢,奴婢再不敢欺瞞,求將軍饒了奴婢這條賤命!”說罷便連磕了三個頭。
程嘯天聽後震驚的看向程悅,他是真的想不到六女兒會做出這等事來,可衣紡居的人沒必要說謊,他怒聲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還不給我跪下。”
程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站起身跪了下來,不是她想跪,只不過要是她不跪的話,看這架勢,她老爹要站起身來打自己了!
程馨見大事已成,急忙求情道:“父親,六妹妹還小,幹出這事只是一時糊塗,還請父親從輕責罰。”
程嘯天掃了書房裡所有人一眼,沉聲道:“今天在這發生的事,誰要是敢泄露出去一句,就給我滾出將軍府,都聽清了嗎?”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程嘯天看着跪在地上的程悅,突然發現這八年來自己和她說話見面的次數少得可憐,他忍不住嘆了口氣,心裡涌上愧疚,如今她墮落成這樣,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稱職,是他對不起她死去的娘。
他怒氣漸漸消了,緩了緩語氣道:“悅丫頭,你知道錯了嗎?”
程悅道:“父親,你就這樣給女兒定罪了嗎?你就單憑這兩個人的言論就肯定女兒犯了過錯?我雖然不缺錢,可我確實不記得我給過思彤錢,也不知道她有個生病的母親,父親,我覺得你該將衣紡居的蘇繡娘叫過來確認一下,我今日還見過她。”
思彤臉一下子白了,她只希望將軍不要派人去喊蘇繡娘,不是人人都說將軍根本就不重視這個六姑娘嗎?怎麼可能會給她狡辯的機會。
程馨注意到跪在地上的思彤在發抖,雖然幅度很小,她心裡閃過不妙的預感,急忙道:“父親,說不定這個叫蘇繡孃的也被六妹妹收買了呢?”
程嘯天一聽眉頭又蹙了起來,心頭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程悅突然偏頭直直的看向程馨,嘴角是一抹冷笑。
程馨冷不防的被她一盯,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隨即斥道:“怎麼?我說錯了?別敢做不敢認。”
程悅嘴角的笑意越發冰冷,讓程馨覺得自己在她眼裡就是個死人,不過程悅也就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又把頭低了下去,“父親,既然三姐姐說蘇繡娘也被我收買了,那爲何沒有思彤也被她收買了這種可能呢!”
程馨再也坐不住,她心虛得要命,“我爲什麼要陷害你,再說你犯下的醜事又不是我看見的,是我的丫鬟花紅看見的,花紅根本沒理由要陷害你。”
程悅“呵呵”笑了兩聲,冷聲道:“花紅不是你的丫鬟嗎?她幫你做事是應該的,三姐姐,你可是有理由陷害我的,別忘了你寫的那封信還在我手上,難道你不想拿回去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