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在外面等了半天都不見自家姑娘叫她,有些着急,但她也不敢就這麼闖進去,畢竟姑娘的起牀氣特別嚴重。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她再也等不下去,推開門進了主屋,繞過屏風走到牀邊,撩起蚊帳,發現自家姑娘臉蛋通紅,嘴微張,喘着粗氣,她一驚,伸手去摸自家姑娘的額頭,手心裡滾燙一片,她立馬離開屋,走到外間叫來野香,讓她趕緊去請大夫過來,自己則去打了盆水,又重新走進屋,一遍一遍的替自家姑娘擦臉,擦手。
過了會兒大夫便來了,把了脈,看了眼瞳,瞧了咽喉,確定是染了風寒。
老大夫坐到外間開始寫方子,一邊寫一邊叮囑道:“你家姑娘溫度還未降下去,屋內不能進風。按我開的藥方給她熬藥,等她醒了讓她喝一碗,每天喝兩次便可,近些日子,多吃些清淡的食物,白米粥最好。早中晚準備好濃鹽水給你家姑娘漱口,這樣她的喉嚨不會太痛。還有給你家姑娘每天熬碗雞湯,湯裡放些胡椒和生薑,等她出了汗,熱度自然會退下去。”
翠花一疊聲的應了,付了銀子,拿着老大夫開的藥方便去抓藥。
程悅一直睡到正午過後才醒,剛醒過來便聽翠花欣喜的叫道:“姑娘醒了,快去端藥。”
野香立即出了屋子。
翠花將程悅扶了起來,在她身後放了個枕頭讓她靠着,站起身浸溼毛巾並擰乾,替她擦臉擦手,一邊擦一邊道:“姑娘,可感覺好些?奴婢已請大夫過來瞧過了,姑娘這是染了風寒,吃幾天的藥便好,姑娘嗓子疼不疼?”
程悅眨了眨眼,點了點頭,根本就開不了口。
野香將藥端了過來,還未靠近牀邊程悅已聞到了那濃重的苦味,眉毛立時皺了起來,等看到那烏黑烏黑的藥汁時,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睛一閉,就往被窩裡縮。
翠花和野香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家姑娘平日好像什麼都不怕,可就怕吃藥。
翠花將自家姑娘從被窩裡強行扒拉了出來,語重心長道:“姑娘,這可不行,不吃藥你受的風寒怎麼會好?奴婢已備好了蜜餞,姑娘喝完便可以吃了。”
程悅閉着眼睛搖頭,她要是能夠說話的話,肯定會說自己睡一覺就好了,可偏偏她開不了口,只好緊緊閉着嘴。
翠花勸道:“姑娘,不苦的,奴婢已經嘗過,一點都不苦。”
程悅使勁兒搖頭,她不聽,怎麼可能不苦,她鼻子還沒塞呢,那苦味都快把她薰着了!
翠花沒辦法,只好道:“姑娘若是不喝,奴婢只好去前院請三少爺過來了。”這句話說完她邊等着自家姑娘的反應。
果然下一刻,程悅便睜開眼,瞪了翠花一眼,伸手接過野香端來的藥碗,心一橫,一口氣灌了下去,頓時,口中溢滿苦澀,苦得她差點哭出來。
翠花趕緊遞上了裝着蜜餞的
盤子,程悅連吃了好幾顆才罷休,然後眼巴巴的看着翠花。
翠花好笑道:“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會告訴三少爺您病了的事,您躺下好好休息吧,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事敲一下牀沿便是。”
程悅點點頭,重新躺好,翠花替她掖好被角,這才與野香去了外間。
吃完藥,睡意迅速涌了上來,程悅頭一偏又睡了過去,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到了半夜,翠花此時就守在她身旁,見她醒了,便開口道:“姑娘,您先躺着,奴婢去小廚房裡將還熱着的白米粥端過來。”
程悅點了點頭。
等了片刻,便聽門外傳來腳步聲,她肚子確實餓了,且躺了一天有了尿意,想要小解,但她身子軟得厲害,還需翠花扶她去簾子後頭。
等她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端着一碗粥的人時,整個人都呆了,等她反應過來後,整張臉都綠了,特麼的,誰來告訴她這傢伙究竟從哪兒出來的!翠花呢?快把她的翠花還回來,她要小解啊!
白墨卿手裡端着瓷碗,目光中含着擔憂,像是看出程悅在想什麼,出聲解釋道:“她被我打暈了,現在趴在外面的桌子上,你不用擔心。”說着他坐到牀邊,將瓷碗放到一旁的矮桌上,伸手要去扶程悅。
程悅連忙往被窩裡縮,縮得只留下一雙大眼睛狠狠的瞪着他,看向他的目光就一個意思,你快給我滾出去!
白墨卿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程悅連同被窩一起抱進了懷裡,隨即額頭貼了上去,溫熱的氣息噴在程悅的臉上,語氣裡滿是心疼,“昨天還好好的,今日怎麼就病了?還是有些燒,我看小廚房裡還熬着藥,你還沒吃藥吧,待會兒我餵你用好粥後,再餵你喝藥。”
程悅現在都想哭了,這個混蛋,還不快放開她,她要翠花,要野香,她會乖乖的喝藥的,誰來把這個混蛋給弄走啊!野香,野香現在應該在小廚房,希望她能快點過來,你的姑娘現在急需要你,她內心升起對野香的極度期盼。
白墨卿的額頭離開,看着她的眼睛,想了想又解釋道:“廚房裡的那個丫鬟也我打暈了,不過你別擔心,她們明早便會醒,我這樣抱着你不好餵你喝粥,你,你靠在枕頭上可好?”
程悅差點暈過去,不過事到如今,除了好好聽話她別無選擇,否則指不定這傢伙會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來,她立即點了點頭,現下能離開他的懷抱對於她來說也是極好的。
白墨卿將程悅安置好,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拿起矮桌上的瓷碗,用勺子舀了,放在嘴邊吹了吹,才喂到程悅的嘴邊。
程悅扁了扁嘴,最終還是乖乖的張開了,兩人一喂一吃,一碗白米粥很快便被程悅吃了個精光。
白墨卿放下瓷碗,瞥見矮桌上還放着一個臉盆,盆邊搭着毛巾,他身後浸溼毛巾,將它擰乾,替程悅擦了嘴,“我去將藥端
過來,你等會兒。”言罷便轉身往外走去。
程悅見他出了裡間便立即掀開被子,努力往外挪,雙腳穿上放在牀邊的鞋,用手撐着牀沿下了牀,等她直起身時,腦袋一昏,腳一軟,差點倒地上,她急忙用手抓住旁邊的物事,然後,臉盆裡的水全潑了出來,水灑了程悅大半個身子,臉盆滾到地上,發出一陣雜亂的響聲。
白墨卿端着藥碗正巧走在屋門外,聽到裡間傳來的響聲,立馬大步走了進來,當看到一臉紅暈,全身溼透、站在原地茫然無措的程悅時,他第一個反應是嗓子眼一緊,喉結動了兩下。過了片刻才迅速走上前,將藥碗放到一邊,伸手將程悅抱了起來,放到牀上,用被子將她整個人包了起來。
程悅縮在被窩裡,埋頭不敢看白墨卿,她今天絕對是這麼多年來最丟人的一次,她現在就是昏過去也好啊!
白墨卿站起身,耳朵也紅成一片,他故作鎮定道:“你身上的衣服溼了,這邊的櫥裡放着衣服是不是?我去拿了,你待會兒換上,能自己換嗎?”
程悅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白墨卿走到櫥門邊,拉開櫥門,目光迅速掃了一眼,拿了褻衣褻褲,當指尖觸碰到那顏色豔麗的肚兜時,他的手忍不住抖了抖,隨後關上櫥門,將手上衣物迅速放到牀上,“我出去,你換好後敲下牀沿,我才進來。”說罷,便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裡間,程悅才擡起腦袋,忍不住擡手敲了幾下,懊惱至極,她咬了咬脣,迅速脫掉身上的衣服,換了身乾的,過了片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靜下來,擡手敲了敲牀沿,白墨卿很快便進來了。
兩人的目光相遇過後便立即分開,白墨卿咳了聲,端起矮桌上的藥碗,道:“我餵你。”
程悅立即搖頭,這一勺一勺喂下去還不把她苦死,她從被窩裡伸出手將藥碗接了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後又將碗遞了過去,然後眼巴巴的看着白墨卿。
白墨卿有些茫然,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她怕苦?他心思一動,忍不住脣角上翹,道:“悅兒,我有個辦法,能夠解苦,你要試試嗎?”
程悅立即點了頭,下一刻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白墨卿只等她頭一點,便立時俯下身,用手固定住她的後腦勺,將脣貼了上去……但也僅過了一會子就放開了她,畢竟她還病着。
程悅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拳頭攥緊,她想揍人,想揍人,特別想揍人,可她現在根本就沒這力氣,她只能瞪着他,狠狠的瞪着他。
可偏偏白墨卿就喜歡她瞪人的小模樣,他心下歡喜至極,面上卻還維持着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剛剛問了你,你也同意了,我只是想讓你不覺得嘴裡苦而已,沒別的意思。”
程悅現在再信她除非她腦子真燒糊塗了,她眼睛一閉,就要躺下,這時又聽白墨卿道:“你方纔下牀作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