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衝過來的動作只頓了下,繼而拼命搖頭,但不等她撲上來便又被車伕一腳踹開,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翠花,嘴角露出一個狠戾的笑容,粗着嗓子道:“我要是你就聽你家姑娘的話,省得被老子給活活踹死。”說罷哈哈大笑,又對着經過的路人嚷道:“看什麼看,沒見過老子教訓閨女的啊!再看信不信老子連你們一起打!”
還在往這邊看的路人紛紛撇過頭,不敢再看,但也有幾人時不時偷偷的往這裡瞧上一眼。
翠花疼得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爬了好幾下又重重摔回到地上,程悅心下猛的一沉,偏頭狠狠瞪着車伕,頭一低便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腕上,用力的咬了下去。
車伕不防,渾身疼得一個激靈,低下頭一看不禁憤怒的瞪大了雙目,鮮紅的血液從手腕處留下,滴落到地上,他大喝一聲,伸出另一隻手就揪住程悅的頭髮,用力往外扯。
程悅疼,但她更多的是無力,他拉得越狠,她就咬得越深,恨不得直接咬斷他手腕上的經脈!
車伕疼得齜牙咧嘴,恨不得直接拿把刀捅死這死丫頭,但一來現下他身上沒刀,刀放在馬車的下面,二來這離城門口不是太遠,若是殺了人引起把守城門官兵的注意,那所有的一切便都成了白乾。
他臉色已是難看至極,手腕更是疼得要命,眼裡聚起風暴,擡起手便要劈向程悅的後脖頸,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身後襲來一陣劇痛,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直接倒了下去。
程悅見方纔還生龍活虎的人忽然就倒了地,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她散亂着頭髮,紅着眼擡起頭來,是誰救了她?眼前是一個身穿黑色小廝服的男人,她只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沒時間去細想他是誰,只道了聲謝便急忙跑到一旁將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翠花扶了起來,焦急道:“有沒有事?哪裡疼?告訴我。”
翠花臉上全是灰,脣上有一排很明顯的齒印,透出乾涸的暗紅,顯然是因爲劇痛難忍才咬的,“姑娘,奴婢沒事,就是,就是肚子有點疼。”
程悅掏出手絹替她擦臉,沉聲道:“我們得趕快回去,找大夫來給你看,能走嗎?”
翠花被她扶着試着走了一小步,立馬疼得臉色慘白,程悅臉色更加陰沉,擡頭看向還站在那的男人,又掃了眼周圍,發現路旁還停着一輛馬車,心下立馬有了判斷,她揚聲道:“大人,您若是回京的話,能否帶我和丫鬟一程?您今日救了我們的命,我定會記在心裡,日後也定會報答您。”說罷,她便垂下頭來,等着馬車裡的人開口。
過了片刻,便從馬車裡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上來吧。”聲音低了下來,好像又說了什麼,程悅沒有聽清,這時馬車簾子被掀開,從車上下來一個綠衣少女,程悅一見她,眼裡迅速閃過一絲錯愕,原來這是楊王府的馬
車,那這裡面坐着的是世子爺?
綠寰走了過來,對程悅躬了躬身,“六姑娘,可要奴婢扶你?”她之所以知曉這是將軍府的六姑娘是因爲自家爺親自開口提了,但爺讓楊石停下來救將軍府六姑娘的原因,她到現在都未曾想通,畢竟將軍府是忠於皇上,根本沒有必要拉攏,也拉攏不到,她忍不住細細打量起這位六姑娘來,發現這六姑娘實在是太過狼狽,她竟不知從何處開始打量纔好!
程悅忙搖了搖頭,道:“姐姐可不可以幫我扶一下我的丫鬟,她傷得有些重。”畢竟自己的個子沒有翠花高,扶着她有些勉強。
綠寰點頭,兩人扶着翠花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後,程悅才發現這馬車雖外表普通,裡面卻應有盡有,儼然就是個縮小了點的房間,她和翠花只佔了車廂口邊的一點位置,畢竟她和翠花的身上都髒得很,讓翠花靠着自己坐好,程悅才偏頭看向坐於裡間的楊青竹,感激道:“多謝世子爺救了我們。”頓了下,又道:“可否將那昏過去的男子也一併帶回去?”
楊青竹上次見到程悅還在是望江樓,不過是隔了個把月的時間,上次那個整潔嬌俏的小姑娘如今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狼狽不堪。再看一眼,卻又覺得一樣,那雙大眼睛依然明亮有神,看着人的目光毫不閃躲,也沒有一絲膽怯。
他脣微勾,“楊石會帶上他的,畢竟他可是想要六姑娘的命的人,救你們也是應該的,六姑娘還記得我?”
程悅點頭,“記得。”只要見過你臉的人恐怕都不會忘記。
楊青竹又道:“六姑娘怎麼會出這樣的事?”頓了下,又道:“如果你不方便說,我不勉強。”
程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瞬即逝,有什麼不能說的,不過是家裡的車伕被調了包,換了個殺手罷了,置於是誰做的,除了程馨還會有誰,以前她想着到底住在一個府上,心下還是顧着點父親和她們的面子,有些事不讓外人知道,可現下她三番兩次要要自己的命,自己再心軟的話豈不是要被別人笑掉大牙,但並不一定自己說的實話世子爺就會信,況且他估計也就是隨口問問罷了!“世子爺,將軍府的車伕被調了包,我也不知是何人要害我性命,只有將此人帶回去,交於父親徹查。”
楊青竹看了她一眼,直覺這六姑娘不曾說真話,但既然別人不願說,那他也不好多問,畢竟他之所以會救下她,不過是想九皇子承自己一個情罷了,他始終覺得九皇子不像表面那樣簡單,還有個原因大概是不想看到這麼明亮的眼睛就此黯淡下去吧,反正救下她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馬車行使的速度並不快,一個時辰後停在了將軍府府門口,守在將軍府門口的小廝見自家姑娘一臉狼狽,嘴角還帶着鮮血下了馬車時,駭得其中一個立馬奔進去向將軍通報,只片刻便從將軍府
出來一堆人。
程子瑜一聽到小廝通報的消息便立馬衝了出來,當看到妹妹現下的模樣時,心頭騰地涌上怒火,將程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並沒有明顯的傷痕時才稍稍送了口氣,心疼的將她摟入懷中,聲音裡帶着不易察覺的顫意和怒意,“悅兒,怎麼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受傷?”
程悅將腦袋埋在哥哥的胸膛前,眼睛又紅了,終於忍不住流下淚來,但很快便被她給憋了回去,因爲她不能讓害自己的人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這樣只會讓親者痛而仇者快!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裡帶着絲沙啞,“哥哥,我沒事,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我會好好和你說清楚,你先放開我。”
程子瑜點頭,又抱了她一下才放開她,萬軒逸站在程子瑜身後,眼眸深處隱藏着怒意,他伸手拍了拍程子瑜的肩膀,什麼都沒說,只掏出帕子替程悅擦了擦臉。
程嘯天陰沉着臉看着這一切,究竟是誰想要害自己的六丫頭?這時,馬車裡又有了動靜,程悅連忙轉身將翠花扶了下來,“哥哥,翠花爲了救我受了重傷,得趕緊找大夫過來看。”
程子瑜點頭,程嘯天忙喚來兩個丫鬟,讓她們將翠花扶了進去,並派一個小廝去找大夫過來。
“這馬車並不是將軍府的馬車,馬車裡的是?”程嘯天又問道。
話音剛落,馬車的簾子便被一隻素白的手撩了起來,隨後一個綠衣丫鬟下了馬車,馬車下,矮凳早已放下,從車廂裡探出的手顯得指節修長,白皙如玉。俊美的側臉顯得有些不真實,直到車上的人下了馬車,衆人才反應過來。
程嘯天等人見了楊青竹都有些詫異,程悅連忙解釋道:“父親,哥哥,是世子爺救了我,若不是他,恐怕我很難逃脫,這條命或許就這般沒了。”
程子瑜聽罷忙向楊青竹行了大禮,“謝過世子爺。”頓了下,又道:“以後世子爺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盡我全力幫忙。”悅兒是他唯一的妹妹,就算要他用自己的命去換,他也是願意的。
楊青竹將他扶了起來,“我和府上的六姑娘曾見過一面,我救她也是應該的,受不得你行如此大禮。”
程子瑜誠懇道:“世子爺,我就這一個妹妹,她就是我的命,所以這禮你擔得。”
楊青竹不再說話,王府雖就他一個孩子,但程子瑜的這種心情他大抵可以瞭解。
程嘯天也朝他行了禮,“世子爺,改日我定會登門拜訪,親自道謝。”
楊青竹知道他這是送客的意思,畢竟自己留在這裡,接下來要處理的事或許會有些不方便,他點了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楊石一直立於馬車旁,見爺和綠寰都上了馬車,便駕車離開,馬車離開後,顯露出原本停留的地方遮擋住的綁着的尚在昏迷中的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