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十分驚豔吧?
可惜那驚豔的表情誰也沒有欣賞到,無痕有先見之明,早已在馬車上準備了衣服還有各種主治跌打損傷的藥,就爲了這個時候用的,沒辦法,主子那張嘴真是……別人隱忍不發,可九爺是什麼脾氣?這些年被拍飛,被火燒的次數她都不好意思數了。
硬着頭皮從水裡撈出凍的哆哆嗦嗦的人,還好,頭髮還是全的,就是那衣服,咳咳,慘不忍睹了點,慌忙將手裡的衣服給他披上,才堪堪的遮住,饒是如此,依然狼狽不堪,若是旁人,只怕早就羞辱的沉在池塘裡不出來了,可八爺被這樣虐也不是一回半回,倒是很快就找到了圓場的理由,“呵呵呵!原來人氣太火了就是這般滋味啊!阿嚏。”
噗!
衆人撇開眼不敢再直視,那畫面太美了。
八爺因爲太火,所以被點着了,跳水自救,這個樣子又太美,令人不能直視,所以被太師府裡目瞪口呆的奴才引領着去客房裡重新梳洗去了,無痕表情空白的跟在後面,一百零一次的想一定要換主子了,再不換,她就要火了。
八爺造型獨特的離去,世界安靜下來,幾輛馬車依次在府裡攆過,停下來時,已經離萬菊園不遠了。
穆青原本想着先下車,然後再扶着紀蘭良下來,師父年紀大了,行動不是很方便,她覺得這是最起碼的尊老愛幼,誰知,某人永遠不會給她一點點接觸其他男子的機會。
車門打開,九爺就已經守株待兔的站在了門口,那修長白皙的手彆彆扭扭的高擡着,一個不太標準的要扶人下車的動作。
夜白楞了,雙喜怔了,離的有點遠的那些人有點傻了,那在靜園伺候了幾十年的老奴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了。
穆青嘴角微抽,默默低頭,不好意思先下車了,紀蘭良最是淡定,好像是早有預感,只是那神情似笑非笑,激的那等待的某人很想冷哼一聲,傲嬌的拂袖而去,可是不能,在沒有把他家小青青順利的娶進門之前,怕是都要看這個老頭子的臉色了。
相比較九爺那個隱忍憋屈,紀蘭良心情就爽的天高雲淡了,不慌不忙的擺好了姿態,見某人的忍耐快要爆表,纔不緊不慢的扶着他的手下了車,嘴裡還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九殿下真是溫和體貼、尊敬長輩,呵呵!”再大方一點不拈酸吃醋的就更好了。
後面的話沒說,可誰能不明白呢?
離的近的那怔楞的幾人就咳嗽上了,也明白了九爺這突然迫不及待的過來獻殷勤是所爲何事了。
只是懂了還不如不懂呢,內心更淚流滿面了有木有?
尤其是雙喜,今兒個皇上和德妃娘娘都會來啊!就不能收斂低調點嗎?
九爺覺得他已經很收斂了,不然,直接把他家小青青給抱下來,還能由着這個老頭子這麼囂張嘚瑟?磨着牙擠出幾個字,“應、該、的。”想到以後他也算是他的岳丈,九爺整個人都覺得不太好了。
只是,對上某女時,再不好的心情都瞬間美麗動人,憋屈的美顏也剎那如花開,春意融融,醉人心脾,手不再是不情不願的擡在那兒,而是情不自禁的想去抓人家的小手。
穆青暗暗的嗔了他一眼,然後無視的自己跳下來,落地的那一剎那,還是被不放心又想念不已的某人藉機扶了一把腰,在那不堪一握的柔滑曲線上一劃而過,依依不捨。
夜白和雙喜就慌忙低頭,滿面糾結,主子爺真是……分分鐘都不放過佔便宜的機會。
紀蘭良似笑非笑,見某爺佔了便宜明明也羞澀卻努力裝無辜,看某女羞惱又無語的拼命裝淡定,忽然覺得兩人真是絕配,“走吧,再……呵呵什麼……下去,我們怕是真要遲了。”
再什麼下去?再這般黏黏糊糊、糾纏不清唄!
九爺一聲冷哼差點就脫口而出,下意識的看了看某人的小臉,又咽了回去,爲了他家小青青,忍了。
紀蘭良又愉悅的呵呵一笑,率先走在了前面,腳步輕快,背影矍鑠,春風得意的像是幾十年前高中狀元的那一刻。
九爺握了握拳頭,用力吸了一口氣,默唸着小青青的名字一百遍,那股子憋屈才堪堪治癒了,穆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兩人真是……幼稚騷年pk老小孩,結果是一對幼稚逗比。
夜白和雙喜面面相覷,望着前面三人的背影,覺得世界有點玄幻,腦子有點恍惚,怎麼一個個的都不太一樣了?
躲遠處正傷心垂淚的某獸望着這一幕,還不忘鄙視不屑,有什麼不一樣?不就是你們家主子爲了娶我家主人,不得不看未來老丈人的臉色唄!哼!哼!活該!它暗暗爲某個老小孩加油打氣,一定要往死裡虐啊,叫那隻妖孽欺負它。嗚嗚嗚……剛剛下車的時候,若不是它逃的快,那壞蛋就抓住它的尾巴了。嗚嗚……它又不是壁虎,尾巴沒了不能再長一條好不?
而離的遠一些的紀清宜下了車,看到這一幕,也無語的搖搖頭,他還真是不知道他老爹還有這麼幼稚的一面,身邊的四爺望着那一道背影,幽深的眼眸裡不知翻滾的是怎樣的情緒,脣角卻是一慣的淺笑,“紀夫子對穆公子真是有心了。”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溫和隨意,紀清宜卻聽的心頭微微一震,“父親……是很喜歡她,有才華品行又懂事孝順,換做別人也會對這樣的徒弟討厭不起來。”
“嗯,清宜所言極是,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四爺意味深長的說完,沒有去看紀清宜的臉色,便走在了前面,也不讓人看到自己臉上說最後一句時,那一剎那的失神和失落。是啊,誰會不喜歡?連他也想搶過來,開始後悔那一日在竹林風院門前的那一場錯過。
紀清宜在原地頓了片刻,才驚醒,快步跟上,卻忽然無言以對,默默相行。
三爺沒有跟上,下了車就立在那兒,如一尊精雕細刻的希臘神像,不善言辭的人,往往神情木訥,心底卻是猶如波浪滔天,眉眼沉沉,眸光忽明忽暗,片刻,調轉了方向,堅定而帶着幾分沉重的往另一條路而去。
雷鳴楞了楞,皺着眉頭跟上,三爺爲什麼不走那邊了?
去往萬菊園的路上,已經看不到還有其他的人,該來的基本都來了,除了那幾位重量級的壓軸嘉賓。
沿路的風景也不錯,只是穆青看了片刻,便覺得有幾分不解,怎麼這府裡除了菊花,便是樹木,幾乎沒看到有其他的花種,雖然深秋,一般的花都早已開敗,可是至少那根莖還在吧!可是沒有。
菊花只有秋天纔開放,那不就是說,除了現在,其他的三個季節,這府上便光禿禿的一點顏色都沒有?喜歡菊花可以理解,可是喜歡到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種的份上,就有點稀罕了。
紀蘭良自然看到穆青小臉上的疑惑,卻沒有解釋,只是心底嘆息一聲,這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不提也罷,不過,這個於正南也着實執着了些,好歹種幾顆別的花裝裝樣子也行啊,就這麼情有獨鍾的看在有心人眼裡會怎麼想?
一生只忠於一個虛幻的夢,青燈伴孤影,真的好麼?
九爺卻見不得他家小青青微微蹙眉的模樣,走近一步,美顏略低下,正好藉此機會感受到彼此溫熱惑人的氣息,“於太師一生只獨愛菊,所以院子裡沒有其他花草,那個人固執孤僻的很,不喜與人結交,知道這事得便不多,不過他一生未娶卻是人盡皆知的。”
低低的嗓音近乎呢喃一般,屬於他的氣息絲絲縷縷的噴灑在她的頸上,癢癢的想要躲閃,又怕這貨扮委屈變本加厲,便忍住了,想着這裡的幾人哪裡還有不知道兩人關係的,自己做的過了反而顯得矯情,於是順着他的話八卦了一回,“一生未娶,爲什麼?”
九爺見她乖巧的沒有躲閃,還順着他的話悄悄攀談,心裡受得那些憋屈頓時蕩然無存,美顏生花,心裡更是像吃了蜜一樣,於是那吐出的話也甜膩黏人,“據說是因爲於太師年輕時喜歡過一個女子,可後來那女子嫁於他人,哀莫大於心死,他便一生未娶,甚至連侍妾都沒有一個,真看不出那樣孤僻冷傲的一個人,倒也是個癡情的,不過,比起爺還是差了些。”
“嗯?”穆青聽着前面那些,沒有太多意外,跟自己最初想的差不多,可最後那一句,跟他有什麼關係?
九爺略羞澀的一笑,凝視着她的眸光瀲灩閃爍,卻不躲閃,“爺會比他還要癡情。”
咳咳咳……身後的夜白和雙喜忍不住咳嗽上了,九爺,您能不時時刻刻的就表白嗎?他們還沒有耳聾啊,這是也要逼着他們癲狂着去看郎中的節奏?
連前面的紀蘭良都尷尬的輕咳了一聲,年輕人啊就是定力差點,不過,這小子這幅在青兒面前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曾經霸道任性,張狂不羈,眼高於頂,永遠俯瞰衆人,如今卻甘願低頭,放下驕傲,小心翼翼,溫柔款款,說着些讓人難爲情的話,哎吆喂,若不是親眼看見,親耳聽到,打死他都不會相信。他忽然很好奇,若是皇上知道了,那個令他頭痛不已,頑劣難管的兒子現在被人家收拾的服服帖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呵呵呵!紀蘭良很無良的笑的一臉期待,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處處都是歡脫精彩,樂趣無窮。
夜白和雙喜卻惶恐不安,因爲九爺拿前面的未來老丈人沒辦法,可羞惱之下,對他們倆那是絕對不留情,果然,“你倆是不是也想去看郎中?還是想火一把洗個冷水澡?或者惦記老家的祖墳沒人管?”
嗚嗚……他們能說哪一個也不想嗎?巨大的悲痛之下,刺激的一時有些崩潰,於是腦子一抽,神來之語脫口而出,“穆公子,求您給爺說說情吧!爺最聽您的了。”
咳咳,這下子輪到穆青咳嗽了,小臉又羞又惱,眉眼之間女兒風情如春水流動,盈盈動人,輕咬了下脣瓣,張了張口瞥見某爺情意綿綿的眸光,不由的嗔了他一眼,加快了步子,有些招架不住的落荒而逃。
這幾個逗比,若不是那求她的眼神太熱烈真誠,她都要以爲人家是故意的在捉弄了,可就是這樣下意識的一說,她更覺得難爲情,在別人眼裡是不是都以爲那貨對自己百依百順?可真相卻是……最後纏來纏去,大多數都會是她依了他纔算結束。
“穆公子,求您了,您就跟爺說說吧。”見某女要跑,倆逗比喊的更焦灼哀悽,九爺心裡因爲聽着人家無意識的默認他們那種親密的關係而很舒坦,絲毫不覺得自己聽青青的有什麼可丟臉的,欣賞了他家青青難爲情的小模樣,才故作氣惱的制止那倆還不死心的逗比,“閉嘴,再喊,爺就不看她的面子了。”
呃?倆逗比愣住了,片刻喜極而泣了,言外之意就是說他們不喊了,就安全了?於是,生生的閉緊嘴巴,對着穆青的背影感激作揖。
紀蘭良終於忍不住哈哈一笑,不懷好意的調侃某隻明明心底歡喜卻故作淡定的人,“九殿下最聽青兒的話?老夫沒有聽錯吧?”
九爺挑挑眉,說的很是驕傲,“是又怎樣?爺願意!”是的,他是真心願意,絲毫不覺得損害他男子尊嚴,在其他人看來也許會很丟臉,可他甘之如飴。
“呵呵呵,好一個願意,但望九殿下不要忘記今日之言。”紀蘭良這下子是真的放下心了,這小子脾氣不好,可是有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不屑撒謊,而且一言九鼎,只要說出去的話必然是真的,而且不會更改,就衝着他這番對青兒的寵愛,青兒今日也不會受委屈了。
夜白和雙喜就又開始悲催的嘆息,夫綱不振、夫綱不振啊!
前面走的快了幾步的穆青則微微一頓,心底動容,他的驕傲,她再清楚不過,可是他卻當着幾人的面願意承認這個,一時,甜甜酸酸的情緒漫上來,對即將要面對的那些未知的安排都不再心傷糾結,有他站在她身邊,她應該學着相信他,他定不會讓她委屈,護她周全。
她前世自認不是一個脆弱的人,也不喜小鳥依人般做楚楚可憐的動人模樣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更不喜歡做菟絲花只能攀附男人而活,她一直認爲自己是堅強的,後來才知道所謂堅強的女人是因爲沒人疼,所以現實逼着她學會了堅強來保護自己,哪現在她是不是因爲有人疼了,所以嬌氣了?所以想要他的守護了?
脣角勾起一抹淺笑,溫柔又甜,她想是的,她想被他疼被他寵,讓她有枝可依,免她流離之苦,一生珍藏安放。
萬菊園在府邸深處,很大,一般的高門大院子裡幾乎沒有這樣的設計,都是各種姿態的園子,顯得繁華錦繡,可太師府單調的就這一個,所以大的很是出奇壯觀,倒是非常適合舉辦這樣的盛會。
穆青幾人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基本就緒,主位上還空蕩蕩的,可下面的座椅已是坐的七七八八,桌子上也擺好了美酒,瓜果和糕點,且每一位的前面都擺着幾盆奼紫嫣紅的菊花,圍着桌邊擺了一圈,很是養眼壯觀,中間留着一大片空地,估計是要表演歌舞,喝酒,賞花,吟詩,觀舞,果真是再風雅不過了。
而且園子的四周也都是迎霜怒放的金菊,紅的如火,黃的似金,白的若雪,一朵朵風中招展,人似在花海中,連空氣中都是清雅的菊香,讓來的人無不感嘆陶醉,太師府的菊花果然名不虛傳,而聽聞太師只獨愛菊,也果真是名副其實。
人雖然來的差不多了,可是現場卻不喧譁,相反安靜的有點古怪,尤其是看到穆青一行人過來時,那僅有的一點小聲交談都消失了,木辦法,被之前在門口的那一翻折騰給刺激的有點心理陰影了,哪裡還敢說什麼?低調纔是王道,裝暈裝死才能保命,就讓他們做個安安靜靜的才子吧!
再安靜,重要的人物來了,還是要站起來迎接一下的。
“見過九殿下,見過紀太儒。”
一片見禮聲中,紀蘭良掛着得體的微笑坐下,而九爺早已不是在他家小青青面前的那副溫柔模樣,傲嬌的不可一世,尊貴的卓爾不凡,尋着屬於自己的位置,霸氣而坐,周圍人皆下意識的低頭,不敢逼視。
夜白和雙喜也整了臉色,恭敬的立在身後,感覺那個消失的九爺又回來了,呼呼……還是這個感覺熟悉啊!
座位都是按照尊卑有序排號的,主位上自然是皇上皇后,還有四妃,而下面兩排,左邊開始是幾位皇子,依着長幼順序而坐,接着是郡王世子,都是跟皇家沾邊的皇親國戚,右邊則是朝廷三公,太儒、太師、太保,再下面是丞相蘇道前,然後是各部的尚書。都是朝廷重臣,名門權貴。
而左右兩排的後面也有幾排椅子,那纔是這次賞菊論詩會被邀請的才子,本應該是主角,可是身份較低,自然不能列在第一排,如此一來倒是成了來湊熱鬧的配角了。
可是即使如此,也不會有人抱怨叫屈,相反每個人心底都努力剋制着那股子興奮和激動,可以窺見天顏,這是多麼難求的一件事,一生中也就只有在殿試上纔有一次機會,可如今機遇卻近在眼前,而且還能在御前展示自己的才華,有機會被賞識看中從此平步青雲,嗷嗷……只是想想,都覺得渾身的血液要沸騰了。
而且,在場還有那麼多美貌的名門閨秀,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這次除了是選拔人才,還是一場鵲橋大會,也許,錦繡前程和窈窕淑女都能一起摘得,如此人生便圓滿了。
有這樣的想法和奢望,誰還會計較是坐在哪裡?
穆青卻是有點計較,紀蘭良和九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不用別人安排,也知道坐哪兒,可是她就比較尷尬了,依着她的原本意思,自然是坐在後面那幾排裡,越靠後越低調越不引人注目爲好,可是九爺那眼神卻灼熱的掃過來,想讓她做到他後面去,穆青理都不理會這貨,他後面都是王孫貴族,她坐那裡算怎麼回事?
她剛想擡腳往後排走,卻被紀蘭良叫住,笑着讓她坐在他後面的位子上,“青兒,坐在師父後面吧!一會兒爲師若是找你伺候,也方便些。”
紀蘭良這麼一說,衆人的目光就都看過來,好奇又不解,親生兒子就坐在後面呢,還再需要別人伺候?不過如此一來,倒是信了那些傳聞,說是紀太儒相當喜歡受收的那個關門弟子,看穆青的眼神也深了幾分,其中有許多人對穆青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這會兒第一次看到,不由的都在心底唏噓感嘆,這個人可不簡單啊!幾天的時間就把第一大儒給征服了,看人家的親生兒子都被冷落的涼在一邊了。
於是,紀清宜躺着也中槍,莫名其妙的就收穫了許多同情的目光,皺了皺眉,頗有些無語,一時倒是慶幸自己來的時候,選擇坐在太師身後的位子上,不然,他還要起身給人家騰地方,那時候怕是要真被同情一把了。
穆青自然也不能再走了,心中雖不願這般被萬衆矚目,可是也知道師父是爲她着想,便淡淡的應了聲“好”,優雅的坐下來。
衆人的眼神再次一凝,聽說這人出身貧寒,可這份從容不迫的氣度倒是驚豔,坐在一代大儒的身後,再往上便是天子之位,她卻不見一絲的惶恐不安,不由的又再次響起那些關於她的各種傳言。
來京的第一日便勇闖三關,破百年無人能闖崇文館的記錄,之後入住青蓮院,再一次跌破一衆人的眼鏡,不出兩日又在考教試上大放異彩,博得頭籌,贏得太儒賞識,收爲關門弟子,還聽說送了一副畫做拜師禮,被太儒當成寶貝,但凡看過的無不交口稱讚,還聽說琴棋書畫都是一絕,那棋藝還遠在太儒之上,這些驚才絕豔的同時,還有更加香豔曖昧的,聽說在湖上被九爺摟抱着飛身而去,不知所蹤,聽說那一日兩人生死相許,一起跳崖,聽說……總之最近登上京城頭條的新聞,主角一定有她。
那麼今日這一場盛會,怕是所有人的風頭也不及她一人了,木辦法,這人似乎來了京城就是爲了上頭條,搶風頭,順便打擊人的。
衆人的眼神,穆青都不予理會,淡然中帶着一絲疏離,超脫中有一抹飄逸,紅塵如何喧囂紛擾,她自悠然不動。
她不動,對面相熟的人和身邊相識的人卻都動了。
先是紀清宜看了她一眼,酸酸的說了句,“以後父親就拜託給你了。”倒也不是他嫉妒她,可若是一點都不吃味也不可能,他也開始反省自己這個親生兒子是怎麼被淘汰的?
穆青聽了人家這話,也有些尷尬,覺得師父真是……爲了和某爺置氣,爲了照顧保護她,忽略正牌兒子的感受了。於是,低低的道了聲,“師兄,抱歉!”
她這算不算是鳩佔鵲巢,喧賓奪主?
紀清宜一愣,對上那雙澄澈如湖的眸子,片刻,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穆青是什麼樣的性子,這些日子一來,他如何還看不出?根本就是清淡漠然,與誰也不親近,能被他老爹喜歡,又恰好她也孝順,這等緣分,他感激還來不及,這會兒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倒是顯得自己心胸狹隘了,尤其是她那一句帶了幾分親切的師兄,喚的他心底一動,身子一暖,眼底慚愧又生出幾分溫情,“抱歉什麼,爲兄與你玩笑呢,你倒是認真了。”
俊顏有點不自在,語氣也彆扭,可聲音卻是遮掩不住的親暱。
這下子換做穆青一怔,片刻,燦然一笑,“喔,還以爲師兄如此正經嚴肅,從裡到外一派夫子風範,原來骨子裡還是有其他……趣味的。”
這戲謔又打趣的話,讓兩人原本客氣尷尬的關係一下子融合的更爲親暱,紀清宜好氣又好笑,大庭廣衆之下又不得不維持着安靜之態,不由的低頭,無奈笑罵了一聲,“你啊,平時不言不語,可張口就是個厲害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討了父親的歡心。”
“呵呵,這說明師父品味卓然,與衆不同,不是爾等正經嚴肅的人可以體會的。”
紀清宜又被噎了一下,笑着瞪了她一眼,卻識相的不語了,再說下去,只怕自己會輸的更厲害。聽說能言善辯,慣會胡言亂語的八爺都在她在手裡吃過虧,他又能佔了什麼便宜去?
忽然有點明白爲什麼父親如此喜歡她了,因爲他自己也不由的望着她親近起來。
原本坐在蘇丞相身後的蘇子涵忽然湊過來,把座位移到了鄭太保的後面,悄聲的道,“你們在說什麼,都笑的那麼燦爛?”
兩人聲音都是壓着的,所以周圍的人都聽的不甚仔細,可看那低頭交談,笑的無比歡快的模樣,又都心癢癢,蘇子涵正愁找不着理由離的近一點呢,正好藉着好奇之心就湊上來了。
可那兩人卻異口同聲的否決,“什麼也沒說。”
“沒說?那你們笑什麼?”蘇子涵不信,而且對兩人突然這麼口聲一致很是困惑不解。
“我們笑了麼?”兩人又是很默契的矢口否認,彼此卻又相識一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果真不欺。
蘇子涵興味莫名的看看這個,望望那個,若有所思的不說話了,看來有情況啊,怎麼聞都是有姦情的味道。
咳咳,是親情好不?嗅覺不好,就不要胡亂下判斷,被人誤會了,怎麼辦?
可是,已經有人誤會了,九爺瞪着那兩人說說笑笑的親熱模樣,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偏紀蘭良還略得意的往他這邊撇眼神,撩的他更是肝火蹭蹭的竄,卻又礙着衆目睽睽的,不得不隱忍不發,而且,一再提醒他將來還要當他的老丈人,才努力壓了下去。
不過,看那兩人眉來眼去的,心底的酸水都要冒出來了,之後看到蘇子涵又不怕死的湊過去,更是俊顏黑沉,眸光尖刀子似的射過去,奈何,咳咳咳……被射的人正皺眉沉思呢,沒有感受到,倒是周圍無辜的人被連累,嚇的頭埋的更低,不明白怎麼就招惹了那位陰晴不定的九爺。
今日不是穿的月白色錦袍麼?不是說這個顏色代表萬里無雲,是個好天氣麼?怎麼陰上了?
夜白和雙喜立在身後更是焦慮不安,就怕主子一個按耐不住,把穆公子身邊那礙眼的人給扔出去,或是再用穿雲指把人家點着了,挖祖墳他們管不着,可大庭廣衆之下,若干出這兩件,那可是都夠轟動的,千萬不要啊,一會兒皇上就要來了,可不要再上頭條了。
於是,萬般無奈的就把哀求的目光望向穆青,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快安慰你家那個愛吃醋的男人吧!不然,咱們又要再火一把了,您也要再書寫一回熱血傳奇了。
穆青看懂了,也無語了,本來一直迴避着看對面的,實在是因爲某些人的眼神太讓人招架不住,可現在,那雙眸子裡的委屈幽怨又令她嘆息,無奈,手摩挲着玉佩上的同心結,對着某人晃了晃,眼神含嗔帶羞,小臉卻又端着淡然不動,九爺收到了,低落的心一下子就飛上了天堂,鳳眸晶亮,耀眼奪目,恍惚如開啓的明珠,如點亮的星辰。
手也纏綿的摩挲着自己身上的同心結,遙遙與之迴應,一切脈脈不語,卻此時無聲勝有聲。
看的夜白拼命望天,哎吆喂,肉麻啊肉麻,幼稚啊幼稚,真真是看不了去這般模樣的九爺,太毀形象了好不?雙喜則努力低頭,再一次的哭嚎,嗚嗚……能忍嗎?能再忍一點嗎?回去後怎麼親熱都隨你們,這會兒剋制一下就那麼難?大庭廣衆啊,就是一男一女那有情的都還隔着一道屏風裝樣子呢,你們都是男子啊,嗚嗚……是禁忌啊禁忌,怎麼就秀上了呢?
咳咳,秀恩愛,惹人恨。
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做的很隱秘,可瞞不過有心之人的眼睛。
紀蘭良就似笑非笑了,於正南去迎接聖駕了,鄭拓目光如電,只看到九爺那肉麻兮兮的一幕,眉頭一皺,想回頭,又生生的忍住,他後面兩排都是此次被邀請的才子,姓甚名誰他都如數家珍,再後面是各家各府上的有才氣的閨秀,與前排男子之間隔着一道長長的屏風,以示男女有別,莫壞了未出閣小姐的名譽,可是那屏風上又雕刻着些花鳥圖案,所以從空隙裡若是有心還是能窺見一二的,只是,這位眼高於頂的爺這是在對誰眉眼傳情?
他身邊坐着蘇道前,一張年過五十的臉看上去圓滑事故,深諳爲官之道的精髓,坐在那裡默然不語,一直靜觀其變,這會兒見了這個模樣的九爺,不由的一愣,然後又恢復平靜,只是那眉頭不動聲色的皺着,下意識的回頭看了屏風後一下,子韻那丫頭今日可都準備好了?
其他的大臣都眼觀鼻鼻觀心,作正襟危坐狀。而另一排九爺身邊的那幾位看的卻不是九爺,而是穆青。
第一把椅子是大皇子齊墉的,此刻還空着,接下來是三爺,三爺齊墨一身墨黑色華服,俊顏冷凝,早已坐在了那裡,比他們還來的早一步,手裡端着一杯酒自斟自飲,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只偶爾一個眼神掃過對面那一片月白色,再沉默着低頭飲酒,直到捕捉到那個曖昧的小動作,心底一震,執杯的手一僵,酒杯無聲的裂了一道縫,如心上被狠狠的劃過一道傷。
那杯子上的裂痕別人沒有注意,卻瞞不過身後的雷鳴,見狀,驚的身子一震,卻又不明所以,好端端的爲什麼就惱上了?若是司馬公子在就好了,至少能看懂主子爺在煩惱什麼。
而下首四爺一直掛着的淺笑就凝在了俊顏上,姣姣如明月,散發着清冷的光輝,一時令周圍的人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顫,看看天,今日太陽很好啊,怎麼覺得冷了呢?
身後的江月撇見主子袖子處已經起了皺褶,不由的心驚,爺這是……在隱忍什麼?
他不解的掃視了對面半響,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屏風後鄭二小姐也在啊,還有表小姐也在啊,到底是哪裡不對?
唉!這些不懂風月的護衛首領哪裡能看出什麼,要是八爺在,那就另當別論了,可惜,那位爺去梳洗錯過了這一幕眉目傳情,回來時,一切都已經平靜,只有若有似無的各種酸氣醋意還未散盡,倒是讓他嗅覺靈敏的鼻子聞到了。
不過,咳咳,聞到了也只是很保守的一笑,他可不想再被燒一次了,衣服是小,失節是大啊。咳咳,雖然他很火,可是重要場合還是要低調做人。
於是,八爺自認爲很低調的坐下了,沒有熱情的跟衆人打招呼,只是矜持的微笑點頭示意,可是,噗!依舊惹的那些被示意的人快速的低下頭去,被這位爺折騰怕了,條件反射的怕了好不?而且,他們一回想起那噗通跳池塘的驚豔壯舉,到現在還是不寒而慄啊!
哪裡還敢去看?再說了,此刻那重新裝扮回來的八爺也着實太美,他們也不敢直視!
八爺梳洗一番回來,沒有再穿那身風騷的大紅色錦袍,而是非常仙氣飄飄的純白色,寬大飄逸,下襬還繡着祥雲,彷彿是踏着雲彩下凡的謫仙,烏髮也不像以前用金冠高挽,而是華麗散開,只用同色系的緞帶綁了一下,那造型確實仙氣,確實飄逸,確實美不勝收,若是那雙桃花眼別閃的那麼猥瑣的話。
八爺的新造型很晃眼,望天的望天,低頭的低頭,無痕一百零一次嘆息,對不住各位了,她已經盡力阻攔了,可是沒攔住。因爲八爺說紅色太火,他已經火了一把了,所以改穿白色,沾沾仙氣,要立志做一個飄飄欲仙的美男子。
噗……
被某人刺激的審美扭曲,無力吐槽之際,忽然響起一道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賢妃娘娘、良妃娘娘、得妃娘娘,淑妃娘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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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是萬更吧?拼老命了,親們喜歡不?喜歡冒泡喔。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