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般的詩詞題在畫的空白處,與那一簇簇的梅花遙相迴應,相映成趣,梅花成就了詩詞的豐滿動人,詩詞成就了梅花的韻味風雅,詩畫一體,天作之合。
紀清宜就站在邊上,第一個先看到,情不自禁的朗誦出聲,心底一波波的悸動,知道她會寫的很好,只是每一次她的好都會出乎他能夠發揮的想象,讓他除了驚豔就是震撼,他的畫配這樣的詩詞還是落了氣勢了。他卻生不出一絲的嫉妒,這是他的義妹呢,如他老爹之言,這是他們紀家祖上修來的福氣啊!
伴隨着紀清宜的誦讀,衆人的臉上初始的驚豔震撼後,便是那種果然還是搶風頭的挫敗無力感,還有深深的慶幸,好險啊,剛剛沒有站出來丟人現眼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好,好畫好詩,堪稱傳世經典。”齊澤生率先拍了一下手掌,接着衆人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比起之前那些來熱烈了不知多少倍。
之前那些表演過的人臉色就有些複雜了,宮裡的那幾位公主也是現過才藝的,此刻凝視着梅花樹下超然脫俗的翩翩公子,眼神都有些亮,亮的九爺都感覺到了,不爽的眼神往那幾位花枝招展的公主堆裡掃了一下,才讓她們收斂了一些。
齊羽落只看着紀清宜,眸光酸澀而眷戀,她早已折了一支白梅,也在這古樹下許了願,老天爺會憐惜她、保佑她嗎?若是他拒絕了,她……就真的沒有一點機會了。
司馬宣和鄭心儀剛剛也都彈了曲子,才藝自不必說,從小苦心練習,就爲了這一日可以讓那人多看自己一眼,可是,眼睛是望着她,裡面卻沒有她。就算是掌聲再熱烈,都換不來他的一個微笑、一個肯定。
若是天生涼薄無情也就罷了,可剛剛,那鳳眸裡的光華灼熱哪怕再剋制壓抑,也瞞不過她們的眼睛。
蘇子涵、展雲鵬還有一直未露面的司馬卓也都在之前表演過了,今日折梅節,皇上保不準就都給指婚了,心底也都有數,必是和將來的利益前程有關,彈個曲子舞個劍也只是湊趣,真正的決定權都在皇上手裡,不過此刻看着穆青平靜從容之間就成就了那樣的詩詞,心底還是震動了一下,於別人總是難以想象的經典,難以跨越的奇蹟,可於她,只是彈指間一揮而就的瀟灑。
這樣的人才,要被指到誰家?
齊澤生身邊的幾位嬪妃也都暗暗的猜測着,這樣的人才若是能爲自己兒子所用,該是多麼的如虎添翼。而德妃卻在微微皺着眉,總覺得看着下面站着的那個男子哪裡怪怪的,以前雖然因爲她和兒子的傳聞聽說了她不少事,可是卻都沒有見過,唯一一次就是在賞菊會上,那時候只覺得人家姿容清秀,才氣逼人,極有風華,可現在再看,怎麼就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呢?
她旁邊的淑妃只一個勁的往遠處瞄,自己的兒子又跑到哪兒瘋去了?
高位之下,是幾位皇子的專座,大皇子笑容溫和,三爺凝神專注,四爺在慢慢的品味那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意境,越是品越是心動,越是無盡的後悔,那一日的錯過,以爲錯過的只是一個人才,卻不知錯過了他的心之所在。
九爺表情有些糾結,爲她驕傲吧,又覺得酸酸的,還要擔心自己的情意太外泄被人察覺,可要是表現的無動於衷呢,他又控制不了他的心,真真是爲難啊!
齊澤生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衆人的變化盡收眼底,又是呵呵一笑,“穆少儒,你和老九來的晚了一步,剛剛這裡可是熱鬧的很,諸位才子佳人都在梅花樹下現了才藝,祈了願,朕也爲了讓氣氛更熱烈,制定了個規矩,哪一人表演的好,衆人便可以將手裡的梅花送給她,誰得的梅花最多,誰就是這次折梅節的贏家,朕會設宴款待,奉爲上賓。清宜的畫已經完成,穆少儒也表演一個如何?”
齊澤生話落,穆青直覺的就要拒絕,她實在不願被人稱作搶風頭專業戶,而衆人也是下意識的眉頭緊皺,完了,那人又要把人往泥裡踩了,能有一回出現不是爲了不打擊人的不?
當然也有期待的,穆青上一次彈奏的那首梁祝演繹的如泣如訴,打動了多少人的心扉,這一次還會做出更好的麼?下意識的在人羣裡找,那兩位紅顏知己可也來了?
墨白憶和周玉葉當然來了,不過一直在人羣的外圍中,沒有引起注意,剛剛的表演,她們的身份不夠,也沒有上去,此刻看着花樹下的穆青,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笑。
穆青還想拒絕,大皇子忽然開口,“穆少儒當初在賞菊會上的那一首曲子驚豔四座,餘音繞樑三日不絕,多少人如本殿下一般念念不忘,渴望再次一飽耳福,穆少儒可不要拒絕才好啊,不然多少人該要深以爲憾了,呵呵……”
“是啊,本宮也着實想聽,那首曲子就是在宮裡都被不停傳唱,穆少儒既然有此大才,可要多多的造福百姓纔是。”皇后也一改往日高貴冷豔,親切的好像對她的詞曲是多麼的感興趣。
齊澤生眸光一閃,賢妃也下意識的多看了她一眼,低頭沉思,九爺則凌厲的飛了眼刀子過去,氣息微冷,皇后心底一顫,面上卻不動聲色。
穆青想要出口的話就嚥了回去,躬身道,“微臣得皇上,皇后娘娘,大殿下的厚愛,莫敢不從,如此就獻醜了。”
“好,不知穆少儒準備表演什麼?”
“即是折梅節,又身在梅園,便彈一首和梅花有關的曲子吧。”
穆青從容的坐下,倩倩素手撫在了琴絃上,於是悽美纏綿的琴聲在滿園的梅花樹下飄蕩開來,伴隨着清幽的花香,一聲一聲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紅塵自有癡情者,莫笑癡情太癡狂,若非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人間多少故事,最銷?魂是梅花三弄……”
低柔楚楚的歌聲緩緩的流淌,似在訴說着一段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衆人如被盅惑一般,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或發癡,或追憶,或哀傷,或沉思,任是心機城府如何之深的人,此刻也在這直擊心扉的曲子裡失了神,怔怔的無言。
曲落,衆人又是癡傻了半響,才後知後覺的鼓掌,掌聲比之之前那一次還要激烈如雷鳴。
“好曲!”“好詞!”“好意境!”
衆人已經不會形容了,以爲那首梁祝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好詞來誇讚,到了這一首,心底搜腸刮肚也已無言,只有一個好字。
衆人望着穆青,眼神已經不是簡單的羨慕嫉妒恨了,而是有一種近乎崇拜的仰慕和敬畏,這樣的人可不是一句人才那麼膚淺了,她簡直是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若是再讓她唱下去,還會有什麼更震撼的驚豔?
衆人已經不知不覺的在期待,悸動而熱切,就像前世那些瘋狂的追星族,心不由己。
連齊澤生都情不自禁的陶醉,一臉的意猶未盡,“穆少儒此歌曲真是令人肝腸寸斷啊,今日折梅節,可算的上是歡喜的盛事,能否再彈奏一首歡快溫暖一些的,不然在場的衆人都要被你打動的流淚了。”
穆青皺了皺眉,有種騎虎難下的無奈,在場的衆人以年輕人居多,此刻開始熱情的起鬨,場面一時沸騰如煮開的水。大有她不唱就不罷休的執着瘋狂。
穆青最終還是妥協了,又唱了一首春暖花開,溫暖柔和,淡淡的歡喜,淺淺的情意,適合今日的氛圍。
“……春暖花開,這是我的世界,每次怒放,都是心中噴發的愛……生命如水,有時平靜、有時澎湃……穿越陰霾,陽光灑滿窗臺……”
衆人圓滿了,心裡如被溫暖的溫泉水熨帖,滿眼都是花開在春風裡,忘了這是冬季。
穆青坐在梅花樹下,安安靜靜的低吟淺唱,唱的空氣中都是溫暖的味道,唱出每個人心中的春暖花開。
結果不言而喻了,穆青當之無愧的收穫了最多的梅花,被齊澤生奉爲今日的上賓,設宴款待。
今天來的足有上千人,自然不會都被留下來參加宴會,只有品級身份足夠的公子小姐纔會留在了梅花殿,剩下的便只能打道回府了。
梅花殿裡開了有十桌,君臣同席,本會多有拘束,可今日齊澤生龍顏大悅,把穆青放在尊貴的位置上,又一直笑語歡顏的,漸漸衆人便也放開。
席間,氣氛熱烈,推杯把盞,賓客盡歡。
穆青在的那一桌上,除了皇上就是皇子,還有紀清宜和蘇子涵,司馬桌和展雲鵬也在,加上她正好十個人,本來展雲鵬那把椅子是給八爺的,可是一直到席面結束,也不見八爺出現,除了蘇子涵,也沒有幾人關心爲何愛湊熱鬧的八爺會缺席這種場合,衆人的注意力大都放在穆青身上,可謂是衆星捧月。
衆人都飲酒,穆青實在推諉不過,也淺淺的抿了幾口,一張清秀的小臉頓時如梅園裡的紅梅綻開,一時奪人目光,惑人心神。
幾位皇子的目光就不必說了,三爺四爺那雙鳳眸裡的情意幾乎就要掩飾不住,連大皇子都呼吸窒了窒,蘇子涵心底的怪異越來越強烈,齊澤生眉頭微皺,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紀清宜頻頻爲她擋酒,九爺一個勁的懊惱,只想把她趕緊藏起來。
終於熬到宴會結束,九爺迫不及待的想拉着他家小青青跑的遠遠的,奈何齊澤生忽然喚住他,還有三爺、四爺、大皇子,一起叫去書房議事。幾位嬪妃也跟了進去,衆人便都有些心知肚明,這是要指婚的節奏了。不知道哪位千金小姐要飛上枝頭變鳳凰?
九爺無奈隨了齊澤生離開,卻眼神示意紀清宜,務必看好他家小青青,暗處還有青龍衛守着,若是有特殊情況,可隨時召喚他們現身。
紀清宜看九爺那一臉的酸和不爽,也能領悟人家的示意是什麼,自然是看好了人不要被其他男子看了去唄!保護安全什麼的有青龍衛,他那點功夫也不夠用。
蘇子涵也跟了出去,他心裡那股怪異強烈到忘了九爺的忌諱,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腦子裡一閃而過,卻又抓不住。
穆青雖然喝了一點酒,可神智卻是無比的清醒,只是那小臉紅撲撲的看着很醉人。出了殿,想尋一個僻靜的地方散散酒氣,沒走幾步,就遇上了等在那裡的周玉葉和墨白憶。
兩人小臉被冷風吹的紅撲撲的,看來是等了一段時間。
“小白,玉葉!”穆青笑着走過去,來了梅園一直想見她們一面,卻一直沒有遇到。
“青!”“穆大哥!”兩人等了半響,終於見了她,神情很是歡喜。
穆青一隻手拉一個,觸到的都是冰冰涼涼的,心裡有點歉疚,“怎麼不找個暖和的地方呢,看手都涼成什麼樣了。”
兩人也都穿着披風,可是那披風比起穆青穿的那件來就尋常多了,保暖性自然就不是很好,可兩人進不去正殿,等在別處,又怕錯過來,所以還是等在這必經的路口上最保險,穆青如何不知她們倆的心意,憐惜的把那小手放在自己的披風裡,緊緊的收攏,一點不避險的嗔了一句,“兩個傻姑娘。”
那倆傻姑娘更是不避險的往她身邊靠了靠,笑的很歡喜又動容,可穆青身後跟着的兩人就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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