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交握的雙手,鳳眸刺痛。
剛剛她那明媚的笑,陽光一般耀眼如花,只是照耀的卻是別人,原來她的聲音不是隻有睡醒時才嬌軟如棉,她的眸子也不是隻有清冷淡漠一種顏色,原來,她在別人面前是……這般模樣!
笑如花,聲如棉,眸子璀璨生光,就像從一抹隨意飄蕩的風化爲溫暖的陽光,就像一副清淡默然的水墨忽然被五彩塗抹,就像是……像是一株等待千年的樹,忽然花開了,驚豔莫名,震顫莫名。
可是,那花不是爲他綻放!
她在他面前就只是一隻全副武裝、尖牙利齒、奸詐狡猾能裝會演的小狐狸,惹他氣,惹他惱,從來不曾……這般好好對他。
心底忽然翻上一抹難言的酸澀,恨恨的瞪着那毫不在意,毫不猶豫,毫不留戀就離開的背影,袖子裡的大手攥的死死的。
穆青,他很好欺負是不是?
此刻,他沒有心思去想自己爲什麼會有這般的情緒,沒有發現他竟然對她有一種莫名的獨佔欲,他什麼都慌亂的選擇忽略,這一刻,他只想着要讓那礙眼的兩雙手分開。
“夜白,什麼時候起,青蓮院可以隨便讓人進出了?”冷冷的、酸酸的聲音響起,暗含着磨牙的動靜。
啊?正苦思冥想九爺那複雜心境的夜白聞言一楞,隨意進出?沒有吧?除了您認定默許的那幾人,青龍衛的守護可是強大到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還能有人隨意進出?順着某爺緊緊盯視的方向,腦洞一開,秒懂了,九爺指的是穆公子的那兩個同伴吧!
只是人家也沒有進來,在門口好像不屬於他們驅逐的範圍之內哎!
畢竟這紫東山並沒有下禁令,不允許崇文館的學子上山遊玩,九爺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過看九爺那架勢,太過忠言逆耳的話他還是不說微妙。
“屬下日後一定嚴查,絕不再允許有人接近青蓮院……十米之內。”
他眼角掃過那段距離,嗯,剛剛那幾人站的地方剛好在驅逐範圍之內。
只是,他開始爲九爺憂慮,人家要是以後把約會的地點改到其他地方呢!哎,爺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當初不把那兩人弄起來不就沒有這些糟心事了?
九爺也是懊悔,本以爲讓那兩人一起對她是個掣肘,誰知……竟然會變得這麼礙眼!
此一時彼一時啊,人生不能未卜先知,所以註定了人生百味,九爺,您早膳那道菜沒有白吃!這不就體會到了?
九爺心裡翻江倒海,千迴百轉只際,那幾道身影已經走出去十幾米遠,不過某爺的聲音凌厲如刀,寒冷如霜,十幾米的距離依然聽得清楚,穆青身子微微一僵,可腳下的步子卻絲毫未停頓。
走在最前面的穆大勇下意識的回頭看穆青,只看到那清秀的眉眼之間是淡淡的笑意,於是又放心的回過身子,柯逸軒只是把手裡的柔軟握的更緊了一些,抵擋忽然涌上的不安,那種抓不住的慌亂不安。
下山的階梯足有幾百層,兩邊的風景美如畫,可惜卻無人欣賞,寂寞的看着一張張面色各異,心思紛亂的青澀的臉。
人間多少事,說不清,理還亂、
情不知所起,只是心不由己,一切只憑本能。
寬敞的臺階足夠五人通過,穆青和柯逸軒並行着走,雖然心裡都壓着事,可步子都壓的很隨意淡然,閒庭信步一樣的悠閒,人長大了,便學會了掩飾,掩飾不想爲人知的心事。
忽然,後面追上來一股強大的氣息,逼迫的你不得不感受到,如千年古木蘊含的幽香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穆青甚至在餘光裡能掃到那貴氣逼人的名紫色。
這隻妖孽趕上來了?
眉頭剛剛蹙起,甚至還來不及理清此時這一刻的心情,一聲冷冷的“借過”從頭頂響起,然後,便感覺有一股強悍的勁風襲來,詭異的是身子不覺得衝擊搖晃,只有手,交握的手忽然再也握不住,驟然鬆開。
莫名其妙的兩人之間隔開了一米的距離,莫名奇妙的那身名紫色的錦袍華麗穿過,身後還緊跟着一連古怪的雙喜和目放亮光的夜白。
穆青咬了咬牙,這隻妖孽絕對是故意的,這麼寬的路,你有必要借過嗎?
故意而爲之的妖孽那心中的氣悶似乎消的還不夠,回頭瞪着站住不動的人,惡聲惡氣道,“還楞着做什麼?忘了本殿下說過的要近身伺候的話是不是?還是說……也要本殿下牽着你的手纔會走?”
最後那幾個字咬的頗爲重,頗爲有深意,也頗爲糾結,細聽貌似還有一絲不願承認、不爲人知的期待。
穆青卻只聽出了赤果果的威脅,他會牽她的手?之前只是拉一下衣袖,就彷彿她是什麼致命的病毒似的,一下子把她甩開,要是牽手,她很擔心會被他神經質的條件反射給一掌打飛,淪爲鳥人。
所以,她再不願、不甘,還是朝着某爺走過去了,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大勇和逸軒,這也不是在平等講理的現代,而是皇權決定一切的天齊國,不能因爲她,而斷送了別人的一生。
她沒有忽略夜白不動聲色的擋在了大勇的前面,遮住大勇隱忍而怒視的眼神,也看到了雙喜無奈又糾結的立在逸軒的身邊,隔開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而逸軒面色微白,剛剛那一股強大的風也許擊打在他手上更多一些。
見她從臺階上走下,而他微微擡首,似乎在期待她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一瞬,心底會是怎樣的感受?歡喜還是默然,慌亂還是平靜,他忽然感到一絲從未有過的害怕,以至於,沒等她靠近,便猛的一轉身,長袖一拂,傲嬌的走在了最前面,與她隔着三個臺階的距離。
那急切猛烈以至於顯得倉皇的動作讓要走近的穆青一下子頓住,見他又卒不及防的抽風給她看,暗暗犯了個白眼,我去!
果然不出所料,又發神經了,只是這次更誇張,還離着一米的距離呢,就……這麼堅貞聖潔、不容侵犯?還是她渾身上下都是攜帶病毒的恐怖模樣?
一前一後,一下一上,一傲嬌範,一淡然君,行走在風景迷人的臺階上,只是那可憐的風景,被忽視了個徹徹底底,哀嘆這世間那麼多的情癡!明明情已動,卻不知,明明心已亂,卻逃離,明明知道前面是懸崖深淵,卻飛蛾撲火、義無反顧!將來這會是怎樣的一番癡怨糾葛?
心會變,人會變,唯有風景不變!
九爺走在最前面,穆青與他保持着一米的距離,而柯逸軒和穆大勇則離的遠一些,不是不想跟近,而是夜白總是不動聲色的擋在他們前面,頂着一張面癱臉,絲毫不讓路!
而他們不能硬闖,雖然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和走在最前面的那人隔了遙遠的距離,那是天齊國最受寵愛的九皇子,皇宮裡都可以囂張霸道、任性不羈,在這崇文館裡,更是無所顧忌,想要懲治他們,那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忍!現在除了忍,他們實在無能爲力,和他鬥,那無異於是螳螂擋車、不自量力,只有將來不斷的強大,纔會有機會守在她身邊。
夜白擋在兩人前面,其實內心很糾結,唉,這個壞人真心不好當,人家十幾年的兄弟情,被九爺這隻有一面之緣的人給生生的破壞了,瞧瞧他們那悲痛悽苦的神情,好殘忍有木有?他爲數不多的良心都煎熬了!
只是,嗷嗷嗷……也好激動,一齣戲裡,除了打不死、能折騰的主角,也要有炮灰男配才精彩好看!讓炮灰男來的更猛烈些吧!
雙喜則是滿面憂苦,這,這算是個什麼事啊?他爲什麼覺得九爺的行爲舉止越來越……幼稚呢?以前爺那性子是霸道些、任性些、難伺候些,可至少不會做這些讓人匪夷所思、不忍直視的事情啊,而現在怎麼就……越來越難搞懂了呢?
崇文館裡建築衆多,學子也多,所以平時上課都是分堂制的。地位高的在一個堂,地位低的在一個堂,最尊貴的是甲壹堂,其次乙貳堂、丙叄堂,以此類推。當然在這裡地位高低都是相對的,能進崇文館讀書的,地位再低的學子家裡也是三品以上的官員,只是在更加尊貴的皇子面前,那自然是無法仰視的。
這樣的分配製度,負責教學的夫子相應的也就隨着一起分配了,最有名望的自然是派給甲壹堂,那裡除了幾位尊貴的皇子,就是京城裡大將軍、王爺、侯爺、三公家的公子少爺,代表着天齊國最高不可攀的勢力,也是人人渴望想要巴結的勢力。
所以,甲壹堂四周總是會有各色心懷目的的人在徘徊。伺機等待接近貴人的機會,或許是家裡授意,或許是自己渴望一步登天,總之都心癢難耐的尋找着,做着平步青雲的美夢。
不過,在這些人眼裡的美夢,在有些人眼裡卻是噩夢,惟恐避之不及!
穆青跟隨在九爺後面,去的方向自然是崇文館裡最尊貴、最備受追捧、也建造的最奢華精緻的甲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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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上家裡有事,所以木禾只更新了這麼一點先上傳,今日白天若有空會再努力寫一些,爭取來個二更彌補一下,親們多體諒,鞠躬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