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這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封殘昏迷的那一刻,林中走出了一名一身黑衣的女子,她緩緩在封殘身邊跪下,黑紗蒙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見她眼角蓄着淚,白皙的手撫上了封殘的臉,“封殘哥哥……”
“註定了不能在一起,又爲什麼要讓我再次遇見你呢?”清淚劃落,滴在封殘臉上,他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黑衣女子見此,又是一聲嘆息,睫毛如蟬翼般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爲何要來毒林,真當如此輕視自己的性命麼?”視線移動,在封殘被毒血染溼的腿部停住,秀眉輕輕蹙了起來,眼裡全是心疼。
深深吸入一口氣,黑衣女子撩開封殘的袍子,雙手一用力,將他的褲子撕破,露出烏黑的大腿,兩粒雪貂牙齒深深嵌入他的腿裡,污血從潰爛的傷口中溢出,更顯得觸目驚心。
黑衣女子紅了眼眶,從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閉了閉眼,一股黑霧鍍上匕首。將匕首對着傷口,黑衣女子緊了緊握住匕首的纖手,用力地閉上眼將匕首插進了封殘的腿部。
“噗!”匕首快速剜動,黑衣女子將封殘的腿裡的毒牙挑了出來,再將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便有鮮血流出。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封殘的傷口處,一點點慢慢滲入他的體內,原本的黑色漸漸消失,變成了紫紅,血滴不斷滲入,紫紅消失,漸漸恢復了最初的肉色。
不知過了多久,封殘腿上的黑色終於全部褪盡。那黑衣女子見到恢復正常的肉色,眼裡閃過欣慰,緩緩收回了手腕,另一隻手從裙下撕下黑色衣料,爲封殘細細包紮起來,之後才草草收拾了自己的傷口。
探了探封殘的呼吸,黑衣女子鬆了口氣,失血過多讓她的臉色看起來蒼白不少,她慢慢起身,穩了穩身子,閉了閉眼,壓下暈眩感,走到雪貂的屍體前,右手聚起一股黑煙,向雪貂的屍體推去,黑煙將它的屍體包裹,不一會兒,黑煙散去,便見一粒黑色珠子躺在地上。
黑衣女子收回手,揉了揉太陽穴,上前撿起黑珠子,滿意地點點頭。拿着珠子走回封殘身邊,扒開封殘的嘴,將那珠子放入他口中,卻發現他如何都咽不下去。
無奈地搖頭,黑衣女子摘下臉上的黑紗,露出半邊白皙的臉,那容貌,竟是絕色傾城。俯下了身,將朱脣輕輕印上了封殘的,微勾的脣角黑煙一閃,封殘喉嚨滾動一下,珠子便入了口。
黑衣女子擡起頭,嘴角含笑,卻帶着苦澀,眷戀地理了理封殘的頭髮,纖指自他眉間開始下滑,在那兩片剛剛觸碰過的脣瓣處停下:“封殘哥哥,此後,你便是萬毒不侵了,以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別再受傷了,我能做的,怕也只有這麼多了……”
黑衣女子眼裡又升騰起霧氣,腦袋微微向右偏了偏,猛地站起了身。壓下心中的不捨和思念,黑衣女子轉過身去,想要離開,露出了另半邊臉來,卻不若另一邊那樣美麗,反而是奇醜無比——黑色的脈絡佈滿左臉,好不駭人。
向前走了兩步,拿着面紗的手緊了緊,黑衣女子咬着脣瓣,忍不住再次回了頭,看了看封殘恢漸漸復血色的臉,眼裡全是渴望,身子轉了轉,有回去的衝動,卻突然停住動作,悲傷地撫上自己恐怖的左臉,聲音微顫:“這樣的我,還有資格站在你身旁麼……”
“封殘哥哥該有一個貌美如花,又聰明可人的女子相伴左右纔對……呵呵……封殘哥哥……一定要幸福啊……”
話落,黑衣女子重新帶上面紗,眼裡雖有疼痛,卻多了分決絕,再不做停留,她扭頭朝着毒林深處奔去,漸漸隱沒在毒林深處。
陰風吹過,響起“沙沙”的樹葉的摩擦聲,地上只剩下靜靜沉睡的封殘,一切又恢復了初時的模樣。
“嗯……”地上本靜靜躺着的男人動了一動,接着便看到他慢慢睜開了雙眼。
“爲什麼力量會恢復那麼多?”封殘慢慢起身,扭了扭脖子,發現自己不僅沒有重傷過後的虛弱,只是比健康時差上一些,心裡全是疑惑,運了運靈能,發現體內多了一股原先沒有的力量,疑惑隨之擴大。
似是想起了什麼,封殘撩開袍子,看到那綁在腿上的黑色帶子和那攤不屬於自己的鮮血,內心有些波動,好看的眉緊緊地皺了起來,朝四周看了看,卻察覺不到一絲動靜,心下更是驚奇,究竟是誰救了他,而那個人又在哪裡?
骨節分明的大手碰了下那包紮得精細的傷口,扯下那黑色的布帶,拿到眼前看了看,心裡突然顫了顫,腦海裡閃過些什麼,卻快得讓他抓不住。
閉了閉眼,封殘甩去腦子裡那些思緒,將布條收到胸口處的,從衣上撕下一片布料,隨意地裹住傷口,扶着樹緩緩站了起來。
撥開被風吹到眼前的劉海,封殘朝着四處看了看,薄脣抿了抿,一瘸一拐地朝着北邊走去,沒空顧忌到底是誰救的他,現在他的首要任務是找到未逑和小毒,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封殘慢慢地朝北走着,沒過多久,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樹林中某棵大樹的背後,一片黑色衣角晃了晃,消失了蹤跡……